“策?”白锦堂惊觉公孙的异样,从椅子上起来快步冲了过去,“怎么了?”

公孙睁大了眼睛,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白锦堂。

“我只是想装睡逗逗你……你,怎么吓成这样?”伸手把公孙搂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出什么事了?”

良久,公孙眨眨眼,像是醒了过来,有些困惑地看着白锦堂,“你……你不知道?对的,你应该不知道的。”

“什么?”白锦堂微微皱起眉,想拉公孙到客厅里坐下,公孙却忽然歪着头,盯着房间中央的转椅看了起来,又看看不远处的墙壁,一脸的困惑。

“不可能啊……”公孙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白锦堂伸手摇了摇公孙,“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公孙把视线收回,推白锦堂到椅子边,道:“坐好!”

白锦堂莫名其妙地坐了回去,不解地望公孙。

“刚才的姿势!”

白锦堂点点头,又靠了回去,保持刚才躺着的样子,墙上立刻出现了人影。

公孙从桌上拿过一支记号笔,在墙上人手的位置画了一道。随后又对白锦堂道“你,保持刚才的姿势,把腿上的力气去掉。”

白锦堂实在不明白公孙想干什么,但还是照着做了,他轻轻地将脚放松……随着他力量的放松,转椅又缓缓地转过了一些角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公孙看着眼前墙上影子角度的变化,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白锦堂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起来打开灯,四周瞬间明亮了起来,他走到公孙身边,“究竟怎么了?”

公孙收起笔,道:“我们最近在查的案子里,死者就是这样躺在椅子上的,他是半夜死的,桌上也放着台灯,身后的墙上有影子,影子手里还有枪,就粘在墙上……我真笨,我们都觉得凶手是半夜布置好现场才走的,其实不是。”

“为什么?”白锦堂挑挑眉。

“诺,一般人都会觉得死人比活人重是吧?”

白锦堂点点头,“其实重量没减轻,只是失去了自身的承受能力,所以就觉得重了。”

“没错!”公孙点头,“人坐在转椅上,特别是大人,保持转椅平衡的重要因素,就是自身双脚的支撑力,一个死人,他的支撑能力会失去,而且他的尸体会僵硬,总之会有很多细微的变化,而偏偏转椅这个东西很容易改变方位,哪怕是一点点的受力变化……所以。”

“所以,是死后很久,等尸体情况稳定了,才制造的现场。”白锦堂淡淡地说。

“对!”公孙点头,“那个凶手有可能一直等到我们到现场之前,还在那里,才会保证角度这么精准!”

“我才不在乎什么凶案。”白锦堂看着眼前一脸欣喜的公孙,开口问,“你刚才干吗那么紧张?”

公孙一愣,有些尴尬地四处看看,一眼看见了地上的碎酒瓶,有些心疼,“呀~~全摔碎了……”说着,想走过去收拾。

“你怕我死?”白锦堂一把将公孙拉了回来,“我死了你会露出像刚才那种表情?”

公孙皱起眉,抬脚踢白锦堂的小腿,“你多大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说了我只是装睡……”白锦堂低头亲公孙的鬓角,“只是你太担心我而已……吓得都快崩溃了。”

“你少得意!”公孙想挣脱开来,脸已经不自觉地红了,“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

“你不是法医么?”白锦堂不依不饶,“法医还怕死人?!”

“不是……啊!”公孙被白锦堂一把抱了起来,双脚悬空,抱进卧室,“你干嘛?!我明天要上班的!”

“我只是抱你进来而已。”白锦堂把公孙轻轻放到床上,“和你明天上不上班有什么关系?”

“……”公孙张了张嘴,瞪他一眼,“你得意什么?”

“呵……”白锦堂笑了笑,倾身压住公孙,道:“当然得意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刚才你像是在跟我示爱一样。”

“你产生幻觉了,让小展给你看看吧,妄想症。”公孙推他,“起来,重死了!”

“不用怕。”白锦堂低头吻上公孙,“我不会死的,绝对不会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

公孙不语,任白锦堂亲着。

“你不反抗么?我可要为所欲为了。”白锦堂解开自己的领带。

“你不要太过分!”公孙伸手掐他脖子,“我现在杀了你也是正当防卫。”

“你怎么舍得我死?”白锦堂自顾自开始解公孙的衬衫,“乖,明天我帮你请假……”

…………

白玉堂看着展昭指出的那个画面中的大胡子,一眼就认出了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他刚才在?”

展昭切换到现在的实时画面,仔细看了一遍,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人怎么了?”维勇上前一步,问。

“他是谁?”白玉堂和展昭同时问。

“呃……一个很奇怪的客人。”维勇道,“他经常来,但是从没出过手,只是看。”

“你们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吧。”白玉堂道,“要不是打手,要不就是熟人介绍。”

维勇看了看陈婕,像是在询问。

“警官问你,你直说就是了,没什么好隐瞒的。”陈婕再次点上了一根烟,吐着烟圈道。

“呃,我们这里进来有三种方法,一是打手,但打手也是有熟人介绍的;一是熟人,都是有会员卡的常客;再就是熟人带来的新客人。”

“那么他呢?他不是打手,也不是会员,那就是熟人带来的,哪个熟人?”展昭问。

“我们都叫他大胡子。”维勇叹了口气道,“他是洛文的朋友。”

“洛文?和刚才那个小孩子洛阳有关系?”白玉堂问。

“他就是洛阳的老爸,我们死掉的兄弟。”维勇点点头,“是个好人。”

“他怎么死的?”展昭问。

“帮派争斗。”陈婕淡淡地道,“被乱刀砍死的。”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不语。

“这孩子是个人物。”陈婕道,“长大后会有出息。”

“你是说继续帮派争斗?”白玉堂冷笑着回了她一句。

“呵……”陈婕微微一笑,“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掐掉烟,道:“来这里帮忙是阳阳自己选的……还有,他白天在念书,只要他想念,我们就会供他上大学!”

见白玉堂和展昭略有吃惊,维勇笑道:“是真的,兄弟们看见他最常问的一句就是‘作业写了么’,说他是个人物,是因为他自己要来打工,说大家的钱是用命换来的,不能白拿。”

白玉堂点点头,道:“那大胡子和他有过接触?”

维勇摇摇头:“我没看到过,他和洛文应该也不算是太熟。”

“没什么要问的了,带我去见见洛阳吧。”白玉堂说完,随维勇往外走。

展昭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陈婕说:“一般的致幻类药物,对成人的影响是暂时的,但对于孩子的危害却可能是永久的。”

陈婕一愣,看着展昭,就见他微微一笑,“过于残忍和早熟对于黑道来说也许算是个人物,但对于正常幼儿来说,却叫做心理疾病,发展到成年可能会演变成狂躁症或者严重暴力倾向!”说完,带上门离去。

良久,陈婕回头对手下说:“以后别让阳阳再进来了!明天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是!”

………………

白玉堂和展昭跟着维勇从后门的楼梯直接出了地下室,来到了暗夜俱乐部后面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路灯,显得有些暗,地上的水渍泛着头顶的月光,四周安静异常。

维勇走到了一间小屋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阳阳?阳阳睡了么?”

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咔嗒”一声被打开,里面站着的,正是小泥鳅。

他看到维勇时先是笑呵呵的,转眼看见了他身后的白玉堂和展昭,就把笑容收了起来,显得有些戒备。

“阳阳,这两个叔叔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乖乖回答好不好?”维勇说话的语气很是和蔼,完全没有黑道小头目的凶悍,看得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

“……”过了一小会儿,阳阳点了点头,放众人进了房间。

展昭和白玉堂一踏进房间,就感觉到这孩子不是在没爱的环境中生存着的,相反的,房间里放了好些玩具,还有书籍,房间布置的也很温馨,吃的用的一样不少,只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得跟条小泥鳅似的。

“呃……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啊。”维勇拿出烟走到外面,顺手关上了门。

洛阳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眼中有些戒备,或者说,是厌恶。

“你是洛阳?”白玉堂找了把椅子坐下。

洛阳没有回答,良久,才道:“你们是警察。”语气不是询问,而是淡淡的陈述。

展昭打量着房间的四周,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别碰我东西!”洛阳颇有些凶悍地说。

“你不喜欢警察?”展昭轻声道。

洛阳不语。

“不过你爸爸喜欢,是不是?”展昭翻看着书,并不理会洛阳惊异的眼神,接着说,“你爸爸一心想要你脱离黑道,可以有个明朗的人生,因为你和黑道的人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潜意识里就对警察有些偏见,所以你爸爸要告诉你,其实你们才是错的,你们的正义本身就是不存在的,警察们坚持的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正义。然后他就给你买了这些书,让你见识了怎样破案,你觉得很神奇,于是就渐渐开始相信了警察。然后,你爸爸在黑帮的火拼中丧了命,你去报警,却被警察嘲笑,他们甚至说,你爸爸是白死的,是活该……谁叫他是混黑的,黑道的世界不归警察管……然后,你觉得你爸爸信任的警察们欺骗了你们,所以,你恨警察,对不对?”

洛阳呆呆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展昭,“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展昭微微一笑,指了指手中那本《犯罪与心理学》的书,笑道:“这本书的作者。”

洛阳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置信,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

展昭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你恨警察和与警察有关的一切东西,但是却没有把这本书扔掉,知道这种行为说明什么么?”

“说明什么?”洛阳困惑地问。

“说明你已经到了能明辨是非的年龄。”展昭放下书,道,“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太过伤心,所以不愿意去面对。”

洛阳沉默了良久,低下头,低低的声音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白玉堂对展昭点了点头,一挑眉——猫儿,我服你了!

展昭瞪他一眼——快问吧。

白玉堂看了看洛阳,道:“大胡子!我们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话音刚落,突然“呯”地一声枪响从门外传来,三人一惊,白玉堂猛地站起来,掏出枪,对展昭和洛阳一摆手。展昭搂过一脸惊骇的洛阳,靠到了墙角。白玉堂闪到门边,拉开门,就见门口躺着维勇的尸体……头部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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