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雾弥漫。露丝、弗洛西、西蒙和特洛普走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他们穿过田野,朝“乡村小屋”走去,淡金色的太阳减弱了他们脚下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听说波莉昨天引起了轰动。”西蒙说道,挥动着他忘记留给利亚姆的午餐盒。

“怎么回事?”露丝问,同时注视着一只从天空飞过的雨燕。这时雨燕就来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诺瓦克小姐,大家都在学校门口议论她。”

“噢对。呃,大家都把注意力从你身上转移了。”她抬起一边的眉毛,说道。

在经常去接送孩子的家长中,西蒙是唯一一位父亲。加之他身材高大,白肤金发,没有有些父亲的坏毛病,大多数母亲都很欣赏他。他有点喜欢挑逗人,这一点已经是声名在外了,可露丝觉得这是开朗、友好的表示,然而这种良好的天性总是被患有幽闭恐怖症的母亲们误解,这些人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或视线。

比如说,西蒙和露丝经常一起离开学校大门,这点大家不会不注意到,人们也常常看见他到她家去。露丝觉得围绕这件事说长道短真是可笑。“乡村小屋”位于他回家的路上,他也经常说自己上午的写作计划要拖到很晚才能完成。有时候,她感到很恼火,大家在学校外面对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们有些人的生活非常单调。

特洛普扑向那根满是口水的棍子,西蒙又把棍子扔向远处。棍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田的另一边。

“昨天我们一起去见过珍妮特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了。”露丝说。

“所以整个晚上孩子都是你照顾的?”

“噢,没关系。他们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我非常喜欢他们。事实上,此时此刻我在想,如果把他们搬到下面的主楼里来可能更为实际——至少在波莉身体好转能尽母亲职责之前搬到下面来。”

“从我听到的情况来看,她看上去很好。”西蒙大笑道。

“那都是装的。她知道怎样表演才是成功的表演。”露丝说。

他们来到了露丝花园的入口处。

“有时间一起喝一壶咖啡吗?”西蒙问。

“噢,好吧。”她说,把门打开,给他把着门。

西蒙到家里来,露丝很高兴。他带来了外面世界的一些新东西。他总是去伦敦与代理人、编辑和记者会面,那些人需要他的劳动,他的智慧。露丝喜欢听他讲苏荷馆私人会所和格劳乔俱乐部的事。从他的讲述中,她想起了她以为搬出伦敦就可以远离的那种生活。其实,住在哈克尼时,她向西最多也只斗胆走到了伦敦桥。尽管住在远离城市的偏僻地方,西蒙却仍然过着一种富有文化色彩的城市生活,这使她觉得她和加雷斯把家安在这里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当弗洛西到了上学的年龄时,谁知道她露丝会过上一种什么生活?

让露丝吃惊的是,波莉在厨房里,她坐在扶手椅上,大腿上是那只猫——曼奇,手里端着咖啡。她穿了一件跟前一天不一样的睡衣,这件睡衣很透,红色,长至膝盖,紧身,T形,弧形的领口很低,几乎只包住了从胸脯凸出来的瘦小的乳头。眼睛周围有黑眼圈,眼屎和昨天画的妆混在一起,看上去脏兮兮的。

露丝看着满脸通红的西蒙。他是白皮肤,红起来很快。“波莉,这是西蒙。西蒙,这是波莉。”她很高兴看到波莉起来了,可她又有点生气,她和西蒙准备单独喝个咖啡的,可有人不请自来。

波莉把那只空着的手从小猫身上拿起来,伸出来。西蒙尽管相当诧异,还是弯下腰,吻了吻。波莉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又回来了。露丝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把弗洛西从吊带上解下来,让她躺在太阳照得到的小羊皮上。

“我看你跟曼奇很熟络了。”她对波莉说。

“什么?”波莉问道。

“曼奇。你肯定记得曼奇吧?它最初是你的。”

“那只猫?我的天啊,我没想到——它有多大了?”

“大概十三了吧。时间过得有点快。克里斯多斯给你弄来的,还记得吗?你出院的时候。可怜的老曼奇。我准备稍后带它去看看兽医——它的牙齿有点毛病。”

波莉低头看着猫。它刚刚发现了特洛普,从她的膝盖上跳下来,抓着她的小腿,爪子抠进了肉里。

“噢,天哪。”波莉小声喊道。

“你们去希腊后我就养着它了,还记得吗?”

“记得。”波莉用手捂着脸。他们在原地站了片刻,西蒙的脸顷刻之间更红了。

“对不起,”波莉突然说道,把手放在大腿上,耸耸肩,抬头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她站起来,“看看我这个样子,”她说,像雪莉·贝西英国著名女歌手。似的举起手,“我没想着有人来。要喝咖啡吗?”她向咖啡机走去。

“好的,谢谢。”西蒙说。

“我自己弄点茶吧,谢谢,波莉。请坐,西蒙。”露丝说着,拿起水壶忙活起来,“你吃核仁巧克力饼吗?”

“好的,谢谢,露丝。”西蒙不客气地在餐桌旁坐下来,“我是你的粉丝,波莉。”他说。

“谢谢。”她回答道,将咖啡托架滑进机器里。

“我二十多岁时听的都是你的歌曲。”他告诉她。

“我正在写点新东西。也许我可以给你弹一弹,首先表演给你看。”她说。

“我太荣幸了。”他看着她说道。

“西蒙的孩子跟亚尼斯在一个班上。”露丝说,把一个核仁巧克力饼放在他面前,“他是位作家。他的妻子叫米兰达,是位充满魅力的鼎鼎有名的律师。”

“我觉得她不会这样形容自己。”西蒙大声说道。

“你写些什么,西蒙?”波莉问道,把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来。

“大部分是小说,偶尔也写点肤浅的通俗作品。”

“他是谦虚。”露丝说,“西蒙是个顶级的犯罪小说作家。”

“哪里,我——”他辩解道。

“我想拜读一下。”波莉说。她身体前倾,两只乳房挤在一起,形成了一条不甚清晰的乳沟。

“我以后顺道给你送来一本吧。”西蒙说。

“你们是彼此欣赏呢。”露丝说,把一块并没打算吃的饼干塞进嘴里,“那位了不起的米兰达去哪里了?”她一边吞饼干一边问西蒙。“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我们要请你们两个人吃顿饭。”

“她是非常不错。目前正在打个耗时很长的官司,一个星期都在伦敦。是个什么复杂的公司诈骗案。枯燥死了,她似乎饶有兴致似的。”

“她很幸运,找到了你。”露丝说,“我是说,留守在家。”

这时,加雷斯走进厨房。自拂晓开始,他就一直待在自己的画室。这段时间是他最好的时光,他总这么说。情况越来越好。像往常一样,露丝对他工作的细节一概不了解,但据他自己说,他正着手一个系列创作,或者如他所说,是一组图解,其出发点是他们周围的田野的颜色和形态。

前一天晚上,他和露丝做过爱——连续两个晚上他们都做了,这很不寻常——事后他曾说,他觉得即使波莉和她的儿子们来了以后,他们伟大的生活实践比原计划进行得更好了。露丝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喂,西蒙,怎么样?”加雷斯朝露丝走过去,在她脸上吻了吻,“我好想喝杯咖啡。”

“你坐下,我去取。”她跳起来。

“现在谁是幸运的人啊?”西蒙对露丝眨眨眼睛。

“我得回副楼洗个澡了。”波莉说,将两只胳膊伸到头顶,像曼奇一样地伸了个懒腰。

“我陪你上去吧。”西蒙说,起身准备跟波莉一起离开,“再见,露丝,加雷斯。谢谢你们的咖啡和饼干。味道美极了!”

“噢,好吧。”露丝说,手里端着加雷斯的咖啡。

“时间有点短。”他们出了前门后,加雷斯说道。

他们从厨房的窗户里看着西蒙和波莉穿过露丝的芳草园,慢悠悠地向上走。波莉停下来,把一棵薰衣草的头部掐下来——这些薰衣草是露丝故意留下来过冬的——在手掌里揉搓着。她把手举到西蒙的鼻子前,他把香气吸了进去。

“这个小荡妇。”加雷斯咕哝道。

露丝坐在他旁边,望着窗外。“他是个大男孩。”她说,“他会管好自己的。”

“我在想,”加雷斯说,“西蒙以谨慎著称,可名不符实啊。”

“噢,那都是人们瞎说的。”露丝说,“我讨厌那些谣言。”

“放松一点,好斗的小老虎。”加雷斯说,抚摸着她的背部。

他们一声不吭地坐着,呷着咖啡,看着花园,石头镶边的窗户好像给花园装上了一副框子似的,它在太阳里变得暖和起来,闪烁着光芒。

“露丝?”

她感到加雷斯的手正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肩膀,于是转身朝向他。

“怎么啦?”

“我好爱你。”他说。

在刺眼的阳光里,他们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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