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动的管理处众人找到庄卿时, 就看到庄卿左手托狗, 右手拿着包子在啃, 两只前爪趴在他肩上的白狗捧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吃得尾巴摇来晃去, 周围有几个女孩子,正拿着手机在偷拍。
看到这一幕后,管理处众人浑身的激动, 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眨眼便没了。
激动之情虽然没有了,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安, 一种尽管老大变得很厉害,但也不会抛弃他们的心安。早晨那会的动静,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稍微有些见识的, 也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庄卿把手里剩下的包子咬了一口,“不去上班, 想被扣工资?”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头也不回地往管理处跑。
谁想扣工资啊。
符离吃完包子,把头搁在庄卿肩上:“我睡一会儿, 今天请半天病假。”
“睡吧。”庄卿把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嘴里, 双手把他抱进怀里, 符离果然已经睡了过去。昨晚上为了能助他成功蜕变,符离耗尽了全身的灵气。若是他再拖久一点,符离的修为恐怕都要因此而倒退。
怀里这个家伙就是如此可恨, 有时候让他又气又无可奈何,恨不得抓住他的脑子摇一摇,可有时候做出的事,却又让他舍不得为难他半分。
庄卿的命运暗合国运,所以他成功蜕变后,上天降下的甘霖,泽被了万物,就连国家的运势都莫名其妙好了一些。比如A研究院实验成功,B科学院攻克了某个项目难关,C科研所成功研发出某药品,就连国内各大水域的污染值,都有所降低。
一时间各部门喜气洋洋,不仅以“科研费”名义给修真管理处拨了一笔款,还给庄卿个人奖励了房子车子,各部门与庄卿有交情的领导,也都送了厚礼。
龙对于这个国家的人类而言,本来就象征着吉祥与守护,所以每个送礼的人,都送得心甘情愿,喜气洋洋。
人间界的送礼大军还没退去,修真界的各大掌门,有些名气的妖修,都开始备下厚礼,亲自上门拜访。庄卿现在是水族之皇,而在地球上,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谁也不想得罪水皇,除非嫌弃自己太好过。
庄卿在人间的住处,各大掌门是知道的,不过当这些掌门上门拜访,发现庄卿家里除了符离就没有其他妖或者人后,心情就有些微妙起来。
早就听说庄卿与这位叫做符离的道友有些暧昧,他们只以为是谣言,没想到两者竟已经同居了。
青霄派掌门赵修与田园派掌门田丰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就连去给庄卿送礼,两人也约好了一块。
此刻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一幅用珠宝拼嵌而成的风景画,又看了眼坐在庄卿身边的符离,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庄卿也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好在符离性格比较随和,才让气氛不那么糟糕。
后来两位掌门实在坐不住,起身告辞,庄卿起身把两人送到门口:“外面风雪大,两位掌门请小心。”
“庄部长请留步。”赵修与田丰哪能让庄卿送到外面,再三让庄卿留步。赵修仗着门下的弟子是管理处高级人员,还多说了几句玩笑话。
“庄部长与符道友感情好,日后若是举办结道大典,赵某定会厚颜上门讨两杯酒喝。”
庄卿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洗茶杯的符离,一直板着的脸露出几分笑:“若真有这一日,庄某定会送上请柬。”
赵修与田丰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位新晋的水族之皇,是有这方面心思了,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坐上了门派里安排的小汽车,离开了别墅。
“庄小龙。”符离走出厨房,吐出一口气吹干手上的水,“你昨晚跟我讲的那个故事,后面怎么样了?”
庄卿关上别墅大门,“你先去床上等我,我马上过来。”
“那你快点上来。”符离上了楼,噗通一声跳到柔软的床上,变成了原形,懒洋洋地趴着不动了。自从他发现庄卿听过很多有意思的人类传说后,就迷上了庄卿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活动。
或许是因为庄卿成功蜕变,血脉变得更加纯粹的缘故,符离这些天总是闻到庄卿身上有股甜香味,很好吃的那种味道。一开始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后来他发现这种味道能够让他入睡后,经脉灵气运转得更快,羞愧就变成了担心。
庄卿现在这种体质,对妖修的吸引力是不是有些大?
龙全身上下都是宝,万一有什么妖想要吃掉庄卿来增加自身修为,这可怎么办?原本他是为了庄卿做的饭才厚着脸皮与他住在一起,现在就更不放心离开了,有他在,打架的时候庄卿身边也能多个帮手。
庄卿洗好一盘水果,转头看着窗户外鬼鬼祟祟的黑影,冷笑:“滚。”
黑影打个哆嗦,顿时消失无踪。
这几天访客多,庄卿撤去了别墅外的结界,所以游荡到别墅外的不明生物也多起来。
趴在床上的符离偏头看向窗外,窗户上趴着一只神情狰狞的恶鬼,他耳朵抖了抖,窗外的恶鬼惨叫一声,魂魄消散,成了真正的死鬼。
其他藏在各个角落里的鬼们见到这个状况,转身就往外飘,飘到半路就撞上了冥界的阴差大军,顿时又是一阵鬼哭鬼嚎。
“头儿,你可真英明,潜伏在这里真能抓冥界逃犯。”一名鬼差用锁魄链捆住恶鬼,对栎胥投去崇拜的眼神。
栎胥目光深沉的吐出一口烟圈:“里面那位身上灵气浓郁,对于无知恶鬼而言,就是香喷喷的大奶酪。”
也只有这些没脑子的恶鬼敢做这些事,看妖界那些妖修多识趣,修为高的殷勤送礼,修为低的躲得老远就行礼,哪像这些蠢鬼。
算了,若是聪明,又怎么会是冥界登记在册的逃犯。
可惜能抓的恶鬼基本上抓得差不多,庄卿这个免费诱饵的名声,大概也已经在冥界传遍了,以后也不知道上哪找个像庄卿这么好用的诱饵。
修真界因为庄卿成为龙皇这件事热闹了一阵子,直到春节即将来临,大家开始准备过年,热度才慢慢降了下去。春节前几天,都是帝都的春运高峰期,也是每年一度的人类迁徙大运动。每到这个时候,不仅各大相关部门忙碌不已,就连管理处也要派人到全国各地大型机场、汽车站、火车站执勤,就怕哪个修真者突然想不开报复社会,来个内丹自爆,那就麻烦了。
符离负责的区域是帝都最大火车站,他看着无数人类背着大包小包,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对人类这种生物越来越刮目相看。
都人叠人了,还能往车里塞,简直就是奇迹。
在这里守了三四天,符离没有抓到报复社会的妖,倒是发现了不少企图逃票,搭乘免费车的小妖。这些小妖修为普通,混得也不好,所以变成原形趴在车顶或是货仓,就为了省点路费钱。
这些小妖身上的气息很纯粹,所以符离对他们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让他们蹭车走了。
越接近年关,京都里的人越少,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天,符离执勤后坐地铁回管理处,地铁上空荡荡的,整节车厢里就只有他跟另外两名女乘客。
离他比较近的女乘客长发披肩,长相虽然不算太漂亮,但是皮肤很白。另外一名女乘客垂着头,看不到长相,身材微胖。
忽然地铁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长发女乘客抬头看了眼灯,又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符离,拎着包起身坐到他旁边更近一点位置。
很快地铁门打开,这一站又有好几个人上车,这些人上车后没有说话,气氛安静极了。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地铁好像开了很久?”长发女孩受不了如此安静的氛围,往符离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嗯,这条路是长了点。”符离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坐在他对面的几个人,全都齐刷刷抬头看着他。
符离没有管这些人,对长发女孩道:“等下你跟我一起下车。”
长发女孩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坐在他们对面的人,也都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们。长发女孩拿出手机看了好几次,后面身体都跟着发抖。
坐在她对面的这些人,虽然打扮正常,容貌也正常,但是没有一个人在玩手机!
坐地铁这么无聊,怎么可能没有人玩手机,这太可怕了。
“地铁该停了。”符离见女孩子越抖越厉害,差点连眼泪都绷不住了,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五枚铜钱,取出一根绳子编好,递到女孩面前,“拿好。”
“这、这是什么?”女孩接过铜钱,发现上面写着什么开元通宝之类。
“铜钱。”这玩意儿管理处有很多,符离刚才用了搬运术,取了五枚出来。
“谢谢你。”长发女孩听说过“五帝钱”这个传说,所以不管这五枚铜钱是真是假,她都很感谢对方的好意。看来对方跟她一样,也察觉到这些“乘客”的不正常。
她握紧“五帝钱”以后,地铁停了下来,符离转头对她道:“跟我走。”
按照平时的习惯,她绝对不会听一个陌生男人的话,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气氛太可怕,又或是这个年轻男人长得帅气还可靠,让她不自觉就照着对方所说的去做。
两人走到门口,女孩发现其他乘客似乎想要起身阻拦他们,她捂住嘴,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
符离一把拎起女孩,就出了车门。女孩回头看了眼,地铁已经缓缓开走,跟她一起上车的那个胖女人站在窗户边,似乎在怨恨他们俩不该离开。
“她、她……”
“不用怕,他们只是回家探亲。”符离对女孩笑了笑,“并不会特意害人。”
“那个……也要探亲吗?”女孩子还没有停止发抖,她紧紧握着符离给她的五帝钱,仿佛这样她会比较安心一点。
“当然,除夕这种日子,大家都要放假的。”符离趁着女孩子不注意,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地铁站里薄雾消失,一切都仿佛恢复了正常。
女孩子抖得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她感激地看着符离:“帅哥,你是大师吗?”
“我并不太懂这个,只是略知一二。”符离并没有撒谎,他并不太懂人类的驱鬼之术,对于妖修而言,武力碾压比什么符篆都有效。
女孩子以为符离是不方便透露,所以也不好意思再问。走出地铁站以后,她掏出手机道:“帅哥,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有机会能不能请你吃饭,要不咱们加个微信?”
“符离。”
女孩子回头,看到一个大长腿帅哥,对方穿着黑色长风衣,走起路的模样优雅极了,只是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
等身边的这个帅哥与对方走到了一起,女孩子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是特意来接与她同行的帅哥。
看着两人的背影,女孩子朝掌心哈了一口热气,把手机与五帝钱都揣回了兜里。请客吃饭的钱是花不出去了,今晚的事情这么邪门,她干脆捐点钱去希望工程。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破财免灾嘛。
“那个人类女孩子对你很有好感。”庄卿拉开车门,让符离坐进去。
“可能我长得比较讨喜?”符离给自己扣好安全带,不甚在意道,“明天我们上了班,就可以放假了吧?”
庄卿看着符离的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嗯,是挺讨喜。”
“嗯?”符离不解,这话啥意思?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明天上完班就放假,假期到初七结束。”庄卿发动汽车,沉默很久后道,“人类的寿命很短暂。”
“你说得对,普通的人类寿命也就一百年左右,对于我们妖修而言,确实很短。”
“所以你要跟人类保持距离,若是……动了春心,他们也不适合你。”
“庄小龙,没想到你刚蜕变成功没多久,脑子里就开始想这些了。”符离啧了一声,“我如果对人类感兴趣,早就在两千年动心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两千年前?
庄卿嘴绷得更紧了,符离说的是他那个人类宠物?
“你很喜欢那个人类宠物?”庄卿板着脸问。
“挺喜欢。”符离点头,“逐月姐姐还说过,他的长相是人类里面,非常好看的那一类。”
庄卿闷头不语。
“不过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符离皱了皱眉,转头看庄卿,“不过他人类长相,应该没有你的脸好看。”
“既然你挺喜欢他,怎么连他长相都记不住?”庄卿心情好了些。
“那时候我接触的人类少,平时自己也不爱用人形,所以对人类长相识别能力不太强。”符离有些脸红,“不过这个毛病,在我到妖盟登记身份证之前,就已经改好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转世投胎,你若是记得,反而不美。”庄卿心想,这个人类就算是符离唯一养过的宠物又如何,一只连容貌都没被主人记住的宠物,就是失败的宠物。
至于“主人太渣”这个可能,庄卿在潜意识里就扔出去了。
错永远是别人的错,自己人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位龙族中最亲近人类的龙皇,或许已经染上了人类封建时期昏聩帝王的毛病。
腊月二十九,上班的最后一天,很多人无心工作,就等着放假。公共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商量着如何过年,买了哪些年货。
在座大多修真者都有亲友或是宗门,所以过年的时候肯定不乏热闹,唯有符离趴在桌子上,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声。
因为他没有宗门,也没有亲人长辈。这个年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
“出事了,有热心群妖发来投诉邮件,说老大跟符哥收受贿赂,对方还提供了现场照片。”楚余接到监察科的电话,转头对符离道,“现在有好几个妖怪在楼下闹事,要我们给一个交代。”
“啊?”大家愣住,齐齐扭头看向符离,都觉得这事不可能。
符离到楼下接待室的时候,庄卿已经在那了,几个妖怪坐在那里,拍桌子打板凳,说什么管理处收受贿赂,对不起修真界的信任等等。
他拿起作为证物之一的照片看了一眼,这是当初封叔在妖盟外面,送乾坤袋时拍下来的?
见符离拿起了照片,几个妖修仿佛有了底气,骂得更加厉害了。
“管理处这些年要求我们要这样,要那样,就连我们出门偷个钱包都要管。”一个鼠妖眼珠子转来转去,说的话却十分气人,“你们倒是不用出门抢劫偷窃,随便哪个妖怪给你们送点礼,你们就什么都不愁了。”
“对,我看他们就是蛇鼠一窝,不把我们普通妖放在眼里。”另外一个妖怪附和。
鼠妖翻个白眼:“你骂谁呢,谁跟蛇是一窝的?”
“口误口误。”这个妖尴尬一笑,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就是鼠妖了?
妖盟负责人坐在这里,表情有些尴尬,以庄卿的身份与地位,哪会缺什么金银珠宝,自然也不可能收受贿赂。但这事难就难在,闹事的人有照片跟视频作证,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只能静等下文。
这事处处透着不对劲,以庄卿现在的身份,这几个小妖究竟哪来的胆子,敢来故意抹黑管理处的名誉?
管理处的名誉若是毁了,对整个修真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最后遭殃不是管理处这些精英,而是妖界的底层小妖。
他抬头去看庄卿,对方表情如常,这几个小妖的叫嚣,并没有让对方动怒。
符离坐在庄卿旁边,觉得以这几个小妖的修为,想要偷拍照片不被他们发现,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说有人举报我的侄儿收受贿赂?”一个男人踹开管理处接待室的大门,“我当叔叔的,还不能给自家后辈零用钱花?”
这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此刻他抬着下巴,高高在上的眼神似乎在说在座大部分的妖他都不放在眼里,那几个对着符离拍桌子的妖,在他眼里几乎与垃圾无异:“我有很多钱,爱给我后辈花多少就花多少,你们有意见说给我听听,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封哥:社会我封哥,妖狠话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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