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时间,路上难免堵车,等红灯的时候,程朔川顺手开了电台。

里头正好播到一首早年台偶剧主题曲。

“保加利亚玫瑰的精油/全滴在他刚才牵过我的手

横冲直撞我的心像一颗躲避球/谁懂爱停在手里多久……”

这么少女。

程朔川正想调频,严暖就喊住,“我喜欢这首歌。”

他的手下微微一顿,最终还是放回了方向盘上。

这首歌真的好甜啊,安静的车厢空间只有电台里律动明快的旋律在回响,跟他坐在一起听这么有恋爱气氛的歌,严暖心里偷笑。

“九十九次我爱他/少了头发会分岔

要他的想念每天准时打卡/爱像冰淇淋在嘴里融化……”

程朔川看着窗外,不自觉地抬手捏了捏鼻梁,甜腻的女声让他默默起了身鸡皮疙瘩,现在连头皮也有些发麻了。

偏偏今天的电台主持和进入了思春期似的,放的全是甜甜的少女歌,一首接一首,停车时,他已经面无表情了,哦,他本来就面无表情。

到了目的地严暖才发现,Mercato不是火锅店,是生鲜超市。

她一脸懵,所以……“我们是要回家做火锅吗?”

程朔川解开安全带,声音淡淡,“你不方便露面,就坐在车里等。”

“不不,方便!”

一起逛超市什么的她怎么可能错过呀,她连忙戴上渔夫帽,压了压帽檐。

毫无预兆的,程朔川忽然倾身过来——

他慢腾腾打开副驾前的收纳柜,拿出一副墨镜。

只是拿个墨镜而已,可那一刻,严暖的心差点就要跳出来了,隔得那么近,芝士海盐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有点想……咬一口。

程朔川把墨镜递给她的时候,她还有点愣愣的,没有回神。

两人逛超市没用多长时间,整个逛超市的过程,严暖都只会傻傻的站在程朔川旁边,程朔川问了她两次“吃不吃这个”之后就不再问了,反正她只会点头。

走到果蔬区时,有人好奇的打量她,似乎是认出来她是谁了,严暖见状,顺手举了根白萝卜挡脸,不知不觉就傻傻地挡着走了一路,直至结账才被程朔川移开,两人握着同一根白萝卜,严暖脸红了红,默默松手。

他们再次回到车上,程朔川这次没开电台,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坐着,严暖也不打扰他,乖巧地抱着一大袋食物,嘴里含了根奶茶味棒棒糖,时不时瞧他两眼,侧脸好帅嘤嘤嘤!想说话!不,现在不能聊天,开车分心不好,毕竟她没分心都撞趴了。

越接近自家楼下的地下车库,严暖心里越是雀跃,好像有很多仙女棒在燃放,一根接一根,火花咻咻咻,终于要…登堂入室了!

他的车就停在自己车的旁边,严暖站在车头位置左看看右看看,mini配A5,像个小媳妇,哈哈哈。

***

两人上楼。

趁着程朔川开门的功夫,严暖就在自家外置鞋柜那儿换了双兔子拖鞋。

“进来吧。”

程朔川进了门,一边换鞋一边喊她,严暖点点头。

走进他家,严暖一开始有些懵。

嗯,没有玄关,也没有门,外面天还没黑,窗帘都拉开了,走进去只觉得眼前亮堂堂的,又大又空。

屋子的主色调和她想象中一样,黑灰白,干净简单,很有质感。

严暖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才慢吞吞往里走。

程朔川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坐吧,你看电视。”

沙发软软的,严暖坐下,一边开电视一边四处打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生活痕迹有点少,少了点儿人气。

像她家吧,也大,可是不管是装修还是摆设,一眼扫过去就会觉得很温馨。

小冰山人已经这么冷冰冰了,还住在这种看上去就没有温度的地方,可怜。

想到这儿,严暖脑中灵光一闪:他俩一人一套这么大的房子,根本用不上,多浪费,从节约水电资源的角度讲,两人住一起才是完美的资源整合呀。

作为新世纪的好公民,尤其还作为富有正能量的公众人物,严暖觉得自己有义务向粉丝小朋友们宣传我为国家省水电的美好品德,

嗯!她暗自下定决心,当前革命时期的主要任务是:洗刷黑点,泡到小冰山,还有,把小冰山诱拐回家~

***

严暖出神幻想得正欢,熟悉的声音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妈呀,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么……

她眼神重新聚焦,这才发现,打开的电视上正在续播《风已穿堂过》,这是之前她拍的一部小言偶像剧,也算是她能拿得出手的一个代表作了,虽然玛丽苏,但无论从口碑还是热度或是最直观的收视率来看,近几年都无偶像剧能出其右。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程朔川…在看这个?

她按了两下遥控器,真的是收藏夹自动续播欸,这也太玄幻……

严暖瞪圆了眼睛看电视上的自己,半晌没想明白,程朔川怎么会看这个。

不知何时程朔川已经走了过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倾身。

严暖下意识站起来,这一起来才发现两人站得太近,她又往后退,可后面是沙发,一个没站稳,她就跌回去坐下了。

程朔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洗菜。”

严暖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洗菜?”

凉凉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打算坐着等吃?”

“对呀。”

说完,严暖马上意识到错误,她麻溜地起身,“噢,我们去洗菜吧!”

程朔川似是从鼻腔发出“哼”的一声,挪步走开,严暖也立马跟上。

洗菜什么的,她也不是排斥,只是刚刚程朔川自己让她看电视的呀,怎么还没看两分钟就要洗菜了……男人好善变。

不过她马上便被程朔川精湛的刀法吸引了注意,土豆片切得好薄啊,就和用机器切的一样,而且刀起刀落时那种从容淡定,好像一个高智商杀人犯欸……咦?好像有哪里不对。严暖马上停止脑补,默默洗菜。

这可是一双投保了三百万的手,严暖边洗边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中了程朔川的毒了。

她颇为认真的洗好一把生菜,整整齐齐码到篮子里递给程朔川检查,程朔川看了一眼,沉默良久才说话,“你还是去看电视吧。”

“为什么,没洗干净吗?”

“干净。”

所以干净为什么也不让她洗,感觉被嫌弃了……

紧接着程朔川又说道,“我洗就可以了,你不要呆在厨房,添乱。”

这个男生真的很莫名其妙,先是让她看电视,看了没两分钟又让她洗菜,洗完菜又被说添乱…严暖鼓鼓脸,有些不开心的问,“你家洗手间在哪?”

程朔川指了个方向,还想说些什么,严暖就垂着头转身了。

他看着严暖,嘴唇张了张,没能开口解释。

他家洗手间很大,一边是洗浴,另一边是厕所,从厕所出来,严暖好奇地在浴室转了转,然后看到了两瓶透明的洗浴用品。

shampoo,body wash,sea salt……

看到这些熟悉的单词,她凑近闻了闻,果然是他身上那个味道!

严暖扒在门边瞄了一眼,程朔川还在认真备菜,她偷偷摸摸扒出手机,给沐浴露和洗发水拍了个照,这牌子没见过,先拍下来,回去好好找找。

有了这个意外收获,刚刚的小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严暖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望着电视里的自己,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刚刚小冰山是不是因为想转移视线,才让自己去洗菜的呀,他不想让自己发现他在看这个电视剧,对吧对吧!

越想,她觉得越有可能。

她一边脑补一边不时回头偷瞄程朔川,在第三次回头时,刚好被程朔川撞了个正着,严暖心虚地转了回来,随手扯个抱枕抱着,心跳得砰砰的。

火锅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上了桌。

精致的鸳鸯锅,一边菌菇白汤一边牛油红汤,荤菜放一边素菜放在另一边,全部都摆得整整齐齐的。

严暖眨了眨眼,小声问,“我能先拍个照吗?”

“……”

程朔川往后站了些,给她留足拍照需要的光线。

等拍完照,两人才相对坐在长条桌前。

严暖有些不敢动筷,好紧张怎么办!吃火锅吃出了一种扯结婚证的感觉!所有东西都好整齐,连颜色深浅都是按顺序摆的。

严暖半天都没动,实在忍不住才问了句,“程朔川,你…不会有强迫症或者洁癖之类的……吧?”

说完她摆摆手,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做事很认真,很干净,也很帅。”

……

一不留神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QAQ

听了这句,程朔川停箸,沉声反问,“是么。”

他是在反问什么,很干净还是很帅?

不管了,严暖认真点头。

程朔川不说话,在白汤里放了些萝卜,就是在超市里,严暖举着挡脸的那根萝卜,紧接着他又烫了片肥牛,用漏勺捞起之后,放在调料碗里,轻轻推到了严暖面前。

小冰山给她烫了肥牛!

严暖虔诚的夹了起来,小口小口的咬,好嫩好香好好吃啊。

礼尚往来,严暖吃完之后又给程朔川烫了一块,只是她没把握好时间,捞起来的时候好像有点老,不过程朔川二话没说就吃下去了。

严暖傻傻地看着他吃,不自觉弯了弯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粉红泡泡,完全爱上了这种相互投喂的感觉!

正在火锅冒着咕噜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是帝都本地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筷子,按了接听。

“喂,你好。”

“严暖,我是沈思耀。”

她很意外,“沈思耀?”

在她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程朔川手下一顿,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紧接着她就捂了手机起身,对程朔川说道,“我接下电话,你先吃。”

沈思耀换号码了。

严暖一边往窗台走一边疑惑,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而程朔川在她起身之后也没有再夹菜,就看着火锅冒着腾腾热气,神色不明。

“你什么时候换号码了?我之前打你电话都成空号了。”

“换很久了,哦对,听说你前段时间出车祸了,没事吧?”

严暖无语,“我要有什么事现在还能跟你说电话?”

“那不是断了手脚都可以通话嘛。”

严暖还等着回去吃火锅,径直打断他,“行了,你别贫了,找我什么事?还有你上次找我有什么事啊,要不是你约我出去,我怎么可能出车祸,别说,罪魁祸首就是你。”

电话那头的沈思耀沉默了几秒,似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回问,“我约你出去?什么时候,不是,我没有啊,我上次见你还是在公司,我,你,还有我妈,我什么时候约你出来了。”

这下轮到严暖傻了,“你没约我?不可能啊,微信还有记录呢。”

……

严暖坐回餐桌的时候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夹菜的次数都变少了。

程朔川也不问,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起身,撂下一句,“吃完自己回去。”

欸。

严暖回神,“你去哪?”

他也不回头,就说了两个字,“工作。”

他怎么了,严暖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直至他关了房门也没有收回目光。

半个小时后,严暖把桌子大致收拾好了,她有些犹豫地敲了敲程朔川的房门。

没声。

隔着门她说道,“程朔川,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火锅,本来应该是我请你吃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拉开——

严暖呆了。

他…他他……!浴衣诱惑!

不是,浴室不是在外面吗?房里还有呀,简直毫无防备!

刚洗过澡,程朔川身上的海盐芝士味道很浓,还有水汽的清新,头发滴着水,滴到浴衣上。

严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半分不能动弹,就呆呆地看着他半撑门板,可能是因为刚刚吃过火锅,他的唇色要比平时红一些,微微偏头的角度让他整个轮廓线条都显得很是精致,严暖一眨不眨地看他喉结微微滚动。

鬼使神差地,她踮了踮脚,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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