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厉的伤还没有好, 诺诺已经快高考了。

由于原主的性格不讨喜,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和诺诺不亲近。但是由于高中生活只剩最后两周,所以诺诺也没有太在意。

她到底还是要换个地方生活的。

诺诺皱眉看着卷子上这些题,出乎她意料的事, 她明明念大学已经一年了, 结果看这些题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甚至分外熟悉, 仿佛不久前学过一样, 没有丝毫陌生感。

但这是好事, 高考只剩最后几天了。

诺诺把卷子交了, 收拾东西回家, 六月初,校园里梧桐树嫩绿。远远的, 诺诺就看见了仇厉。

他坐在轮椅上, 学生们来来往往盯着他看。

男人容貌英俊,气质偏冷。身后还站着几个保镖,他面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但是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有股子淡淡的凉意。

没人敢直接盯着他看,都是偷偷地瞧。他周围形成了一个没人的圈子。

那时候恰好放学,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人来人往。

诺诺连忙小跑过去, 他伤还没好,诺诺没想到他会来学校。

她跑得急, 呼呼喘着气, 仇厉看见她时, 眸中印上了浅浅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

仇厉沉默片刻:“你三天没来。”

诺诺一愣,随即因为歉疚和羞窘脸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仇厉在医院养伤是因为保护他,她怎么都该抽空去看看的。

虽说高三最后几天很忙,也有晚自习,可是不至于抽不出这点时间。

然而她却有些害怕他,明明他温和有礼,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可是那天他昏迷着,痛成那样还在喊她的名字,哦不,也许是原主的名字。让诺诺感到害怕了。

她遇见过许许多多肤浅流于表面的男人,说对她一见钟情。可是真正坚持追她的人很少,总有人会因为她糟糕的家境,或者不擅于与男人相处的性格最后放弃。

然而仇厉深情到近乎偏执了。

诺诺知道自己不对,她轻声道歉:“对不起。”

他不说话,似乎真的生气了。诺诺鲜少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因此心里歉疚。周围太多人,她说:“先回去好不好。”

仇厉没有异议,等他们回到别墅以后。诺诺才发现仇厉执意出院了。

她心里觉得对不住仇厉,就总想着得到他的原谅。

诺诺不擅长用言语讨好人,她回家以后默默穿上了围裙去厨房。

仇厉抬眸看她。

因为六月初,天气渐渐变热。她穿了一条淡色的短裤。短裤到大.腿中央,修长漂亮的双.腿露出来,白皙笔直。

他以前直白表露对她身体欲.望时,夏天她也是穿着长裤的。

很多事情原来换个相处方式就会全然不一样。

粉色的围裙将她纤细的腰身露出来,后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诺诺和厨师商量了一会儿,他们帮她准备材料去了。

诺诺自己揉的粉,她做事很认真,仇厉坐着轮椅在门口看她时她也不知道。

长睫轻敛,她安静而温柔。

她转身拿牛奶时才看见他。

他目光柔和,眼里却只有一个她。诺诺想到堂姐家的孩子,她做事时也这样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软了。

她用面粉捏好一只胖嘟嘟的兔子,然后走到他身边。

诺诺在他面前蹲下,让他把手张开,含笑把小兔子放在他掌心。

她抬眸,眼睛弯成月牙儿。

他看着掌心那只面粉做的柔软的兔子,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她上一次冲他笑,仿佛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

她笑起来很漂亮,心尖儿都跟着微颤。

仇厉不管曾经多苦痛,此刻也弯了弯唇。他右边肩胛骨没有伤,因此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诺诺呆呆看着他,他把指腹的面粉给她看。

诺诺脸蛋微红,轻声道:“谢谢。”

他小心拿着小兔子,矜持而克制道:“嗯。”

诺诺忍不住笑了,她算是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嗯,怎么说呢,有几分自大。人家说谢谢,他理所当然地应,仿佛全世界唯他独尊,没有一丝谦逊。

这其实和他面对她表露出来的温柔不一样,也是难为他了。

诺诺也不赶他走,自己把奶黄包做好。

她做得不多,只做了四个,每个都做成小兔子的样子。

蒸好的时候,她放在餐碟里端过去,仇厉在大厅等她。诺诺才发现已经很久了,他还拿着那只面粉兔子,面粉都快干掉变僵硬了。

她以为是他手不方便,暗暗懊恼自己干的坏事,连忙道:“我帮你扔了。”

他手指微蜷,阻止了她的动作。

诺诺的手触到他的指尖,他笑着说:“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所以不管它是什么,他都分外珍惜。诺诺愣住了,他语气明明含着笑,她却莫名听出了些许惨。原主是对他不好吗?一只面粉兔子他都这样看重。

而且他似乎并不嫌她幼稚。

诺诺说:“那我帮你放好,等我高考完再重新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他笑道:“嗯。”

语气有几分上扬的愉悦。

诺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后悔的习惯。既然答应了,就总是会上心的。

陈妈站一旁看着,轻飘飘看了眼自家仇少。陈妈嘴角抽了抽。

人家其实也没对他多好,他就满足到不行的样子。有几分……丢人。

诺诺语调软绵绵的:“我妈过去常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很快乐了。我没去看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他心里骤然很甜,弯了弯唇:“嗯。”

诺诺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很好哄。她说什么他都同意的样子,倒让诺诺心虚起来。

两人吃完了晚饭,诺诺还要写往年高考真题。

仇厉并没有来打扰她。

陈妈走之前还是决定叮嘱诺诺一下:“小姐,仇少提前出的院,大家拦不住,但是晚上……咳,可能有些不方便。别墅晚上不能住人,您能不能照看着点?”

诺诺有几分犹疑,但是想到仇厉也挺“绅士”的,她没必要防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诺诺点点头。

以为答应了陈妈,所以写完高考题以后,特地去旁边打算看一眼仇厉。

她写完题都十点了,仇厉房里的灯却依然没灭。

诺诺轻轻敲了敲门,才发现门没关。

“进来。”他嗓音沙哑,诺诺推门进去,仇厉靠着床,明明房间里开了空调很凉爽。可是他额头一层薄汗,诺诺很快想通了原因。

出冷汗是因为疼,她赶紧过去:“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他唇色苍白,半晌笑了笑,安抚她:“没有。”

诺诺不太信。

他只好说:“有些疼。”

“哪里疼了?”

他看着她,胸腔里的心脏没有再一下下刺痛。但是每一次疼痛,都是为了你啊,诺诺。

疼着似乎也没什么了。

仇厉语气很平淡:“背后的伤口有些疼而已,没什么大事。你写完作业了?”

“嗯,我给医生说一下吧?”

“不用。”

他突然道:“诺诺,你再给我唱首歌吧?”

诺诺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耳根骤然红了。她结结巴巴道:“那天……你听到啦?”

仇厉忍不住笑:“嗯。”他夸她,“诺诺唱得很好听。”

诺诺莫名有种想捂住脸颊的羞耻,她给男主唱“不入流”的儿歌。她红着脸颊:“我唱歌才不好听。”

“很甜。”

诺诺抬眸看他,对上他的眼睛,他眼中铺上一层笑意。

她第一次有些害羞了,心跳很快。但是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

仇厉眸光微动,他知道她羞,于是转移话题:“高考完打算报什么专业?”

诺诺犹豫道:“多半是播音主持吧。”

他无声笑了笑,猜她在另一个世界学的就是播音主持。然而从前她骗他说,她学医是为了照顾他。他好好宠她,她就陪着他一辈子。

多动听的情话,可惜都是假的。他愿意宠她一辈子,她却不愿意为他停留一秒钟。

仇厉知道诺诺对待很多事的认真,他知道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诺诺多半还有高考的记忆。他说:“不要紧张,随便考就行了。我在。”

诺诺微囧,男主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走后门吗?

她因为家境原因,只看过别人走后门。

她觉得有些新奇,但是这样对别人不公平,诺诺摇摇头:“我不紧张。”她心态不错,其实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已。

诺诺看天色晚了:“我回去睡觉了哦?”

仇厉看着她,慢慢道:“能先帮我一个忙吗?”

诺诺干净清澈的大眼睛回看他。

仇厉面不改色:“扶我去趟洗手间。”

她眼中呆滞了一刻,随即点点头:“好的。”

他受伤,行动不太方便。诺诺本着照顾病人也没多想,她艰难地去扶仇厉。

想象得很轻松,现实却不太美好。

他很重。

男人身材很好,可是一米九的男人,还有肌肉那种,她吭哧去扶他的时候,差点被反作用力倒在了他身上。

她小脸涨得通红,避开他的伤口,扶住他踉跄着往洗手间走。

仇厉发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需要帮助。

可是她喘气又娇弱的模样让他垂眸去看她。

这一看就不得了。

她这辈子改变了穿着,不再拒绝他送的衣服。因为他在家,所以她并没有穿睡衣,而是一件浅绿色的T恤。

她身材很好。

仇厉从前就知道,每个午夜梦回,他都记得那些旖旎的一切。

此刻她微微弯着腰,领口开了一条缝。里面……

他默默看着那条缝,又看了眼她。

她毫无所觉。

仇厉喉结动了动,他知道不能这样子。好不容易求来的结果,不能因为情.欲而瓦解。他又看了两眼,别开了头。

他左手牵扯着骨头不能动,但其实走路能走。只是动作一大或者起身就疼。

诺诺发现仇厉配合了以后她就轻松多了。

她松了口气,把他送到洗手间。这才觉出几分扶异性上厕所的尴尬来。

诺诺说:“我去外面等你。”

他点头。

诺诺觉得他其实不麻烦,可是她关上门没一会儿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出来,要是平时她也不会问,可是此刻仇厉伤着,她红着脸轻声问:“你好了吗?要不要我扶你。”

里面沉默片刻,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拉链……拉不下去。”

诺诺呆住。

为什么拉不下去?她想起仇厉被医生叮嘱过左手不要动,他只有一只手能动。

男人一只手能解皮带拉拉链吗?

诺诺咬唇在脑海里假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她怎么觉得虽然艰难些但是可以?

其实确实可以,只是如果情况特殊就另当别论。仇厉的裤子都是定制的,非常合身那种。

仇厉低眸,看着因为不安分,而鼓起卡住拉链没法往下拉的某处。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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