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那还是有的,话痨岂能无话说?

且最想说的还是那句老话:“哥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强。”

池鱼真的很佩服那些小说里扮猪吃老虎的男女主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隐忍下来的,能谦逊地在人前把十说成一。她不一样,她想把一说成十,一百也行。

问题是不能。

这世界不是她的主场,她只是一个小女配,外挂露馅了容易被人锤死,眼前这位还是威胁性最高的一位。

所以她抿住唇,死死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换了个委婉的,报告道:“哥哥,我又晋级了些。”

“玄仙?”隔着丝缘珠的距离,他并不能直观地看出她修为的状况。

“还没呢。大罗金仙后期,摸到瓶颈了。”一顿,小心试探,“哥哥最近闭关,可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

“未曾。”

“啊,是么~”池鱼宽了心,闭五感是完全与世隔绝的。

怪的是,他居然还是感觉到了丝缘珠的动静……

临殷睁开眼:“怎么?”

看到画面的那一端,池鱼将脖子和下巴都没入水中,无忧无虑吹着水面上的花瓣,唇角上扬,似乎完全放松下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朝云前两日有些乱,封闭了城池,还来了很多外面的人,具体我也弄不清情况。”

池鱼感觉他语速平缓,似乎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急着掐断通讯,忽然有了那么点儿和人煲电话粥的错觉。

拨弄着水花,继续半真半假地幽怨道,“临故渊从拜师那天起就没回来,陆白芷也被秦思峰主带走,整座山头就剩了我一个人。我只是个低阶弟子,没人愿意和我打交道,自然听不到外面的情况……”

池鱼说这话本意是为了撇清自己,可说着说着,莫名觉得变味,好像是她目的不纯,在借机对他倾诉孤寂似的。

更要命的是,丝缘珠那头的临殷忽然沉默了。

周遭就这么突兀地安静下来。

唯有眼前一汪池水,涟漪无声无息地漾开……

池鱼直觉这个气氛诡异地很,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受不了。

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转移话题道:“不过我受到邀请,明日就要去出席低阶弟子之间的论道,总归还是有得忙的~”

临殷不吱声,也不挂“电话”。

池鱼不敢先挂,

话痨永不冷场,就开始一一汇报这些天发生的毫无意义的琐事。譬如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出门散步看到了什么风景云云。

临殷是个不喜欢聒噪怕人闹的性格,池鱼有信心,在她这样絮叨的攻势下,他很快就能耐心耗尽,给她贡献一波作值,然后怒摔电话。

果不其然,在她按照时间顺序,说到华仪前天中午吃了七碗饭和一锅拉面的时候,临殷忍无可忍:“……闭嘴。”

系统:作值300。

池鱼:嗯?!!

这作值数抠唆得她险些都要怀疑对面换人了。

临殷这是在聚灵阵中关久了,无聊至极,乃至于听她的哔哔声音也悦耳起来了?

丝缘珠上的光芒暗淡了些,显然是要挂“电话”了。

池鱼略有微薄的收获,又顺利地说了这么大一摊废话解压,心情还算不错,脸上挂着微笑,好脾气同他告别:“好的,哥哥拜拜呀~”

联系切断之前,临殷猝不及防,开口淡淡,道了一句。

“十日之内,我便可出关。”

池鱼脑子一懵:“什么?”这么快?急急追问,“哥哥察觉到瓶颈松动了?”

然而手腕之上的丝缘珠光泽刹那回归暗淡,再无人回应,留池鱼在原地窒息。

他怎么知道自己多久可以突破,开了天眼不成?!

池鱼脸上的笑没得了。

她已经很高看临殷的天赋,掰着指头满打满算地预估:他只怕得三个月才能晋升。

毕竟,纵使他得了机缘,距离他上次晋级神君拢共才过去两个月左右……

闭死关意味着要晋大境界,那他十天之后,是不是已经晋级成上神了?

这速度,让卡在尊神后期境界卡了千年的邱宴怎么想?

池鱼顾不上吃柠檬了,也相信临殷绝不是会说无把握之话的人。

**从温泉里爬出来,找了件浴袍裹住自己,脚步匆匆,噔噔噔往外跑。

这就好比三个月的暑假忽然缩减成十天,眨眼临近开学,她慌得一批,没法继续瘫在床上悠闲了。

该补作业补作业,该复习复习,查漏补缺,好为开学考做准备。

有桩子事,她有点上心,但因为没有信息来源了解得不多。

兰溪遭逢巨变,金陵、云隐和仙居都派人过来商议抵御魔族之事了,不知洛水南氏是否有人过来。

二十年前洛水南氏的嫡系出了半魔,举世震惊。

迫不得已半封城池,几乎是隐世而居足足二十余载,威望也大不如前。

池鱼想,当年南清欢被邱宴逼死亲弟弟一家,内心未必没有恨。只不过大势所趋,他为了保全大多族人的性命,迫不得已壮士断腕。

临殷走到今天这一步依旧是那场灭门祸乱之中的受害者。他若放弃人族身份堕魔,与魔尊勾结,在天元大陆之上重燃战火,才称得上是反派;他若是和自己的亲伯父联手,杀死邱宴,便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

池鱼现下基本切断临殷堕魔的途径,【治愈】了他的魂毒,也卡死了魔尊来天元大陆的道路。

接下来就是若能让他和自己的亲伯父见上面,也许血脉亲情可以淡化他愤世嫉俗,反人类的强烈仇恨,从根本上解决反派黑化问题。

系统道:“原线之中,临殷最终确实没杀南清欢,但也仅限于是没主动去杀,你指望他有亲情?”

“不一样。”池鱼摇着脑袋,“原线那会儿临殷已经魔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他不杀南清欢,不杀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族尊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临殷成长的经历摆在那。

他幼年弱小之时,在地狱之中挣扎求生,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等他靠自己爬上了这世界的巅峰,谁还配得到他的仁慈?

不杀,已是他未泯的良知。

对南清欢是这样,对临故渊也是这样。

你不能还指着他若是心里在意一个人,就能对人家温声细语地关怀;可以同席而坐,把酒言欢。

放过,已经很开恩了。

……

倘或在临殷尚未完全走向极端之前,而南清欢主动出来给予一二帮衬或者庇佑,那或许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无论对临殷还是对这个世界,都更美好一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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