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作为公众人物, 在外一向谨言慎行, 但毛君这种带着散漫慵懒的挑衅和蔑视,一下点中了他的炸穴。

庄简宁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只因一念之差让他嫁了人, 一想到庄简宁整天跟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可能还会被那个人占便宜, 他的心就跟被火烧着了一般, 饱受煎熬,只能安慰自己庄简宁不可能跟那个残废老男人产生感情。

可这个毛律师又算什么?连他都得不到的人,其他人更不要想。

他拉着庄简宁的手腕,突然用力往自己身后一带, 朝毛君走近一步,将庄简宁和毛君隔开。

鸭舌帽往上掀了掀,眼睛里射出嫉妒和愤恨的火光, “那试试?”

毛君略带戏谑的眼神也直视着他,慢悠悠地又抬腿走近半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庄简宁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程彦三番五次的反常举动, 应该是对他有了点什么想法。

可毛君是贺灼的……不是朋友也算熟人吧, 毛君不仅知道他和贺灼的关系, 此前他和毛君的几次照面, 也都是如水之交,对方并无半分逾越之举。

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大步越过程彦, 边用余光防止他突然对毛君出手,边看着毛君道:“毛律师,有时间聊聊吗?我有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毛君跟程彦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姿势,懒散恣意的神情中写满了不战而胜,随后侧头看向庄简宁,脸上立即换上了温和得体的笑,“当然。”

他边转身,边伸出胳膊虚虚地挡在庄简宁腰后,防止气急败坏的人失控,突然冲上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程彦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握拳,呼吸渐渐急促。

上次是陈默,这次是毛君,他不知道下次再跟庄简宁私下聊天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野男人出现。

他只知道不能这么轻易放庄简宁走,跟上一步,猛地攥住毛君的胳膊,脱口而出道:“简宁,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庄简宁想骂脏话,他宁愿跟老变态别扭的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这人有分毫牵扯。

快速侧身,正准备用胳膊肘给程彦来个狠的,视线对上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两个人,他赶紧将肘部往下一压,尴尬地朝其中一个面露震惊的男人道:“嵇设计师。”

楼下是个酒吧,嵇水之跟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酒吧的洗手间里几乎全是看对眼亲亲摸摸甚至搞起来的人。

他寻清净直接来了楼上的咖啡厅洗手间,谁知桌上有个刚认识的男孩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起上来,闯进隔间的门就黏糊糊地缠着他。

清心寡欲太久,酒精作祟,又加上对方长相身材都不差,两人不知怎滴就抱着亲了半天。

气氛上来了,嵇水之却忍受不了洗手间的条件,搂着人往外走,哪曾想竟在门口撞见这么劲爆的一幕,酒也醒了大半。

楼下跟他一起喝酒的还有他老同学、《很美》副导演汪海。

汪海知道荆辰是嵇水之的小同事,刚才喝大了没忍住将他无意中撞见程彦和选手荆辰之间的暧昧事件,跟嵇水之偷摸八卦了个遍。

嵇水之松开揽着男孩腰的手,心道程彦这网撒的够广,但是鉴于自己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只能讪讪地跟庄简宁和程彦点点头,“这么巧啊。”

程彦和嵇水之同是第一季《很美》的导师,他知道对方是荆辰公司的前辈,也知道荆辰现在深陷进对他的感情里,他不想也不忍心让荆辰受到伤害。

触电般松开毛君的胳膊,目光在嵇水之和他身侧男孩湿亮的嘴唇,以及两人并不整齐的衣衫上扫过,心下了然。

这么爱玩的人应该不会多嘴,他朝嵇水之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确实很巧啊!”

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掏出来看了眼,见是荆辰,抿了抿唇,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荆辰在小包厢等了半天也不见程彦回来,电话也没人接,担心程彦被粉丝围堵,拿上手机边继续拨电话,边快速往洗手间方向走。

陆续有其他人进出洗手间,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不太方便,而且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寒暄。

庄简宁看了眼毛君,也没互相介绍,跟嵇水之道:“嵇设计师,我跟朋友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嵇水之微微松了口气,点点头。

几人中怕是只有程彦有心恋战,反正刚才的表白已经被嵇水之听见,索性没了顾忌。

见庄简宁要走,伸手想拉他小臂,想想又缩回手,掏出手机,挂了荆辰的电话,“简宁,加个微信吧,节目有什么消息和变动也能及时沟通。”

嵇水之见状摇摇头,移开视线,男孩又黏了上来,晃了晃他手臂,小声催道:“哥,咱们走吧。”

“好。”他抬头,刚迈出右腿,走廊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走来。

洗手台和男女洗手间呈凹字型,男洗手间这边靠近楼道,女洗手间墙外靠近走廊。程彦和庄简宁正堪堪站在对方的视觉盲区里。

嵇水之看了眼没理程彦自顾自往前走的庄简宁,又看了眼仍旧跟在庄简宁身后纠缠的程彦,一把甩开男孩的手,边轻声喊了声“庄简宁”,边大步往走廊方向走。

庄简宁听出他声音里不同寻常的急促音调,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个急刹,停下步子。

也将程彦拦在了身后。

嵇水之快步迎上去,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竟莫名觉得心跳有点快,“小朋友,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因为荆辰参加节目的缘故,还没正式开始上班,两人继面试后,还没见过面。

荆辰站住,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有惊喜,“嵇总监,您怎么也在这里?”

嵇水之扫了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是拨给程彦的电话,笑了笑,大掌捏住他瘦削的肩膀,带着他转了个方向,“我刚才看见程彦跟人走了,他可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陪你下去吧。”

荆辰乖乖被嵇水之带着往前走,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洗手间方向,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失落,“哦”了一声,将手机挂断,放进了口袋里。

毛君朝回过头的荆辰笑了笑,又侧头看了眼脸色苍白,僵着身体动也不动的程彦,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颇为遗憾地嘲讽道:“啧,可惜后院的火没烧起来!这姓嵇的倒爱多管闲事儿。”

男孩见到嘴的肥肉飞了,气的咬牙跺脚,不甘心归不甘心,碍于跟嵇水之的共同朋友,也不好发作,恨恨地朝楼道方向走了。

庄简宁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情挺复杂,既遗憾荆辰错过看清程彦真面目的机会,又庆幸嵇水之反应快,免了一场尴尬的对峙。

见嵇水之和荆辰进了电梯,毛君跟庄简宁道:“走吧,想聊什么?”

庄简宁用程彦能听得见的声音,字字清晰地道:“想跟您多了解一点我老公的事儿。”

程彦愣住,手机又开始震动,以为是荆辰,他心念一动正准备接听,发现是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刚谈好的那部大制作电影,换人了!]

毛君也没多意外,跟庄简宁道:“行!我送你回去。”

庄简宁给蒋桃宇打了个电话,便上了毛君的车。

他记得上次雨夜搭乘毛君车时,听他说过,贺灼是那年的高考状元,毛君是第二。

车子还没发动,他开口问:“您和贺先生是高中同学吗?”

毛君想起贺灼那副偏执的面瘫样儿,嫌弃道:“谁跟他是高中同学。”转头看了眼庄简宁,抿了抿唇,补充道,“高中隔壁班的。”

庄简宁眉头微皱,那毛君对贺灼的事儿应该没有那么了解,“那贺先生……”

毛君慢了八拍地道:“不过小学和初中倒是同班同学。”

庄简宁眉头舒展开,不自觉倾身往毛君身侧靠了靠。

脑中闪过一个孤僻的小男孩背着大大书包的样子,跟班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主动举手,只在老师提问时,才别扭地站起来随口说出正确答案。

初中就更妙了,个子高气质好又帅气好看,一定是学校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个,有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小女生给他送情书送礼物,他一定会烦躁地全扔进垃圾桶,说不定还会冷着一张帅脸凶人家“你没别的事儿可干吗”。

他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了,急于向毛君求证,“太好了!贺先生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脾气臭吗?他是不是不怎么爱说话?是不是特别孤僻?你有他小时照片吗?他小时候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玩?”

毛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勾唇笑道:“忘了。”

庄简宁觉得毛君又跟刚才一样在逗他,大着胆子没大没小地“喂”了一声。

毛君哈哈笑了两声,将车窗打开,夏夜清爽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畅,“那我想想啊。”

庄简宁伸手去调车载音乐,放了首舒缓的校园民谣,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道:“君哥好好想啊。”

毛君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轻轻敲打着车窗,回忆久远往事的时候,神情不自觉正经严肃了起来,“他小时候确实长得很好看,背挺得直直的,又倔强又骄傲,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是在人群里最闪耀的那个。”

顿了顿,嘴角不自觉上翘,“但是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孤僻,很乖,性子也好,也很好欺负,我画花了他的本子或者书,给他买点汉堡可乐或者其他什么就能哄好,他还会顺便给我的作业都写了。”

庄简宁看着毛君的神情,压下心头的异样,敏感地抓住了毛君话里的关键点。

看毛君这举手投足间的范儿,一定也是富贵人家温养出来的。

他既然和贺灼是同学,说明两人上的肯定都是帝都偏贵族的学校。

贺灼虽然自小没了父亲,但是贺家那么大的家业,为什么贺灼会穿“最普通的衣服”?

毛君画花贺灼的本子,到底是想让贺灼给他写作业,还是想趁机给他买吃的喝的?

毛君眼睛看着前方,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他小时候很单纯,我经常骗他说有老师或者同学找他,他每次都傻傻站起来,朝教室外面走,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玩太逗了。”笑了几声他敛了神色,“但是后来有一次我跟出去才发现,他正拿着本书趴在走廊的台子上看,他压根就知道我是骗他的。”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嬉戏逗乐的画面,闷闷地追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出去。”

毛君挑了挑眉,“他逗我玩呗。”

随后他“啧”了一声,“四五年级之后,他就不怎么好玩了,只偶尔配合我一下。也不爱扎推凑热闹了,之前玩的好的小伙伴,也就我不嫌弃他。到了初中……”他眉头紧锁,顿了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怕他一个人闷死了,还特地转到了他们差班。”

庄简宁猛地抬眸,“贺先生小升初考的不好吗?”

毛君:“嗯,从四年级之后,他基本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倒数,包括小升初,初中升高中考的也差,我去了帝都高中实验班,他去了最差的班,我爸还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我再想转班,就给我腿打断。”

庄简宁疑惑道:“贺先生倒数?他不是高考状元吗?”

毛君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叹口气,“大概就跟你一样,想体会从倒数第一逆袭的快感吧。”声音又低了两度,似乎是替贺灼找个理由,似乎又是宽慰自己,“中二少年或许都有这么一个犯病的过程吧。”

庄简宁想起贺家那个虎狼之窝,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试探道:“毛律师,贺先生是不是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啊。”

毛君转头,不答反问道:“你刚才不是喊我哥,这又毛律师了?”

庄简宁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看着车载屏幕上正放着的歌词。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诺言……]

车子停了下来,庄简宁抬头,竟然这么就到家了,他不想再喊哥,索性装糊涂道:“毛律师,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毛君探出头,看了眼二楼亮着灯的房间,突然认真道:“他的事儿我能说,他家里人的事儿,还是他亲自跟你说合适一点儿。”转头看向庄简宁,看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庄简宁下车看了看空空的手,又步行去小区门口的蛋糕店买了两份小蛋糕。

开门发现小宁正拿着拖鞋和家居服,躬身等在门口。

他神情微松,竟产生了“还是家里好”的感觉。

客厅的灯亮着,贺灼不在,他将小蛋糕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去阳台看了眼,花全部换成了新的,枝繁叶茂,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

花换了好几茬,只有那盆桐花还是最初的那一盆。

在楼下洗了澡,换上柔软舒适的短睡衣,打开浴室的门,发现贺灼正坐着轮椅等在门口。

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扑鼻而来,贺灼看着小脸和四肢都奶白的小狐狸,眼底都是笑意,脸上却仍是那副冷淡神情,驱使轮椅上前,伸手去揽小细腰,“怎么不上去?”

庄简宁不知怎地,从跟毛君聊过天,心里就怪怪的,侧身避开他的手,拐个弯去餐厅拿东西喝,“你不是在工作么。”

贺灼确实在开会,还是一心二用的两个视频会,年中的事情都积攒到一起,还旷工了三天。

一向以从容有度著称的秋财老总,看着积压的工作量,竟隐隐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小黑汇报了庄先生回来,他才匆忙结束了一个会,另一个先打发他们集体讨论。

贺灼跟在后面去了餐厅,见小狐狸从冰箱里取了杯酸奶,趁他转身,出其不意地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揉了揉捏了捏,又埋进他颈窝深吸了几口,湿湿凉凉的清爽水气儿混合着甜甜的奶香味儿,让人沉迷。

想了想,他哑着嗓子主动关心道:“累不累?”

庄简宁坐在他腿上,任他动作,没什么反应,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酸奶,淡声道:“不累。”

贺灼抱着他,往客厅去,盯着小狐狸唇边和舌尖的白色,他吞咽几下,努力控制着呼吸,不怎么在状态地想着说辞。

等庄简宁咕噜咕噜喝完一大瓶酸奶,他夺了空瓶,往茶几上一扔。

大掌兜住小狐狸后脑勺,张嘴将他唇瓣含在嘴里反复吸吮,唇边的酸奶被舔舐干净,他伸出舌尖去探小狐狸的唇缝。

庄简宁紧抿着唇,贺灼也不着急,耐心地用舌尖和唇瓣厮磨良久,轻咬,吸吮,拉扯,舔舐,勾弄。还掐着腰窝画圈儿。

庄简宁身子渐渐软下来,又麻又痒,又满足又空虚,却仍咬着牙关不松。

贺灼伸着舌尖将他外侧牙龈轻轻扫了个遍,又去探他齿缝。听他呜呜地低声轻哼,感觉他的阵阵颤栗。

另只手覆上小竹竿,嘴唇移向小狐狸耳廓,低沉嘶哑的嗓音性感迷人,“是不是想挨草了?老公不给不高兴?”

庄简宁今天是许了诺的,其实心里也非常期盼。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别扭,打开贺灼的手,侧头狠狠咬住他肩头,“不跟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庄庄问毛君,你的校园爱情咋Be了呢?

毛君:撞型号了。

庄庄一口醋才缓过来:没听过为爱做0?看来不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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