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穿书这件事本身和今晚的经历相比到底哪个更刺激点, 谢宁会默默在其间画个等号。

但对段绫来说,十八岁至今,他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可能就是当下。

饶是如此,他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雪花从半空摇曳飞舞,坠落在地的时间是十秒钟。

抱着人犹如一块冰雕, 谢宁一直在数,起码三片雪花相继落地, 头顶才传来沉沉的低音。

“你刚才说什么。”

“我感冒了,什么都闻不到。”谢宁小声解释,顺便控诉:“我借衣服是因为感冒了,你非要来外面就算了, 竟然还骂我。”

段绫:“...”

除了告白当天,段绫自原主口中听过这句话,两个人交往将近半年,竟然谁都没提起过。

一开始,对于这个随手拉来的工具人毫无兴趣, 自然也没有在意过对方的话,更何况类似的话他听到过太多次, 多到他以为自己都生理性厌恶了。

结果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被寒冷阻碍了流速的血液在体内翻滚起来, 段绫将人从怀里推开,目光灼灼,恨不得直接撬开他的嘴。

“再说一遍。”

“段绫...阿嚏!”

谢宁回望,双眸清澈而坚定, 后面的话到了嘴边,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给打断了。

同时打散的,还有重新回暖的气氛,谢宁一脸的懊恼,这感冒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段绫看向他身上多到足够浸湿衣物的雪花,又看向他不正常的起色,咬了咬牙,勉强压抑住逼问出结果的冲动。

“妈的!先回去!”

回去之前,他扯过谢宁,像对待玩偶一样拍打掉他后背到双腿黏了一层的碍眼雪花,心中郁结未消的结果,就是在他屁股上加了力道。

虽然看起来是顺毛成功,但谢宁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以前总是这样糊里糊涂就翻页,然而一拖再拖的后果就是误会加深,如果不冲破这层障碍,早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他咬住嘴唇,旧伤未愈的患处传来阵阵疼痛。

段绫虽然很凶,但在他这里,咬几口似乎就是登顶的伤害了。

没有他那样的智商和背景,也做不到背后排清一切阻碍,既然这些都比不过,先一步坦诚心意,总该算是他赢了一次吧!

趁着当前微妙的姿势,他心一横,抬手环上了段绫的脖子。

越发明显的鼻音让声线变得软糯糯的,谢宁抽了抽冻红的鼻子,贴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段绫,我喜欢你。”

段绫的动作倏然定格。

“不止是味道...”雪花落到眼睫上,谢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温吞吞地补充:“只要你不对我发脾气,其实哪里我都喜欢。”

......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回宿舍时的模样称得上狼狈,看得几个室友险些以为他们在大雪天里打了一架。

在他袒露心迹之后,段绫就没再开口,不但没开口,回宿舍的一路,谢宁愣是没看到他的表情。

将一个刚感冒的病人丢在身后,自顾自地在前面走,这种事也就他干得出来了!

在雪地里折腾了半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谢宁的病情加重,重到最终成为了b班唯一旷课的学生。

其实他撑一撑是可以去的,奈何在段绫看到状态后,下床的路被堵死,硬要下去,恐怕会被打断腿。

四肢绵软无力,浑身酸痛的像是散了架,再加上昨晚摔得那跤,屁股都不能幸免。

思虑再三,谢宁没有勉强,又栽倒回了床上。

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钟,再睁开眼,宿舍里空空荡荡的。

模糊的视线里,段绫坐在桌边,正低头对着几个药盒研究。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来。

谢宁虚弱问:“几点了?”

“快十点。”说话的同时,段绫摸向他的额头:“还难受?”

谢宁可怜巴巴地点头。

“起来,先去医院。”

谢宁飞快摇头,一来一回,折腾得本就眩晕的脑袋更晕了。

集训的场地几乎位于b市的边界,距离市中心特别远,天冷路滑,要是真去了医院,病情不一定会好转,但可以确定明天的集训他怕是都没法参加。

更何况他只是感冒,吃点药就足够了。

“我不想去,没那么严重。”

段绫皱起眉,对上他恳求的眼神,考虑到天气和路途,并没有勉强。

经历了昨晚的‘争执’,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和吵架前没什么两样,隐约又好像有些不同。

昏昏沉沉的头脑思考不了太多,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去集训了,谢宁在枕边摸到手机,查看起今天的集训课程。

好巧不巧的,正是他比较薄弱的知识点。

“我集训怎么办。”脑袋烧得不轻,他说胡话似的瞎抱怨:“我就这扣分多,都怪你,不然我肯定保送了。”

段绫眼角抽了抽:“就你那点分还想保送?”

谢宁抬起滚烫的眼皮,幽幽盯着他,也不说话,直盯到段绫‘啧’了一声,无奈避开视线。

“算了。”他说:“先吃药。”

桌上零散放着十几瓶药,谢宁看得咋舌:“你把医务室打劫了?”

“没有,派人送来的。”段绫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两瓶,起身去倒了杯水:“你不是怀疑庄听澜么。”

“有点。”

除了药瓶,桌上还凌乱放着好些张说明书,谢宁无声注视了半晌,直到段绫再次回到视野。

对于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来说,照顾人这件事可比打架难多了。

谢宁接过药,想都没想就塞进了嘴里,在喝水的时候却被烫的险些喷出来。

药还在嘴里,他苦的五官皱成一团,段绫少见地愣住,赶紧夺过水杯尝了一口。

“我艹!”

等他换了一杯水过来,谢宁已经苦到失去味觉了,好不容易吞下药,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用矿泉水。”

“没了。”段绫黑着脸,有点郁闷:“我哪知道那么烫。”

宿舍里配置的是老式饮水机,只有红色和蓝色两个出水口那种,温度都要自己兑的,段绫恐怕压根就没用过,以为红色就是温度适宜的热水。

他也是,烧糊涂了,自己也没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谢宁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不管是段绫笨拙生疏地照顾人,还是他受挫的样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心底像沾了水的棉花糖,有什么在融化开,随着糖分在血液间流通,原本虚弱的身体好像都有了点力气。

“没事。”他轻轻摇头,余光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说明书:“还好这个药是甜的。”

没有相信他的鬼话,段绫神色压抑,手指抚过他旧伤未愈又被烫红的嘴唇。

“那狮子头给的药呢?”

“我还回去了,不过上次去医务室,庄老师又给了我一盒。”谢宁指向抽屉:“应该放在那。”

在抽屉里拿出药膏,段绫问:“你又去医务室干什么?”

“...”

谢宁心里的小灵魂给了自己一巴掌。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坦诚一点,在当下危机和日后隐患中,他长教训地选择了前者。

简单将被告白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果不其然,段绫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为了将危机降到最低,谢宁没忘记利用感冒的时机,边看眼色边咳嗽,勉勉强强将段绫的注意力扯回了一半。

“...所以我才去医务室找庄老师。”

现在除了穿越的事,谢宁自认半点隐瞒都没有了。

段绫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大,他看着对面床铺,眸光晦暗,却一下抓住了重点:“所以他前天晚上,是在跟我挑衅?”

谢宁:“...”

他冷笑一声:“还有三天。”

谢宁:“...”

冰凉的药膏抹在嘴上,感觉并不算舒服,但感受也不算明显。

缘由便是段绫在他嘴唇上涂药的手指,这个动作实在亲昵,使得本来就烧热的脸二度升温。

谢宁呆呆看着段绫认真的表情,又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他还隐瞒了一件小事,如果非要作比较,比起味道,他其实更喜欢段绫的脸,每一次既能让他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又能让他对无数男配多了一分理解。

他隐瞒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但段绫明显还有。

段绫给他上过药,也舔了舔自己刚被烫了一下的嘴唇,最后因为嫌麻烦,没有多挤药膏,用刚从谢宁嘴上移开的手指随意抹了一把。

一个洁癖严重的人唯独对他不嫌弃,给人的冲击远比想象中要大,以至于谢宁没能等到段绫主动说明昨晚话里的意思。

他双膝蜷起,被子下的手指将床单扣出了褶皱。

“段绫,你是要出国么?”

墨色的眼珠转向他,‘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早猜到会这样,因为原书有预警,就算这个消息提前到来,按理说,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他应该表现的平静点。

但实际上,谢宁却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

“去多久?”他有气无力地问:“是家里的原因么?”

段绫隔着被子按住他乱动的手,又‘嗯’了一声。

谢宁更不是滋味了,这个反应也太平淡了吧,那可是异地恋。

但知道段家以及那个圈子的复杂,他沉默半晌,没有太过纠缠,只是咬着牙说:“我等你。”

这次段绫终于开口了:“为什么?”

这不明知故问!

谢宁有点恼,头又开始疼,没好气地回:“我都说好几遍了。”

不知何时,段绫与他距离拉近,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却仍看不透其中的意味。

“那就再说一遍。”

谢宁彻底没脾气了:“因为我喜欢你。”

“是么。”

段绫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将他嘴角晕出的药膏抹掉,玩笑般说:“只要你说离了我不行,我就不去了。”

这回轮到谢宁懵了:“真的?!”

“嗯。”

谢宁错愕半晌,喉结滚动,紧张地明知故问:“为什么?”

擦过嘴角的手指辗转到脸颊,留恋般缓缓摩挲而过。

段绫沉沉看着他,声音明明很近,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因为我爱你。”

......

大脑里犹如炸开一朵烟花,眼前是五彩斑斓的绚烂,他整个人如同漂浮在云朵之中,找不到一个实感的落脚点。

不知道心情对于病情的影响大不大,反正在寝室休息了一天后,谢宁的感冒基本好了。

只不过当天下午开始,手机边一直传来被pk的提示,还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但这种打扰在他将手机调至静音后便消失了。

身边有段绫,他根本不用使用什么软件,趁着病情好转,直接缠着段绫帮他讲题。

错过了一天的集训,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天大的损失,对于他来说,完全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第六天集训是一次总结性的复习,第七天便是正式考试。

在休息一天之后,他因为没有成绩而直接掉到了末位班,段绫也一样。

只不过谢宁没想到末位班除了姜沉鱼和孟期久之外,还有其他‘熟人’。

顾子真,堂堂阳澄的学生会主席,竟然也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本朋友的文~

《我和替身渣攻恋爱后,白月光回来了》

作者:倔强海豹

文案:

程见渝与出身豪门的鬼才歌手江衍相恋五年。

五年里,程见渝随叫随到,言听计从。

江衍绯闻无数,他却毫不计较。

除了床上必须看着江衍的脸,程见渝从无要求。

所有人都以为,程见渝爱江衍入骨。

直到一天,程见渝说出分手。

江衍嗤笑点头。

呵,不出一周,你跪着求我复合。

一天后的微博头条,程见渝与江衍深情拥抱。

江衍摔掉手机: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骄矜纵恣的江衍,猛然发现,他居然只是一个……替身?

分手前:

人说程见渝是江衍养的宠物,江衍挑眉得意,程见渝温笑不语。

分手后:

江衍才知他是程见渝的宠物,所有的温柔和迁就奉献,都是笑话。

因为人不会和宠物计较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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