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2020网络版大修,感谢所有支持过本书的朋友!

十几年了呢。

此版为晋江特有,经过修正,细节设定略有改动,增加了一些男女主对手戏,但女主仍保留了早期的傻白甜风格:)  清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漫过来,包裹住身体,毫不留情地吞没呼救声,灌进口鼻耳内,呛入气管,带来可怕的窒息感!

死了吗,要死了吗?恐惧,绝望,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全都浮上来。

终于,身体停止下沉,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硬硬的……是湖底?

杨念晴惊骇地睁眼,发现头顶赫然有一双眼睛!

一双圆瞪着的、死鱼般的眼睛,还有一张放大的、惨白如纸的脸。

一盏白色的灯笼在上空轻轻摇晃,影影幢幢。

两张脸对峙。

“鬼……鬼……”杨念晴张了几次嘴,颤抖着发出两个气音之后,才终于尖叫出声,“啊——”

缺氧的窒息感伴随着极度的惊恐,虚弱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溃。杨念晴只觉眼前一黑,同时清晰地听到脑海里“啪”地一声,那是意识之弦断掉的声音。

我好像也是鬼,为什么会怕鬼?

这是杨念晴昏迷前脑海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

“啪”地一声,纸灯笼掉在地上。

“啊——”家仆嚎叫,倒退着跌到地上,下意识地蹬着腿,翻滚着朝门爬去,“鬼啊!”

.

“何必找理由,大案小案不发愁。”

这是江湖中、衙门里、市巷间近七年来流传最广的一句话。上至老头老太,下至黄口小儿,几乎人人都知道。因为无论什么繁难案子,只要这句话一出,必定都能迎刃而解。当然这样的大案也不多,一年最多不过那么一两件两三件,但就这么一两件两三件,也足以使这句话名震天下了。

近日,江湖忽然又有消息传来。

“何必又找理由去了!”

.

深秋的黄昏,冷雨飘摇,枝头疏疏落落几片残叶也随风飞下,远处不时传来几处寒鸦叫声,更添了几分秋意,引人生起无数乡愁与归思。这鬼天气谁也不愿出门,街上行人稀少,几处灯笼在风中摇曳,而多数人家的房门已经早早地关上了,他们大都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当然也有例外。

街头,一个满面菜色挑着担发着抖的老人和一个在墙角瑟缩的孩子。在这些为生活奔波的最底层的贫苦人眼里,任何天气都是没有区别的。

还有一个例外。

一个人缓缓自长街尽头走来。

再普通不过的紧身黑衣,穿在他身上就凭空多了几分挺拔苍劲,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透着股阴冷、危险之气。

俊美的脸在黑衣以及天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鼻尖略往下钩,带了几分冷酷,双目沉沉,只望着前方的路,仿佛身边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无关。所以当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摇着头端出一碗饭来递给那个可怜的孩子的时候,他还是看也不看一眼,缓步从他们旁边走过去了。

这样一个人,绝对没有人会忽略,何况他腰间还悬着一把刀。

刀在鞘里。乌黑的刀鞘十分普通常见,却无人敢轻视,因为,那绝对是饱饮鲜血、饱经战斗的刀才会有的寒气与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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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居然有座气派而富丽的山庄。台阶整齐,朱门高墙,只是门外挂着白色幔子,两盏灯笼也换成了白色的,分明是正在办丧事。

离门还很远,黑衣人就停住了脚步,因为门外早已站了个人。

那人与他年龄相仿,二十五六岁上下,华服金冠,却丝毫不显得俗气。剑眉下,是一双天生高贵的凤目,平易中透着威严,温文中透着忧郁,他微微仰脸,似乎正看着那些白幔出神。

黑衣人几乎没怎么动,就到了他跟前。

华服公子回神,迅速收起悲伤之色,微笑着朝黑衣人拱手:“何兄总算来了。”

黑衣人“嗯”了声:“又一个?”

“不错,还是位姑娘,”华服公子叹了口气,侧身,抬手道,“进去说吧,请。”

南宫别苑虽人丁不旺,却是江湖一大世家,别苑上一代主人南宫钰剑术超群,品行方正,是江湖有名的大侠,可惜天妒英雄,四十多岁就亡故了。时过十年,物换星移,如今的主人正是昔日南宫钰之子。

据说这位南宫公子从小被南宫钰送与别人养育,直到十岁上才回别苑,但他天资聪颖,深得南宫钰疼爱,且南宫钰膝下只此一子,自然用心栽培。南宫公子也的确没有让人失望,小小年纪便赢得江湖朋友颇多赞誉,南宫钰常常引以为傲。如今十几年过去,南宫公子已生得一表人才,为人处事又十分得宜,加上他生性仁义,爱交朋友,所以年纪轻轻名声颇好,上至大侠名士,下至市井妇孺,甚至黑道杀手,提起他必定都是交口称赞。因此,自南宫钰去世十年来,南宫别苑非但声名未衰,反而更盛。

然而人们称赞之后,总会不由自主带上一声叹息——

天下总无两全之事,这位聪明机智温和有礼的南宫公子,竟然天生经脉异常,不能修习内力,是个废人。

.

房屋庭院宽大,装饰富丽,后花园更不小,景色错落有致,秀美无比。几处雕花游廊,几处山石,几处池塘,几点菊花,几片竹林。

天黑渐暗,家仆点着灯笼在前方引路,两人并肩走在中间的石径上。

华服公子道:“这个月失踪的是‘一刀斩江南’张明楚。”

黑衣人语气有点冷硬:“张明楚失踪。”

“不错。”

“死的却是个女人。”

华服公子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黑衣人道:“可知身份?”

“怪就怪在这里,”华服公子蹙眉道,“据我所知,江湖成名人物中,并无一个与这位姑娘特征相符,而且……我感觉她不像习武的。”

黑衣人道:“特别。”

“的确,倘若她并非江湖中人,那就与前几位死者不同,”华服公子想了想,道,“或许我见识有限,判断有误吧,我已让他们将消息放出去,等人来认领尸体便知。”

黑衣人不置可否,抬头看看黑下来的天色:“老李呢?”

华服公子道:“李兄大概有事……”

黑衣人哼了声:“懒的。”

华服公子闻言莞尔:“我相信李兄必定会来的,里面已备了好酒,不妨先……”

黑衣人道:“看尸体。”

华服公子明白他的脾气,颇为无奈,示意家仆引路:“灵堂就设在那阁楼,我见并无家人前来认领,就简单为她置办了一下。”

黑衣人一点头:“很好。”

两人朝着阁楼走了没几步,前方突然吵闹起来,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公子,不好了!”

华服公子蹙眉喝止:“何事惊慌!”

.

杨念晴很快就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棺材里,棺材倒是够大,可以翻身,身下还垫着柔软的布料。

整个房间光线昏暗,想来此时应该是晚上。油灯昏惨惨的光,映着上方的木横梁,和几根垂落的白色吊帘。棺材另一头对着门,被一块很大的白幔挡着,外面燃着两支蜡烛,映出白幔上写着的“奠”字。

杨念晴拉拉身上复杂得过分的殓衣,有点懵。

如此传统的丧葬场景,怕不是电视剧里才能见到,自己明明落水淹死了,难道小伙伴们把自己打捞起来,就在旁边某山村办了丧事?那也太不够朋友了,就算没钱请山村乐队,好歹放段哀乐烘托一下气氛啊,这么阴森森的,吓死鬼了……

杨念晴打个哆嗦,正打算爬出棺材看情况,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她不由吃了一惊。自己这会儿爬出去,指不定会吓死几个无辜群众,罪过。人声越来越近,杨念晴连忙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尽量压抑呼吸声。

“公子,真的有鬼!”

“胡闹,”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人已经死了,何来鬼怪!”

“小人不敢说谎,”另一个人惊慌地分辩,“是真的!小人亲眼看到她睁眼了!”

睁眼?杨念晴心头一动,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可怖的脸。

莫非……那不是鬼?

半晌,有人低声道:“公子,我看他不敢说谎,莫非是这位姑娘冤魂不散……”

杨念晴回过神。

公子?小人?姑娘?这些人说话很不对劲!

而且,什么叫“冤魂不散”?

“世间哪有鬼,只有人作怪,”之前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让人心安的稳重感,“凶手想嫁祸南宫别苑,故弄玄虚而已,你看何神捕办案多年,可曾有哪件案子是鬼做下的?”

南宫别苑?何神捕?杨念晴终于确定这个世界很不对劲了。

“何兄,你看……”

“不对。”冷冷的声音响起。

杨念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砰砰”几声响,光线骤然变得明亮。

就这么眨眼工夫,棺材四周居然没了板,就剩身下躺的这一块了,不仅如此,就连棺材前面遮挡的那块白幔也没有了,露出外面供桌上的两根蜡烛和猪头等供品。

杨念晴吓得猛地坐起来。

门外,是漆黑的夜。

夜为底色,门为画框,当中一位年轻贵公子,华服金冠,剑眉凤目,真如画中人。

眉心微蹙,眼神沉着镇定,暗含戒备,又透着几许惊愕。

“翩翩佳公子。”杨念晴喃喃地,情不自禁念出来。

“是她!就是她!”旁边一个人当场“咕咚”跌坐在地,颤抖着手,指她,“诈……诈尸了!”

杨念晴回过神,认出他就是之前自己见到的“鬼”,她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经过,对自己惊吓无辜感到很抱歉,忙安慰他:“你别怕,我不会害人……”

“你是谁?”身旁骤然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冷如冰,杨念晴吓得差点摔下地,全身寒毛都竖起来。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旁,那是个穿着紧身黑衣的人,眉眼冷峻,腰佩黑色大刀,一看就很不好惹。

杨念晴手忙脚乱地抓住仅剩的棺材底板,好不容易重新坐稳,随即又察觉不对:“你们……都能看到我?”

“你是谁?”黑衣人重复,语气十分不善。

“我明明已经是鬼了啊。”杨念晴觉得事情很可疑,低头瞧瞧自己的手,呵了口气,又摸摸脸。

“是人是鬼?”黑衣人声音更冷。

“那个,我觉得我好像是活的,”杨念晴慌忙举起双手投降,“我没死!你看,我好像还有体温!”

“你是谁!”黑衣人耐心告罄,拔刀。

“大侠饶命!”杨念晴抱住脑袋,“我叫杨念晴,我们不是一个时代,说了你也不认识啊!”

“何兄!”外面那位华服公子终于开口,语气透着明显的欣喜,他疾步走向杨念晴,“杨姑娘刚醒,还是先……”

话未说完,黑衣人忽然喝道:“小心!”

杨念晴依稀看到门口闪过细细的光芒,听黑衣人话中之意,竟是冲那华服公子去的!

眨眼,黑衣人已带着华服公子避开,同时挥刀鞘将暗器打落。

不料那边两人尚未站稳,一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直朝杨念晴而去!

声东击西!

杨念晴毫无武功,都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坐在棺材板上,望着那一点寒光自夜色中飞来、逼近。

真的有暗器这东西?这是什么年代啊!

有人要杀我?

……

我要死了!

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杨念晴打了个寒战,猛地回过神,只觉得心中冰凉一片。

骤然,黑夜中飘出一朵醒目的白云。

白云凌空飘来,轻盈无声,从门口两名家仆的头顶飘过,飘进房间,姿态之优美,难以形容。

那是一个人。

衣袍被风牵开,却悄无声息,看起来动作慢得很。

也对,人的速度如何追得上暗器?

可下一刻,暗器在眼前静止了。

真正的静止。

那是一片银白的、薄如柳叶的小刀,此时被两根修长、干净的手指夹住了尾端,刀尖距离杨念晴的眉心不过一寸。

紧接着,手指移开,杨念晴看到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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