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醒来时, 天已大亮。

为了防止病患因剧烈运动而伤口破裂,几个护士情急之下给秦楚注射了镇静剂。但大抵他的身躯在昏迷了一个月后实在是虚弱不堪,常人只会昏睡一两个小时的剂量, 秦楚却沉睡了十个小时。

他盼望着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醒来后仍能回到他的安泽的卧房, 搂着对方温暖的身躯一起熟睡。然而双眸迷离的睁开时, 眼前仍是一片苍白。胃部长久没能进食而微微抽痛着, 手似乎也被人紧握着。但那并不是安泽的手, 或者说, 那并不是一个男人的手。

“阿楚……阿楚……”看见儿子的眼帘颤了颤, 秦母几乎是立刻落下泪来。一个月的昏迷,他们几乎都要绝望了, 然而昨夜护士却突然打电话说儿子醒了, 她如何不激动呢?然而只要一想到顾安泽, 心情又像是跌入谷底了一样,不知是悲是喜。

一张相比于记忆中年轻许多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秦楚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甚至没有回答母亲的呼喊。他不愿相信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在仓皇的看了一圈后, 又死死的闭上了眸。

一定是……梦。

这一切……一定都是梦……

他的安泽还在等他醒过来,他们说好了今天要去公园散步的。小区门口新开的蛋糕店味道也很不错,安泽最爱吃的抹茶千层还没有买到过……

“阿楚, 阿楚……怎么了,不舒服吗……”秦母着急起来,她想要喊护士来给儿子看看,然而秦楚却又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目眦尽裂, 像是癫狂了一样拽住了她的衣袖,“安泽呢,我的安泽呢!”

“他在哪……他在哪……”

嗓音又低哑下去,秦楚的眸中满是惶然无措。像是所有的期待都汇集在此刻,他紧拽着母亲的衣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安泽在哪……他有没有来看我……他是去工作了吗?我要打电话给他……”

“阿楚……”

豆大的泪滴不断从眸中滚落,秦母的身躯都颤抖起来。秦楚疑惑的看着她,见母亲不回答自己,又要站起身往门外走,“我去找他……他见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阿楚!”

身躯被紧紧抱住,秦母失声痛哭,“阿楚!安泽死了!安泽已经死了!”

好像四肢百骸都被封印了一样,蚀骨的冰冷也从胸口弥漫开来。秦楚慢慢的转过头,几乎可以听到颈椎发出的“咔”声。

“你说……什么?”

“阿楚……阿楚……”秦母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哆嗦着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秦楚迷茫的看着她,随后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安泽怎么这么调皮……”

他似乎是不相信的,但嗓音却干涩的像是干枯的树皮在摩擦一样。呼吸也艰难的像是被水淹没了脖颈,似乎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身躯又被紧拽着摇了两下,秦母哆嗦着看向儿子,满目悲伤。

“阿楚……安泽那孩子,已经走了啊……”

“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阿楚……阿楚……”

好像眼眸也湿润了,视线也模糊了起来。秦楚勉强笑了笑,仍强迫着自己不去接受现实,“怎么可能,安泽在哪?我去见他。”

秦母怔了一下,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她忽然意识到秦楚恐怕是不愿接受现实,所以才忘记了一切。尽管心中不忍,但她如何舍得让儿子沉浸在这样的幻想之中?

“我要去见他……”秦楚又微笑起来,但大滴大滴的泪却沿着脸颊滑下。面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连指尖的冰凉都清晰的可怕。

为什么……会回到现在呢。

他明明已经和安泽在一起那么久了。

昨夜还在占有着彼此的身体,然而醒来却又阴阳两隔。他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但只要一想要那个温柔的人已经不在了,大脑中的弦就像是被大刀斩断了一样。

不可能的,一定是,在做梦……他明明只昏迷了一天不到,怎么可能昏迷一个月呢?

“安泽呢……对了,还有球球,球球呢?安泽是去遛狗了吗?”心里好像被点燃了一盏名为希望的灯,秦楚又激动起来,“球球呢?妈,就是那条萨摩耶,你应该看到的……”

“什么?什么球球?”秦母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听不懂儿子的意思,整个人都怔怔的。

“我和安泽养的一条萨摩耶啊!你没看到吗?它不是在我被抢救的时候闯进来……”秦楚着急的说着,“安泽一定是去遛狗了对吗……”

她霎时还想不起来,但又觉得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似乎是许子墨和她提起过。在秦楚出了车祸之后,许子墨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中间似乎也提到有一条狗……

不过,那条狗不是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出车祸死了吗?!

本以为儿子只是不肯相信顾安泽的死讯才佯装失忆,但此时秦母的呼吸却猛的顿了一下。

“妈?怎么了?球球呢?安泽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楚拧起眉头,有些狐疑的看向母亲。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顾安泽了,然而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人却出现了在了病房门口。

是林旭飞。

林旭飞的表情并没有后来彼此熟悉后那样温和,反而却充满冰冷。眸中像是要射/出刀来,抿着唇,冷漠的看向穿着病号服的秦楚。秦楚怔了一下,他顾不得其他,立即就询问起来:“安泽呢?安泽现在在哪?”

“你忘了吗,他已经死了。”

林旭飞嗤笑了一声,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秦母已经离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对峙着的男人。

“昏迷了一个月就全忘了吗?真是可笑啊,当初还是你拽着我带你去见顾安泽,你全都忘了吗?”

“怎么,刨了他的坟,现在连承认都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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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有小鸡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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