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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被她家长官那张神色不明的脸吓得不轻。

照常理说,她绝不会在熟人的背影上看花眼,尤其对象还是他。

利用快速的反应时间想了遍,她觉得是他目前的打扮让她眼神出了差错,包括身边几位同样错愕到不知所以的室友们。

若说那天的裴笙,站在澡堂外面,一袭军装还未脱身,单看外表不论样貌,大家也能条件反射地提前表现出恭敬的距离感,更不用说还要问个好。

然而此刻,她们威武严肃的营长穿了极为普通的便装,半袖半身裤一身清凉地站在这儿,晚风一吹,秀出隐约健硕的身段,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哪个专业的男生在望风,瞧不出年龄上的差别。

秦菲自个也是愣住眨了好一会眼。

此刻,在她们问好过后,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状态。

一方面,大家心底对营长都有些惧意;另一方面,这位营长还没有对她们的问好做出回应。

秦菲咽了咽口水,首先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在舍友面前蒙混过关,毕竟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因那晚的事情借机搅混水,或者说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啊……营长!”她嘴比脑快地先于所有人反应过来,然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男人,“你真的是营长吗?”

周素靠在秦菲身后,轻轻推了推她,低声说:“你傻了吧,眼睛不好使吗?”

秦菲知道自己明知故问,可关键是她现在必须说点什么,将莫名诡异的气氛搞得融洽些。

并且,她已经强烈地感受到某人炽热的目光,灯照一样直直打在自己身上,让她垂得抬不起头来。

在她双脚打算率先开溜之前,裴笙夹着烟的手抖了下烟灰,昂起下巴问她们:“今天有看见流氓吗?”

完了,意料之中的反击来了。

四个女生面面相觑,双双闭嘴。

紧接着,其余三人都清者自清地将视线齐齐挪到秦菲脸上。

秦菲抹了下颊边悄然低落的汗水,调整好情绪,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低声下气赔笑道:“营长,不好意思,上次是我眼瞎了,没看见您站在那儿。”

某人随之调侃:“所以现在看得见我这个大活人了?还想调戏来着?”

她立即狗腿道:“看见了,活的,男的。”

裴笙并未放过她,模仿她刚才吹口哨的声音,又问:“是这样的帅哥吗?”

秦菲汗如雨下,内心煎熬着:“是。”

陆依:“……”

何彩彩:“……”

周素见情况诡异,插了句话缓和气氛:“营长,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某营长终于将视线从秦菲头上转移,解释说:“上次有一只猫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现在正等着呢。”

秦菲刚要抬头,听见这话又在考虑要不要抬头。

“猫?”陆依不由好奇,“学校里面还有猫啊?”

何彩彩也当真了,关心地问:“什么样的猫?”

裴笙抬起手比划起来,有模有样地说:“身子小小的,摸起来又白又软,就是不听话,抱在怀里会反咬一口,跑起来还飞快。”

秦菲挪开头转移视线,她觉得自己快得颈椎病了,外加脸也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其余三人没有对裴笙的形容产生怀疑,倒真的热心地帮忙左右张望。

周素没在回忆中见过任何猫的身影,于是问:“猫经常在这儿出没吗?”

裴笙目光飘过某人倔强的头顶:“来过。”

陆依不解:“那您等它干什么呢?有什么麻烦吗?”

“那只猫受了脚伤,要给它上点药。”

何彩彩悄悄说:“营长人挺好的。”

秦菲心底暗骂:好个屁,满嘴胡诌。

某人却又大言不惭地继续胡说八道:“那脚伤是因为我才引起的,必须治好了,不然心里不安,也怕它以后的日子混得不好。”

秦菲:“……”

某一刻,她竟然感觉心底暖暖的,估计是脑子热坏了。

想完她果断抬头,紧跟着男人的话道:“猫的恢复能力很强的,您太小看猫了吧?”

男人将视线对上她:“猫也分种类,有些猫生存能力低,我摸过那只猫,在手里就跟个小东西一样,除了会溜没什么战斗力。”

秦菲:“……”

周素打开话匣子,打趣道:“营长,您还会抓猫啊?”

裴笙很自然地打开话匣子:“抓猫的本事当然要有,何况这猫是自动找上门来的。”

“那是找吃的吧?”周素回头对室友说,“下回咱们路上都带点吃的,万一遇上了还可以喂它。”

某营长表示同意:“嗯,以后全靠你们照顾了。”

秦菲已然哑口无言,她现在才发现,这男人竟然如此能扯,而且句句都话里有话,调侃人的同时,还让自己伪装得那么好。

她心中忿忿不平,干脆有话直说:“营长,那这么晚了,猫不会来了的。您老是站在这儿不合适吧,洗澡路过的可都是女生呢。”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可对方没感到尴尬,反而十分客气道:“没事,我站远点,我有预感待会儿那只猫会来找我的。”说完他当真走远了,还朝她们挥挥手,“你们进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秦菲看他走远,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聊了这一堆有的没的,室友们显然对营长增加了不少好感,走的时候还特意告了别。告别完毕,各自转身继续往澡堂走。

秦菲落在最后面,在某一刻她突然有了预感,趁前头人不注意,赶紧回头去望,见到那人没走远,只是站到了路灯下,正侧站着面朝她这个方向。

他手中的烟重新放到了嘴上,似乎是深深吸了一口,点起转瞬即逝的火光,脸上表情模糊不清,却也猜得到是眯起眼在挑衅看着她。

秦菲后背陡然一凉,隐约觉得自己待会要打脸。

等终于洗好出来,室友们早已整理好排队等在门口了。

陆依将秦菲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不对劲:“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原来还穿了内衣啊,你不嫌热吗?”

秦菲不做多想:“万一路上有男人看见怎么办?”

“男人,有什么男人?”

秦菲小声说:“呃……我打个比方,比如说营长。”

说起营长,周素突然抛开话题畅想:“营长这样的男人,肯定非常对女朋友很温柔,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很凶的人,原来私下里这么亲和。”

秦菲拎起水桶,朝无星的夜空白了一眼。

“走吧,赶紧回去,斗地主。”

出了澡堂,到了原先跟营长碰面的地儿,大伙儿都特意多望了几遍,没再发现任何人影。

但秦菲却觉出不同,总觉得空气中前不久还存在的烟味,此刻仍旧弥散不去。

这人,要不是还在附近,要不就是刚走。

她脑中想起刚才进去之前,他信誓旦旦说过的。

那只猫会去找他。

还真以为她是猫了,去了就是承认了,她才没有那么傻。

可越是这么想,她心底莫名地产生出一股烦躁。

到了宿舍楼底,再是一步登上五楼,一路上都很顺利,秦菲心底却不得劲,最终她还是扔下所有东西,拿起手机准备就这样穿着睡衣下楼。

何彩彩看见,在她身后喊:“秦菲,你还下去啊?”

秦菲点头,特意又去拿了钱:“啊,我有点饿了,准备下去买点东西吃。”

说完她便出门了,只听得见陆依笑着说:“你个吃货。”

秦菲下楼梯,心情莫名也好起来,发了条信息过去。

“猫猫来了。”

对方秒懂她的意思,问:“想吃什么大杂烩?”

秦菲随便回了句:“烤串伺候。”

对方没多余的话:“来吧,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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