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行走在追踪豹子党成员的路途上。我强迫自己忘掉“那个东西”,却办不到。和我们在一起的金发医生以及另一个人质,对刚才的事情惊愕不已。

现在我们离豹子党应该很近了。贝瑞带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巴拉古让我们众人提高警惕,不要大声说话。我们几个依然得到一把AK47。仿佛战斗的时刻就要到来。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豹子党的成员原本是多么恐怖。

我们又走到了一个谷地边缘,开始走下坡路。贝瑞时而细细查看,时而走得飞快,我们紧跟在后面,沿着一个斜坡下去。那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奇形怪状的叶子掩盖了地面。贝瑞让我们俯下身子,慢慢地行走,大家心里清楚,决战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就这样艰难地行走了约20多分钟,还未走出这片茂密的草丛。我心中正暗自埋怨,前方的贝瑞忽然站直了身子。他身边的巴拉古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看到他们两个呆呆矗立。当我们走上前去时,巴拉古打开了电筒的灯光,我一看到面前的景象,就下意识地朝后面退去。而弗莱尔也本能地把伊芙丽推开。

这又是一幅难以形容的场景。

在我们眼前的地上,是一堆血淋淋的躯体。我之所以要说“一堆”躯体,并不是说有很多人,而是这个人的躯体已经残破,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人形了。

我之前见过豹子党成员的害人手法,无非是打开肚皮,掏出心脏,但眼前的景象,却要比之前的恶心上无数倍。眼前这个不幸的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内脏乱七八糟地散在体外,身上的某些骨头,包括四肢,都被卸了下来,所以看上去,这根本不是一个完好的人,而是一堆躯体的配件。

而他的脸上的毁坏程度,更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我在这里不便描述。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大家都能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不是豹子党的所作所为。因为眼前这个人,本身就是豹子党的成员!他的豹子皮还披在身上,同时也被撕扯得很破碎(老天,这需要怎样的力气)。若不是这种豹子皮和四周的丛林起到调节视觉的作用,我想,看到此景象的人多半要疯掉。

这么说,豹子党的成员遭受了如此的命运。惊恐的同时,我们不禁在想,这是谁干的,而豹子党的其他成员又在何处?

贝瑞冷静地转过头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东西’干的!”

我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野兽撕咬的结果,”贝瑞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血肉,“很明显,任何工具都不可能办到,除非是一对有力的颚骨,和一副锋利的牙齿。”

我感到双脚有些发软。“这么说,‘那个东西’已经开杀戒了!”

老汤姆疑惑着:“可它为何要对豹子党成员下手,而不是对我们?”

“不知道,也许因为我们有枪的缘故。”

在场的人谁也想不到,我们追踪豹子党成员的结果,竟是遇到这般景象。

我们一刻也不想在那具尸体前多待。离开几百米远,大家才在地上坐下来。“上校,”贝瑞说,“豹子党应该还有人活着。之前我们追踪的是一个人的脚印,既然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

巴拉古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现在也需要镇定。

虽然贝瑞不愿意在尸体旁边细看“那个东西”的足迹,但我们现在几乎能肯定,刚才的惨状就是“那个东西”的杰作——那个似人非人,似豹子非豹子的东西。在我心中,“那东西”像豹子更多一点,因为人没有能力干出如此疯狂的事情。现在,草鞋中的血也可以解释了,那家伙在进行这场血腥的变态残害的时候,自然会沾上满身的人血。

“一只像豹子又像人的东西,残忍地杀死了伪装成豹子的豹子党成员,”老汤姆说,“这真是一件值得回味的事情。”

我想了想,“还不如说,一个装成人的豹子,杀死了一个装成豹子的人。”

谁也想不透这是什么原因。但是,如果那个东西还跟着我们的话,我们可得万分小心了,因为它随时可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们。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芭芭拉,想起了那只断手。我“啊”的一声,全身发抖。如果那东西能这样对待别人,那芭芭拉她……我不敢往下想了。其他人明显看出了我的心思,大家脸上满是悲壮的表情。我向后倒在草地上,心里在大叫:来吧!你这该死的丛林,还有多少疯狂的事情,让我们一并经受!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虽然声音不大,在这安静的夜里却十分明显。这声音让我们一跃而起。

既然有枪响,那么叛军和人质的队伍应该在不远处。巴拉古让大家立刻赶路,沿着枪声的大致方向而去。

我们走了大约半公里,发现地势继续往低的地方延伸。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像是一个山崖。就在我们要下去的时候,老汤姆拦住了我们:“别忙,刚才的枪声应该不是从下面发出的。”

我反应过来,如果枪声在低处发出,那不可能有那么清晰。我们沿着山崖边行走,不出两百米的地方,我们看见了另一个豹子党成员的尸体。

谢天谢地,这名死者没有遭到那种夸张的残害,他的尸体很正常。我们检查了死者,其胸部有一个弹孔。子弹从背后射入,死因很明了。

“哈哈,我的部下终于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巴拉古轻松地笑道,“看来豹子党也不过如此。”

“不,少校,这好像不是你的部下干的。”老汤姆查看完尸体后站起来说。

“什么?”人们一时摸不着头脑。

“少校,你的部下用的枪是否都是AK47?”

“是的,那又如何?”

“从豹皮上的弹孔及伤口情况来看,这并不是AK47那种大口径武器造成的。”

巴拉古一惊:“你看看伤口就能下结论?你这家伙是什么,武器专家么?”

“这是很容易辨别的。”

“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叛军开枪杀了这名豹子党成员?”我疑惑起来,“那是谁?总不可能是‘那个东西’吧,‘那东西’是不用枪的。”

大家都在默默地思考。“难道,”老汤姆说,“在这片树林中,除了叛军,豹子党,还有第三伙人?”

老汤姆的推论的确让人吃惊,但仔细一想,既然豹子党能跟进丛林,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呢?若仅仅是多了一些拿枪的人,并不让我们惊恐,因为相较于杀人云和“那个东西”,坏人也算是同类了。但是,如果真有额外的家伙搅进了这个局里面,情况势必更加复杂。

巴拉古冲贝瑞大喊:“妈的,你作为辨踪人,难道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的蛛丝马迹!”

贝瑞冷冷地回答:“很可惜,少校,人的足迹并不如野兽那般好辨认。你知道,野兽走动时非常有力,爪子也会留下明显印记,人就不同了。人走路的力量很小,又没有爪子,除非他们穿上豹子党那样的豹爪。所以,在这样大一片丛林里,别指望我能帮你发现所有人。”

“混蛋,混蛋!”巴拉古不停地骂道,“为什么又有新的家伙出现!这根本就是我们抵抗军的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出现!”

看着焦躁的叛军头子,人们都一脸漠然。巴拉古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中国人,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指了指前面的陡坡:“如果你还是打算找莫迪将军,我们最好沿坡下去。因为此前我们本来一直在沿地势低处走。我想,这样才更加接近你心中的目标。也符合莫迪将军的指示。”

“妙极啦!”他忽然像变了个人,高叫起来,“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先下去!”

我们沿着长满灌木的陡坡往下走,这是非常危险的,稍不注意,就可能直接滚下去。好在这坡并不太长,我们很快下到了底部。前面是更为浓密的原始丛林。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尸体。

我们慢慢走近,医生叫了起来:“啊,可怜的雷恩!”他悲伤地说,“我认识他,想不到他遭到了这样的命运。”他蹲下来检查了尸体,“是虚脱致死的。”

我特意看了那死人的脸部,眼珠没有突出,应该不是杀人云所为。我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怎样的死亡不是死亡?在这广阔的林中,在幽深的谷底,不知道多少人质都已经这样死去。

我不幸言中了。在我们接下来向前走的过程中,又先后发现了两具尸体。他们都是人质。但是,这些尸体让我们心事重重:有一具尸体,全身赤裸,嘴里塞满了土,另一具尸体,脸上有严重的伤痕。

这些景象,都让人想到医生所说的丧失常态的状况。

天亮的时候,我们实在疲惫,只好坐下来休息。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巴拉古匆忙让大家就地寻找可以食用的植物。贝瑞和医生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眨眼的工夫,枪声忽然响起,同时伴随着人的呼叫。

我们立刻朝那边奔去,却看见贝瑞和医生,俯着身子朝这边跑来。远处的丛林中传来法语的声音——应该是叛军。我大声说:“别开枪,巴拉古少校在这里!”

很快传来一个英语声音:“少校,是你们吗?”

巴拉古大声喊道:“谢天谢地,奥瓜,正是我!”

几名叛军从树林中走出来。他们看到巴拉古和自己的伙伴,立刻冲了上来。“少校,你们可来了,”奥瓜说,“我简直是毫无办法啊!”

巴拉古摆摆手:“有吃的吗?”

现在两队人又会合在一起。叛军将其他的人质也带了过来。我们看得胆战心惊:这些人质,包括好几名叛军,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个正常的样子,有的目光呆滞,有的目露凶光,有的精神恍惚,真难想象他们能共存到现在。但是,这支队伍的人数已大大减少,剩下的人质已然没几人。

“一些人疯掉了,一些人逃走了,一些人死掉了……”叫奥瓜的叛军轻描淡写地说。

“很高兴你没有疯掉。”巴拉古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自己的部下和人质。

“我时时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不然无法向您交代。”奥瓜说,“可是少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向前走。”巴拉古指了指我,“这中国佬说得对,地势是越来越低,这样,我们就越来越接近莫迪将军。”

“少校,你认为莫迪将军真在这片山谷中?”

巴拉古瞪了他一眼:“屁话!不然我们在干什么!”

“可是少校,我们可能……不能再走下去了。”

巴拉古“唰”地站了起来:“你想造反?”

“啊,决不,您误会了!少校,前方遇到了危险!我们要想通过那片区域,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怎么回事?”

奥瓜欲言又止,望向其他同伴。那些叛军脸上都泛起不安的神色。

巴拉古问:“你说的是不是那片杀人云?”

“哦?杀人云?你说的是那个幻影?我们也遇到过,但是,前方让人担心的不是杀人云,是……是……”

“是什么?”

“很厉害的东西,像是一道激光……”

我和老汤姆都差点跳了起来。激光?这简直太荒谬啦!又冒出激光来了!这片丛林在干什么?和我们玩游戏?

只听奥瓜说:“如果只是杀人云,我们还不用担心,因为那东西并不经常出现。但是,前面的那种死光,只要我们接近,就会……就会射出来。”

“从哪里射出来?”

“不知道,我没看到任何发射设备,但的确有道红色的光射出来。而且在那片区域附近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白骨。”

“白骨?”

“对,也许是曾经被射死的人。当我们向前走时,一道红光从树林深处直射过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晚上,红光非常显眼,我们避开了,但是,当我们继续向前推进时,又连续射出两道光,一名同伴不幸被杀。”

“真有这等事?”我们觉得事情似乎快接近一个高峰了。

“千真万确。我们不敢继续向前,于是退回,那光再也没射出。但当我们再次试着前进时,那些光又来了。”

“啊,这简直像是……像是……”老汤姆思忖着,“像是一个被守卫起来的禁地。”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叛军说,“可是,我们怎敌得过那些神奇的红光?”

“等等!”弗莱尔忽然走上前来,“这么说,这里就是此次探险的目的地。记得吗,有危险的地方就有神奇的东西存在,我们已经来到了橙色区域的中心地带,我们快要接近这个秘密啦!”

“凡是想接近秘密的,都已经成了白骨。”我冷冷地说。

弗莱尔的眼睛熠熠放光:“康,想想,我们经受了那么多磨难

,现在秘密就在前面一步之遥,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弗莱尔,醒醒吧,你怎么知道那些死光区域后面,又是些什么呢?”

“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摇摇头,看见巴拉古正低头思索。我知道这叛军头子一定想通过那片区域。我问奥瓜:“那光线有多粗?”

“看不清楚,从远处飞来,一闪而过,感觉有竹筒那么粗。”

“不太像是激光,你说那是红色的?”

“对。我并不知道激光是什么样,但在心里把那玩意儿当成了激光。”

我想了想:“那光打到地上或者树木上,是什么样子呢?”

“啊,大家顾着逃跑并没仔细看。但按我当时的印象,那东西的威力很强大,应该把地上的泥土击了一个小坑。如果打在树木上,也是同样的效果。”

“那个被死光杀死的同伴,你们把他怎么处理的?”

“草草掩埋了。”

“我们能看下他身上的伤口吗?”

奥瓜犹豫不决,巴拉古示意他按我说的做。奥瓜带我们到一棵树下,刨出了那具尸体。

老汤姆和医生都蹲下来查看伤口。我看见尸体的胸口被穿了一个洞,直径约有几厘米。

医生站起来:“皮肤上并没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但这个伤口确是一种强能量造成,它击穿了身体,而不是消解了身体。”

“这么说,仅仅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武器?”

“嗯,的确,但不像激光,也许是激光的某个变种技术,不过我也没见过激光武器造成的伤害,不好断定。但我可以说,这是一种极为可怕而又奇特的杀人光。”

“嗯,这真有意思,”我苦笑着,“杀人云,杀人光。杀人云能被我们看到,但它的武器却没有踪影,而杀人光呢,我们能看到其面目,却看不到发出这道光的东西。

“我倾向于认为,这是这片丛林对前进者的阻截。你看,发出的死光,不是每次都能瞄准人,它只是有一个大的方向,并不精确,这有点像自动感应体系,但又远远不如雷达。”

茫茫的原始丛林中,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谜的程度越来越大。

对于巴拉古而言,他对莫迪将军的执著从未改变,现在他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是因为想不出穿过这树丛的方法。至于弗莱尔,脸上洋溢的兴奋表情一直就没消退过,在他心中,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巴拉古找我们商量对策。事实上,除了弗莱尔,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冒生命危险。我虽然也想解开谜题,但从理智角度出发,我决不愿意亲自遭遇那些红色的死光。可是,巴拉古才是我们的决策者。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出一个既能避开死光,又能保证方向不变继续前进的方法。

大家一起讨论了很久,有人提议从别处绕过去,也许死光只存在于一些固定区域。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走到什么地方才算绕过了死光守卫的区域?要解决这个问题,势必有人要遭遇生死冒险。

“先生们,现在我们要行动了,”巴拉古说,“我们先走到那片死光区域的边缘,然后我们朝旁边平行移动,就能避开那些东西!”

奥瓜带我们向前走,我看到这个叛军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当走了约五百米距离时,我们看到了他说的那堆白骨。奥瓜指着前方:“就在前方五十多米处,再往前走就会遇到危险了。这是我用直觉判断的距离。看到那堆骨头吗,那家伙一定是被同样的方式杀死的。”

也许那堆骨头是一个标记。我想。

巴拉古摆摆手,示意队伍跟着他朝左移动。左边依然是茫茫的丛林,谁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才能躲开那些杀人光。

“其实杀人光很不错,至少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是吗?”弗莱尔说,“总比杀人云好,当一个人倒下后,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情绪一直很高,看上去是要让我们也跟着放松。我知道,弗莱尔对他幻想中的宝藏,有着难以扭转的兴趣。

我们沿左侧丛林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地,巴拉古停了下来。他望了望大家,良久,他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示意几个人质走在前面,开始向着正前方行进。那些见识过死光的人哭丧着脸,说什么也不肯向前,巴拉古拔出了手枪:“如果不向前,你们死得更快。”

老汤姆迎上前去:“别难为他们,我来走在前面。”

“住嘴,大胡子,你很能干,我可不希望你当盾牌。”他用枪指着几个人质,“快点,走在前面不一定就要中招,怕什么。”

那些人质只好走在前面,我们和巴拉古跟在后头。当我向前走出四五十米后,感觉自己是迈进了死亡之地。这种感觉很奇特,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随时等候天命。

但是,队伍缓缓推进了约有一百多米后,依然风平浪静。巴拉古脸上泛出欣喜的神色。

也许,向左侧移动了一公里地后,已经躲开了正面的死光区域。

“继续,继续!”他挥舞着手枪。

又向前走了一百多米。

前方的人质已经麻木,变得不那么害怕,步子也更快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丛林前方飞来那道光,由于是白天,红色不是那么明显,但仅仅是一瞬间,我就知道那正是叛军所说的死光,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群都发出惊恐的呼叫,所有人向后倒在地上。我在倒地那一刻,清楚看见那道光线打在人质脚前的地上,溅起一层泥土,同时发出“扑”的一声,仿佛一股能量进入了地面。

我们牢牢趴在地上。但是,丛林里并没有其他动静。

大家慢慢站起来。一切安好。巴拉古哈哈大笑:“看来也不过如此,我还当是什么妖魔鬼怪呢,小心一点就行了!”

他让队伍继续向前,又走出二三十米,巴拉古又兴奋起来:“也许,我们已经躲过去了!”

话音未落,两道死光又射了过来,大家立刻向后伏倒,一名叛军躲闪不及,被死光击中了肚子。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丛林中响起。

另一名叛军冒险把受伤的同伴拖了过来,我们看到他肚子上穿了一个大洞,鲜血横流,巴拉古摇摇头,用手枪结束了他的痛苦。

我们呆站在原地,奥瓜问:“少校,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巴拉古恼怒地说。

就在我们往回走的过程中,那死光又射出了一道,要不是碰巧只击中了一棵树,我们根本来不及躲闪。

“妈的!够了!我们已经在后退,为何还来这玩意儿?”巴拉古狠狠朝树丛中开了几枪。而我们不得不面朝前方,倒退着走动,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死光。

巴拉古并不死心,他让队伍继续朝左走,我们又走了近五百米,重新开始试验——朝前方纵向行走。这一次,死光照样没有留情,嗖嗖地射出好几道。所幸的是没有人受伤。但不同的是,这次的死光射来的方向,似乎比之前要偏右一点,这是细心的医生发现的。

“有一个弧度!”他说,“死光守卫的范围,实际上是一个圆形,或者至少是弧形的区域!”

巴拉古抓抓脑袋:“这说明什么,我们可以绕过去?”

“恰恰相反,我们绕不过去,由于是圆形,可见有价值的区域在这个圆形的中心——我们要到达那里,无论如何都要冒着死光的攻击前进。”

但巴拉古并不理会医生的见解。他让我们回到之前的原点,也就是有白骨的地方,然后继续朝右边走,事实证明情况一样。当我们沿右边,也就是西边的方向走出很远后,死光依然呈现出弧度。按照我们行走的距离,以及死光的偏移角度的估算(当然,只能是十分粗略地估计),这个守卫区域的半径大概超过两公里,那这个圆将十分巨大。

当然,这个区域也不一定是个规则的圆形,所以并不是说我们朝圆心冒险通过两公里就行。实际上,它很可能只是一个扇形,或者后面的形状并不规整。但就眼前的情况而言,在茫茫丛林中,我们不可能找到一个安全的方法前进。

又到了晚上,我们生起篝火。巴拉古焦头烂额,现在他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端倪,如果他之前一路向北是为了到达某个目标的话,那么,现在这个被死光守卫的区域,无疑是最有可能的目的地,当然,严格来讲,这根本算不上目的地,因为没人知道那后面究竟有什么。

我反倒有点幸灾乐祸,目前的形势说明了一点:巴拉古做了无用功。这个叛军一直偏执地要向北行走,现在他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麻烦。我走到他身边缓缓问道:“少校,你想怎么办?”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中国人!”他沮丧而气恼,“我得想出办法继续向前。”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认为莫迪将军真的在那个地方,就在那些有着死光的丛林深处?这现实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留下地图和指示?”他抬起头来,讲出这句他最常用的话。

我心里当然清楚得很,地图和所谓的“指示”都是弗莱尔搞的鬼。但我不能把真相说出来,不然弗莱尔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我只能告诉他:“也许,地图只是一个偶然,要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区域,早就远远地超出了地图的范围。”

“不管怎样,我现在没有退路。中国人,咱们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能通过这雷区吧。”

半个小时后,巴拉古让大家围坐在一起,商讨一个能够通过死光区的方法。

没人说话。人质和大部分叛军(其实没剩下几个了)都阴沉着脸,没人愿意冒险。弗莱尔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情绪,他见大家都沉默着,就首先开了口:“少校,其实你也看到,那些死光并非每次都能击中人,事实上,只要小心防备,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可怕。”

弗莱尔真的疯了。我想。

老汤姆说:“弗莱尔,我想你太乐观了,你怎么知道那些红光要持续多久呢?难道就在这种高度冒险的情理下一直走下去?即便是雷区也有结束的地方,死光的来源我们一点也不清楚,请问,什么地方才算结束?”

“哈哈,这难不倒我!”弗莱尔的兴奋劲写在脸上,“各位,根据之前估算的弧度,我们已推算出守卫区域是个半径两公里的圆或扇形。我们只需要坚持一公里,一切就可解决!那时就能看到最终的秘密!”

“你太理想主义了,如果那里有更大的危险呢?”

“总得试过才知道!”

我们刚要反驳,巴拉古便说:“弗莱尔说得有理,就算那是一片雷区,我们不过是坚持短短两公里路程。那么多的危险都能挺过来,试问,我会怕这些莫名的红光么?现在看来,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决定冒险。”

“少校,在你冒险的时候,是否会让我们也陪在身边?”我问。

“那是自然。”

我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不用愤怒,中国人,也许你会活得好好的。”

大家又沉默了一阵,老汤姆无奈地说:“好吧,既然少校心意已决,现在大家来研究一下死光的规律,希望能有点用处。”他找到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假设这就是这片被守卫的区域,各位,我们想想,死光发射的机理是怎样的?”

“唔,每次,死光是从远处的丛林中射来,似乎看不到距离,但是,每次总能击中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问题就在这里,显然,我们是死光的目标。但这并非精确瞄准,更像是某种感应。”

“感应?”我想了想,“对,记得吗,当我们有一次转身逃跑时,死光依然从后面射来,但我们停下脚步时,仿佛一切又都回复了平静。

“所以,它并不是以我们前进距离作为攻击的标准,而是对我们行动的感应。但这种感应是随机的,即是说,并非每走一步都会出现攻击,也许有某种规律,但是我们尚未掌握。”

“如此说来,只要我们走走停停,就不用担心受到袭击?”巴拉古眼睛发光。

“前提是你在走的过程中没有突然丧命。”

“只要足够小心,是可以办到的。”弗莱尔说。

“现在我们来讨论下一个问提——这些死光是从什么距离上射出?”老汤姆抬头望着前方的丛林,“这里有个矛盾,如果死光是从很远的地方射来,同时又并非精确打击的话,在这个过程中,为什么没有碰到树木?”

“也许本身就有很多道光,因为碰到树木而没有到达。”

“不,我看的很清楚,光射来的时候,每此都到了我们附近,并没有中途撞上树干的情况——除非是撞在我们附近的树干上。这就奇怪了,死光不可能从一个固定地点发出,不然不可能具有这种准确性,但是,如果说在从前到后的距离上都有发射装

置的话,那必然要有一些隐藏的地方。”

“嗯,你只是从一般的武器原理出发来推断,”弗莱尔哼了一声,表情满是鄙视,“既然死光射来的角度出现了弧形,为什么不是从固定的圆心射出的呢?如果说有很多装置,这个圆的范围就根本不可推算了。”

老汤姆不说话了,事实上,现在讨论此类话题意义不大。弗莱尔说得对,根本无法从常规的武器系统的理论来分析问题,不然又会遇到新的矛盾点。

弗莱尔站起来:“我们不需要知道死光是怎么回事,只需要最大限度地避开它,然后到这个圆形内部,寻找最终的秘密。”他的神态像是在宣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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