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韩可’也不是真正的‘韩可’,应该说是真正被附身后的‘韩可’。

楼下的‘韩可’只是一个纸扎人。

‘韩可’笑了一声,柔软绵甜。向前走了一步,身姿窈窕袅娜,摆了个手势,极为优美动人。

“秀才郎,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告诉我的。”陈阳不动声色的向旁边走一步,靠近那幅画。

‘韩可’抬手做长袖掩面,唇角微勾,眼波流转:“读过书的秀才就是不一样……我何时何处漏了破绽,让你猜到的?”

陈阳突然说道:“小凤玉。”

‘韩可’眼神陡然一变,原先的柔情消失,转瞬换上阴森冷厉:“你怎么知道?”

陈阳指了指离她不远的那幅画的落款:“韩可说她捡到画纸的时候,画上面是空白的。但现在上面却被画上画像,落款是小凤玉。我猜画者是你,画像是你,所以你叫小凤玉。”

“猜得对。”

‘韩可’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目光一直落在陈阳身上。表情很生动,带着迷人的风情。这股风情绝对不属于原来的韩可,这就说明,那只女鬼已经快要得到韩可的命了。

怪不得她现在饶有兴致的任陈阳拖延时间,根本是有恃无恐。

现在房门紧锁,楼下又有一只纸扎人拖着天师。哪怕那些天师都上来,估计也对付不了她。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新丧之鬼,而是一只死了有百年左右的厉鬼。

“小凤玉是你的艺名,你原名祝小玉。应该生于广粤‘女伶’昌盛时期,同时也死于这个时期。”

广粤‘女伶’昌盛时期是在民国初期,那时候的广粤也是土匪猖獗、官匪勾结的时期。

“你怎么知道?”

度娘呀。

陈阳面不改色:“知道你的名字,再算出你的生前,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闻言,‘韩可’、不,应该称呼为祝小玉。祝小玉驻足,将信将疑的望着陈阳。仅是通过名字就能算出她的生前,那一定是位堪舆大师。

更何况他明明身上没有天师授的木牒、玉牒,身为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面对厉鬼时仍旧镇定自若?

这么一想,祝小玉反倒不敢掉以轻心。

“你已经死了那么多年,阳间早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阳间。你贸贸然抢占他人身体、夺取他人命数,如果让阴差知道,押你到罗酆六天受审,恐怕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祝小玉显而易见的露出恐惧的神色,随即被不甘和怨恨占据。

“我死了快一百年,每天都要受生前临死的痛苦,却不能投胎转世!我只活到了二十一岁!!死得那么惨,皮都要被剥下来制成画纸,拘禁我的魂魄,让我不能投胎。我的尸首被抛在荒野,泥土覆盖,不见天日。无人供奉,还要被个刚死的新魂压在头顶。我没办法呀,我不想再受苦了,无人供奉、无人立碑,我就是孤魂野鬼,不能投胎。我好不容易有再次为人的机会,谁都不能阻止我!!”

祝小玉神色癫狂,情绪很不稳定,导致韩可脸部表情扭曲狰狞。长发飞舞,扑过来就想要掐住陈阳的脖子。

陈阳险险躲过去,抓住那幅美人画,作势要撕。

“住手!”

祝小玉不敢动。

美人画如果被撕,她也要魂飞魄散。

陈阳当然不会真的撕掉画像,因为韩可的三魂七魄也跟画像绑定了。

祝小玉哀求他:“我只是想投胎而已,我当了一百年的游魂野鬼,日晒雨淋,无人供奉……”

她哀婉的祈求,声泪俱下,陈阳却毫无怜悯之心。这些鬼最擅长骗人,根本不可相信。祝小玉的确很惨,年轻时横死,死后皮还被剥下来制成画纸,又被邪术禁锢住魂魄日夜受苦。无人供奉,便是凄寒饥饿交加,苦不堪言。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害人性命的理由。

陈阳说道:“你想投胎,完全可以威吓韩家。在韩家请来第一批天师的时候就可以借天师之口述说你的要求,让他们为你立碑供奉,再请天师做一场法会,超度你的亡魂。但你不仅赶走所有天师,还想害死韩可。不就是贪心想要韩可的命数?别说的你有多可怜委屈。”

哪怕祝小玉生前确实可怜,但如果她真心要投胎,可如陈阳所说去做。然而她没有,便是贪心想要得到韩可百里挑一的好命数。

毕竟就算投胎,不一定投成人胎。投成人胎,还不定是什么鳏寡孤残的命数。

祝小玉见骗不了陈阳,索性露出凶相,劈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陈阳见状:“五十万!”

连忙跑过去,将卧室门踢回去。脱下开腕间红线,两手各执一端拉开成一条长线,那枚古铜钱币便弹到了中间,铮然鸣动。

祝小玉似怕极那充满阳气的铜钱币,后退数步,贴在墙上,瞥见落在床上的画像便迅速跳上前去抢。陈阳将手中红线甩出去,一碰触到祝小玉,便有微弱红光闪过,祝小玉险些被打出韩可的身体。

陈阳见此,拿过画纸,连连抽打祝小玉。

祝小玉惨叫不已,最后终究是被抽出韩可身体。

陈阳接住韩可软倒下来的身体,而祝小玉则是趁机飞出卧室,打算大开杀戒。陈阳大喊:“毛小莉,拦住那只女鬼!”

此时正在楼梯口观看下方战况的毛小莉一听,背后一冷,一阵寒颤席卷全身。头顶灯光闪烁,她猛然回头,却见一全身上下没有皮只有血淋淋的肉条状物体朝她扑过来。

毛小莉下意识挡手,湿滑黏腻的血水和脓水沾了满手,把她恶心得胃部翻腾。当即祭出桃木剑和五雷灵符。

雷与火本为所有阴物邪祟所恐惧之物,因而那女鬼放开毛小莉转而扑向楼下的罗天师和吕天师。

楼下罗天师和吕天师正把那只涂红抹绿的纸扎人收拾掉,刚发现上当了便被凶残厉鬼突袭。他们分别向两边跑,躲过厉鬼一击。

谁知身后罗天师的徒弟跑上前,直接被厉鬼上身。

眼球上翻,脸部扭曲狰狞。身体僵硬,脚后跟踮起。

“鬼上身?”

吕天师举起桃木剑和灵符就要朝着那小徒弟胸口戳去,半道上被罗天师截住。

“你想截胡?”

“截你老母!他是我徒弟!”

“已经鬼上身了,那就是只鬼!”

“放屁!”罗天师陡然被小徒弟掐住脖子,小徒弟力大无穷,一下挣脱不开。吕天师将灵符贴在小徒弟身上,念起咒语。

罗天师得救后,反而过去撕开符纸。导致厉鬼再次作祟。

吕天师被气得不行:“你不想要五十万,我还想要。别挡我发财!”

陈阳扶着虚软无比的韩可走出来,一眼就瞧见楼下的混乱。他问毛小莉:“怎么回事?”

毛小莉:“厉鬼上身。”她指了下那个小徒弟,而后说道:“自相残杀。”

楼下的韩氏夫妇见到韩可,急忙想要跑上来,谁料韩太太被绊倒。那厉鬼是有脑子的,知道韩太太是雇主,于是转而上了韩太太的身。

韩家山刚扶起妻子,就被掐住喉咙。

陈阳将韩可交给毛小莉,自己下楼,将红线缠绕在韩太太两手间,韩太太尖叫一声,收回手。

韩家山得救后,哑着嗓子道:“救我太太。”

罗天师和吕天师刚才都瞧见陈阳出手,再看楼梯口的韩可,这下便都明白了。

恐怕眼前这位不是年纪轻、心高气傲,而是确实真材实料、天分极高。

看那厉鬼道行,估计有五六十年。如果让他们单独对付厉鬼,怕是要折损道行。陈阳能单独把厉鬼从韩可身体逼出来,还能让附身韩太太的女鬼产生恐惧,可见是个高人。

干天师这行,岁数不是衡量道行高深的标准,天分才是。

韩家山再次说道:“救下我太太,我再加二十万。”

罗天师和吕天师心动,陈阳却说道:“不必。五十万足够了。”

说罢,他便拉开红线,开始抽打韩太太。

这波操作让在场天师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般驱走附在人身上的厉鬼,要么趁它不备夹其中指,否则要开坛做法,极为难缠。

直接这么抽……太儿戏了。

然而下一秒他们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去了,只见那只被剥皮的厉鬼真的被抽出韩太太的身体。本想再趁机上韩可的身体,但毛小莉阴险的拿出五雷符。

不得已,她又想朝韩家山扑过去。

韩天师和吕天师挡在前面,她倒不怕,凶狠的扑上去。刚到他们面前,便叫一根红线紧紧裹住拖走。陈阳一脚踩在厉鬼头上,竖起手决念道:“黑帝灵书,天蓬宝符。令行风火,山倾木枯……”

霎时,乌云蔽月,大地寂静无声。惨白灯光闪烁几下,终于熄灭,别墅内陷入黑暗。韩氏夫妇被吓到,却也不敢出声。

韩可紧紧抓住毛小莉的手臂,毛小莉打开手机照明。转头就看见罗、吕两天师愣愣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你们没有手机照明?”

有的。

于是他们纷纷拿出手机照明,倒也让房间亮堂了不少。只见陈阳仍飞速念道:“……诸将驰驱。吾持正令……为我驱除。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最后一句听在在场众天师的耳朵里,不啻于雷鸣九天。

这竟是召唤酆都鬼差的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咒法,要知道,酆都之名在天师和鬼怪妖邪眼中是很可怕的地方。比地府还要可怕。

罗酆六宫,普通人和善良的人是进不去的,只有十恶不赦的恶鬼才能被审判。不止审判恶人、还审判恶鬼、妖邪、恶神,可以说是诸天六界恶的审判地。

罗酆六宫的主人为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其手下有五方鬼帝、七十二司,统领十八层地狱和各地城隍。可以说是道教尊神、天下鬼神之宗。

如此牛逼的天生神灵,根本没有天师能召唤出来。

……当然陈阳也不是要召唤酆都大帝,然而召唤罗酆六宫的鬼差也很让人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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