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完牙回来, 度朔严禁陈阳吃糖。刚开始陈阳指天发誓再也不吃,忍了两三个月牙补好忘记疼就想吃。还想故技重施偷糖但被抓个正着,怀里抱着糖罐低头不语。度朔坐在对面脸色难看:“还偷吃?忘记牙疼了?”

陈阳连忙摇头, 顿了顿有些委屈的说:“忍不住, 想吃。”

“牙重要还是糖重要?”

陈阳想了想,犹豫着说道:“都重要。”见度朔生气,他赶紧把糖罐放下挨到度朔身边小心翼翼抓起他的衣角说道:“糖对我来说跟三餐一样,不吃糖我会浑身难受。”

度朔瞥他一眼就撇开目光,看都懒得看他。把糖罐拿走起身说道:“从现在开始好好准备高考,家里的糖我会全都清走。我会让邻居不给你糖,你要是敢拿饭钱偷偷买糖就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不然我请你巫爷爷和爷爷上来跟你聊聊。”

“不用让爷爷他们上来吧。”陈阳皱缩整张脸,抱起抱枕很不开心。但度朔这招确实拿捏住他,要是两位爷爷知道一定会天天夜里入梦来念他。他闷闷不乐:“那我不吃了。”

度朔对着陈阳铁面无情, 却背着他寻找制作糖果的方法自己亲手制作, 酆都大帝牌糖果独一无二。每天投喂陈阳三颗, 养叼他的嘴巴,让他以后都不想吃外面的糖果。再加上有他时刻盯梢,陈阳之后也就真没吃过太多糖果。虽然偶尔还是会偷糖果, 不过一次不敢偷太多,这种时候大帝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不然惹恼陈阳就会变成家暴现场。

距离陈阳高考还有两个月,他有把握考到帝都b大因此并没有很焦虑。不过安米的纠缠让他觉得有点困扰,陈阳拒绝收安米为徒, 但安米不死心天天堵他,陈阳感觉她有些疯魔。今天也趁他放学在校门口堵他,提着篮子揭开布说道:“我听说拜天师为师要三牲五礼,我带了猪肉、鸡腿和一条鲤鱼,还带鲜果花水等以及学费——”

陈阳从旁走绕过安米并说道:“三牲是三牲祭,用于酬谢上天诸神。五礼用于结婚,跟拜天师为师没关系。我不收你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你不适合。”

安米追上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适合?你都还没教我,说不定我有天分。”

陈阳驻足回首问她:“你能见鬼吗?你被鬼追杀过吗?你不怕鬼吗?如果你真的想学道术也不要跟我学,我真的教不了你。”鬼道术法非常人能学。

安米听不进这些话,盯着陈阳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见鬼而已,只要能见鬼就行。见多自然就不怕,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被鬼追杀过,那天晚上还是你救我的。”她得意一笑,觉得拜师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乡野间关于鬼怪的传说多而恐怖,其中也流传很多见鬼方法。最为典型的是将牛眼泪抹到眼睛上就能见鬼,但安米找不到肉牛屠宰场。她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养牛的人家宰杀过牛,将牛高高吊起,再用锤子锤杀。那时候牛就会掉眼泪,可惜现在家养的牛不会轻易送去宰杀,就算老了也当成家里的成员养着。

当然不只是牛眼泪能见鬼,还有涂尸泥。据说人要是把坟头上的泥土涂抹到眼睛上也能见鬼,但不是随便哪座坟头上的土都可以。需要老坟,揭开坟头上表层的干土,也不要中层的散土,而是要里层的泥土。湿黏黏抹到眼睛上才能固定住,又能见鬼。

如果要挖坟头土当然是要晚上偷偷去挖,安米不敢,于是找来之前去鬼校探险的小伙伴商量一起去挖坟头头。几个当初被吓破胆的小伙伴纷纷拒绝,骑上自行车赶紧回家,他们之前不信世界上真的有鬼,但被打脸还要去得罪鬼那就是作死。

最后只剩下戴眼镜的瘦高男生,他脸色青白,骨瘦如柴,被眼镜挡住的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如果跟他单独相处会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但安米跟眼镜男生从小一起长大。

虽然也觉得他有些古怪但没有怀疑,毕竟眼镜男生从两年前就突然改变性格,而且陈阳跟他同班也没发现异常。那就说明眼镜男生没问题,安米如是想的同时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讲义气。”

眼镜男生推了推眼镜,只剩下豆子般大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安米,充斥了整颗眼球的眼白部分看上去格外狠厉恐怖。他说道:“见鬼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涂尸泥。”

安米惊喜的询问:“真的吗?快告诉我!”

眼镜男生说:“你听过生吞乌鸦眼,从此夜能见鬼的传说吗?”

“乌鸦眼吞之,令人见诸魅。或研汁注目中,夜能见鬼。”陈阳合上书本,抬头问度朔:“真的吗?”

“嗯。”度朔将手中书卷放下,看向陈阳。目光过于专注引起陈阳注意,他坐起身:“怎么了?”

度朔:“你快成年了。”

陈阳盘腿坐着,闻言笑道:“是啊。巫爷爷说我成年还有一大机缘,不知道是什么。我十六岁的机缘是度哥你,该不会十八岁的机缘还是度哥你吧。”说完他就自己摇头失笑:“哪有同个人带两次机缘的?”

度朔:“你十八岁后,就是我们关系正式确定的时候。想好了没有?”

陈阳愣住:“巫爷爷说让我成年之后,认你当干爹。”

“我不可能当你干爹。”度朔垂眸,面色平静:“你我拜堂成亲,规矩一样不落的走完。我们夫妻关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天地可证。如果你想解除关系也可以,但我也会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陈阳着急的问:“为什么?不能是亲人吗?”

度朔目光转冷:“我不需要儿子,更不需要兄弟。”

陈阳愣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不想度朔离开,他的亲人全都离开他,他也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唯一被他视为父亲、兄长、交心朋友的度朔,不能失去。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度朔神色稍缓,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做到陈阳面前哄他、提醒他:“我只需要妻子,只需要能陪伴我的伴侣。”他在陈阳耳边轻声说道:“我能和他睡、能抱他、亲他,说爱他的妻子。”

轻柔低缓的声音像是蜘蛛吐出来的丝,看似绵软无力却能将猎物牢牢粘住,无论如何也逃不走。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后脖子,在他的耳垂上落下轻盈无痕的细吻,然后抽身离开。坐到陈阳的正对面,恢复平时可靠淡漠的模样,保持着两人之间安全的距离。“接下来两个月好好准备考试,功课复习得怎么样?”

“还、还行。”陈阳机械性的回答。

度朔轻笑两声,说道:“多注意奇怪的人。两年前的中元节有只水鬼附身在人身上,害死不少人。阴差捉捕不到它,它很狡猾,经常附身伪装成正常人。这两年来因为死去不少人,所以引起酆都注意。”

“我知道了。”

度朔抬眸见陈阳还是懵傻的样子便干脆说道:“你还有几个月时间慢慢想,不用太着急。现在先去睡吧,不然明天早起没精神。”

陈阳起身跑回房扑到床上,将被子罩到头顶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从床底下掏出本《命理正宗》查看,并用八字神煞合婚算他和度朔婚姻如何。掐着手指算来算去,首先是干支配对,其次是五行平衡配对,然后是婚缘长短,最后是神煞配对。期间还有性格,他们相处两年,性格不算在考虑范围内。

其余干支、五行、婚缘和神煞配对竟然都能合上,仿佛他们是天生一对。陈阳有些疑惑,将神煞合婚书籍合上重新放回床底下,趴在床上认真思考他跟度朔的关系。

他们是夫妻的关系,父母同意,拜过天地,天经地义的夫妻关系。十八岁后,睡一起、抱一起、亲、亲一起,陈阳慢慢将被子拉到头顶上,脸热得冒气。过了一会,度朔敲门进来:“怎么把头蒙在被子里?”

陈阳将被子掀开,脸颊红晕不知是因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关系还是被子蒙出来的。他轻咳两声后说道:“没。你有事?”

“嗯,晚安吻。”度朔坐在床前,大掌扣住陈阳的后脖子,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压到面前,然后吻住他的唇辗转吮吸。片刻后松开,大拇指摩挲着陈阳红润的唇,上面还残留些许透明的液体。而陈阳本人大受刺激,完全无法反应。

“怎、怎么回事呀?”

“晚安吻。”

“不是这样的。”

度朔轻笑:“早点习惯。晚安。”

陈阳目送度朔离开,半晌后猛然反应过来,度朔刚才的晚安吻应该就是夫妻之间的晚安吻,跟平时吻额头不一样。现在要早点习惯,以后才能平静面对。但是——“不是说给我时间慢慢想吗?”他还没开始想就进入夫妻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

离开陈阳房间并顺走他床底下那本《命理正宗》八字神煞合算书籍的度朔笑了笑,将这本篡改过的书籍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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