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中队接到报警,说是玉山大桥有个二十多岁姑娘跳河了,季骁他们组出现场。

接到任务之前季骁坐值班时里正跟糖泡泡发短信讨论出装备。

必须弄一套,那裤子是丁字裤。糖泡泡很有兴趣地给他发过来一条短信。

滚蛋,就是条短裤,你当老子没上线看过啊。

那上面是抹胸没错吧,颜色还能染,弄个豹纹怎么样,夫君。

娘子,你是个lli,能不能不把自己往那方面打扮?我怎么碰上了你这么个货。

我胸大啊。

滚!

后面糖泡泡还发了什么内容过来,季骁没功夫看了,跟着林梓冲上了车,去玉山大桥。

“桥有多高?2米?”季骁上车之后问了一句,玉山大桥是市里三座跨江大桥里大,自打建成那天起,就成为了自杀盛地,别人也许不知道,他们却很清楚,每个月至少有一个人从那里跳下去。

死了不会通知他们,但没死,11又弄不上来,就会找他们。玉山大桥两边河堤都是水泥加大石块砌出来,基本是直角,而且很高,就算捞到了人,想要弄上来也得有设备,这种时候就得季骁他们出任务了。

“18米吧,”张文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你说这姑娘这是干嘛呢,跳下去勇气都有,活下去勇气倒没了。”

“跳过一回就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想自杀这种事。”季骁揉揉脸,这种生死之间经历过一次人,多半都会很珍惜后来日子,比如自己。

这个跳河自姑娘运气还不错,刚跳下去就有人发现了,没死成,但状态不好,11反馈过来信息是这姑娘失去意识了,只是瞪着眼睛,完全没法配合救援。

“你们是不是得用绳子拉上来才行,现水温还挺低,冻这么一通我看那姑娘够呛啊!”一个警察跑过来。

“我下去,”季骁回头冲正车上拿设备林梓喊,“给我救生衣。”

“可能得多下去个人,”那个警察皱着眉,“俩救人有一个也呛水了,另一个水性也不怎么样,现我们下去了一个人,弄不上来啊!”

“我靠……”季骁愣了愣,想说这不添乱么,但没说出口,人家也是着急救人,林梓已经拿了救生衣和绳子下来,他拍拍林梓,“林大爷,咱俩下去。”

三月河水还是很冷,季骁顺着绳子一滑进水里就打了个冷战,再看一直泡水里几个人,都是嘴唇发紫了。

季骁他们带下来三件救生衣,给那姑娘和俩救人穿上了,姑娘脸色惨白,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眼睛瞪着,但没有焦距了。

“捆上。”季骁把救生绳扔给林梓,然后帮着一块托着那姑娘。

虽说已经河堤边上,但水很深,季骁一米八出头个子只能勉强露出脑袋来,水里还有些莫名其妙水草,时不时地从他腿上滑过,弄得他老觉得水下面有人摸自己,慎得慌。

好容易林梓把绳子捆好了,季骁冲岸上喊:“再放一条绳子,这得有人托着上去!”

又有一条绳子放了下来,上面开始把姑娘往上拉,季骁一只手扶着她身体,另一只手攀着绳子,这姑娘完全不动,要没人跟着上去,肯定会河堤上磕伤。

“都……帮不了……我……”季骁吃力地攀到一半时候,一直被他托着脑袋姑娘突然说话了。

季骁没太听清她说什么,也顾不上仔细听,只是安慰她:“你没事了,咱们马上就上去了,没事了,坚持一下。”

“连……它都……帮不了我……”姑娘估计意识还是没有恢复,对于季骁话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自己哆嗦着小声说着说,“九尾……猫……也帮不了……我……”

九尾猫?季骁皱了皱眉,这姑娘得赶紧弄上去,都说胡话了,他一边继续扶着这姑娘往上去,一边胡乱跟她说着话:“九尾猫啊……什么样?”

“它也帮不了我啊……它说帮不了……”

好容易把这姑娘弄了上去,下面救援人也很都爬了上来,姑娘被抬上了急救车。看着急救车门关上时,季骁突然发现不远处树下,安静地坐着一只猫。

他有点吃惊,一般来说野猫胆儿小,看到这种闹哄哄场面都会躲开,这只猫却乱七八糟挤满了人现场静静地坐着,淡定得有点不可思议。

季骁想起了刚才那个姑娘说话,九尾猫也帮不了我……

“收工!”林梓身后拍了他一巴掌,“冻死我了,走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梓,他俩都全身湿透,这会儿小风一吹,有点透心凉了,他转身跟着林梓往车上走,再扭头向树下看时候,却发现那只猫不见了。

九尾猫?这是个什么称呼?

回到宿舍洗完澡,季骁看到还呆走廊那个纸箱里小花正拿了爪子给自己洗脸,他走过去蹲到小花身边,用手指挑了挑它尾巴:“你知道什么是九尾猫吗?”

小花没理他,趴回碎布上闭上了眼睛。

“看来你不是,”季骁笑了笑站起来,“你是瘸腿猫。”

林梓还澡堂里磨时间,说是冻透了得好好烫烫,季骁有点无聊,回到屋里打开了电脑,又看了看手机上糖泡泡发来信息:夫君,晚上上来帮我做豹纹抹胸。

季骁乐了,准备上游戏看看,点开游戏瞬间又停下了,先打开了浏览器,他想查查九尾猫是什么东西。今天如果没乱糟糟现场看到那只淡定猫,他估计不会对那姑娘胡言乱语这么上心,但听到了这个奇词,又看到了猫之后,他就有些好奇了。

查到个九尾猫传说,季骁看完之后有点发愣,这猫得有多郁闷啊,来回来去地长尾巴然后掉尾巴……这不应该叫九尾猫,这该叫苦逼猫,季骁关掉网页。

“季大爷,”林梓洗完了澡回来,直接进了他屋,“我下午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要带吗?”

“给我带……算了,不用,”季骁想起来答应了丁未如果没任务就去接他,“我下午可能也要出去,我自己买吧。”

“那敢情好,您这句话我听着分外亲切,”林梓一听就他旁边坐下了,“帮我带剃须膏,洗发水,还有再买条烟……”

“然后您我屋玩电脑,是吧?”季骁看他。

“必须是如此啊,好哥们儿!”林梓凑过来贴着他,“要赏你个香吻不?”

“排队去,”季骁推开他,把电脑让了出来,趴到床上,“我睡一会。”

丁未修出人形之后痛苦一天,就是今天。

他被老师领进教室时候就觉得想扭头就走,一个班里几十个学生,齐刷刷都转脸来盯着他,这种感觉就跟展览似让他想跑。

“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师还很和气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

自我介绍,刚你不都介绍完了吗!

丁未觉得人类智力有时候真能低到深不可测地步,但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只能配合,简单地说了一句:“丁未。”

老师还带着笑,等了半天才小声说:“没有了?”

“你不都说过了吗?”丁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到底还要说什么?

“……啊,那大家欢迎丁未同学。”老师有些尴尬,赶紧换了话题,带头鼓掌。

教室里马上响起一片掌声,丁未差点想抬手捂耳朵了,好老师很地手一挥,又指挥着大家停止了,然后给他安排了个座位,同桌是个戴眼镜女孩儿。

这一天他是熬完,上课时候老师说是什么他完全听不懂,趴桌上一直昏昏欲睡。同桌这个眼镜妹很热情,每次他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候,就会用笔他胳膊上戳一下:“丁未,认真听课哦。”

戳第三次时候丁未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她手上笔,手指轻轻一捏,笔被捏断了,他看着一脸惊恐眼镜妹,声音不大地说了一句:“别烦我。”

眼镜妹看着桌成变成了碎片笔,一整天直到放学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并且连周围同学都没有一个过来跟他说话。

很好。丁未很满意这个效果。

放学铃声一响,老师刚说完下课,丁未把书往抽屉里一塞就走出了教室,他多一秒钟也不愿意呆这里。

走到学校门口时候他心里有点小小期待,那个季骁,会不会来接他?

他真很想坐摩托车,如果猫形时候也能坐一次就好了,不用每次要享受这种速度时候,都得大头冲下从楼上跳下来。

能大头冲上地被风吹透才是真享受。

出校门时候丁未一眼就看到了季骁和他摩托车,他正坐车上腿撑着地低头玩手机。

丁未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冲季骁步走了过去。

季骁把手机塞回兜里,一抬头就看到了丁未,这孩子走得挺欢,他笑了笑:“出来得挺啊……你书包呢?”

“没有。”丁未看他一眼,十万个为什么又要开始了。

“那你课本都放哪儿呢?”季骁拍拍后座,“上来。”

“放抽屉里。”丁未跨上车,看有摩托车可以坐份儿上,他压着脾气回答了。

“那你怎么写作业?”

写作业?丁未愣了,写作业是什么,今天他到是听到好几个老师都说了今天作业是什么什么一堆,他也没细听。

“你不写作业啊?”季骁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丁未本来就对学校里这套东西一脑袋浆糊,现再被季骁追魂夺命问这么一逼,很是烦躁,他为什么要写作业,他为什么要知道知道这些傻呵呵人类屁孩子才做事!

“关你什么事!”丁未冲着季骁脸吼了一嗓子。

除了沈瑜,这是季骁第一次被人面对面不到2公分距离怒吼,看着丁未瞪圆了眼睛,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得得得,不关我事,我送你回去。”

“直接回去?”丁未突然转变了语气,声音里已经完全没了刚才怒火,季骁被他弄愣了,这孩子到底什么脾气,这不到一秒时间里又不生气了?

“你还想去哪?”季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倒是有,今天晚上他不值班,可以晚点回宿舍。

“不知道,”丁未有点儿郁闷,他来这个城市时间不长,是因为他猫客换成了陆宽他才过来,平时活动范围只街心花园附近,别地方他并不了解,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想坐车。”

季骁听着他话,忍不住乐了,这孩子挺逗,他发动了车子:“那行,我带你随便开吧,要不一会我带你吃饭吧?”

丁未想说我不吃饭转到天亮也成,但考虑到这么说可能会吓着季骁,于是点了点头:“嗯。”

对于这个前一秒还瞪了眼睛冲他嚷嚷,后一秒又立马乖乖听话孩子,季骁有点无奈,这么有意思孩子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挺好玩。

季骁开着车带着丁未沿着路胡乱开着,他得挑人少路,因为他车速只要稍微降一点,丁未就会靠过来他耳边小声说:“开点儿行吗?”

他只能把车往小街和沿河人少街上开,还得注意着身后动静,丁未一直不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会往左边转转身子,一会往后仰一下,弄得他挺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把这孩子给折下车去。

“你喝饮料么,”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季骁看到一家奶茶店,“我渴了,咱俩停一会喝奶茶?”

“奶茶?”丁未没有喝过奶茶,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人家开车渴了,自己也不好说不要喝了继续开吧,他有些不情原地后面应了一声,“嗯。”

季骁把车停路边过去买奶茶,丁未站车边等他,他不想进奶茶店,人那么多,还不如这里呆着看车……如果自己会开就好了。

丁未车旁蹲下,盯着车轮出神。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过来,但不是季骁,他能听出来,这脚步声不是路人,而是他身后停下了。

接着丁未听到一个很温和声音:“小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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