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赐婚圣旨就像是天上落下的巨石掉进平静的湖面, 以公主府和镇国公府为中心, 一圈圈扩散到整个京城。

可想而知,人人谈论的盛况, 比起两年前那场骚乱,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闻人笑并不知道外面如何轰动,她正窝在严谦怀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与他说着这一路上的见闻:“......海上很漂亮,海里的动物也很可爱。唔, 书上说是叫海豚和虎鲸,都很可爱的。虎鲸会跟着我们的船一直游,抬起头让我和它玩, 身子是黑的,肚皮是白的,就像西西和哈哈一样可爱......”

严谦的目光粘在她脸上, 似乎听得很认真,又似乎只是看着她,没有在听。

“咦,怎么不见西西和哈哈?”

“去哪里玩了吧,”严谦望着她仰起头看他的那双桃花眼, 心里一动,低下头亲住她的唇。

身子又渐渐被压倒在榻上,迎面承受着他温柔却不容反抗的亲吻,闻人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 这是今天的第几回了呢?

好像得了赐婚的圣旨后,他就愈发没脸没皮了,一言不合就亲上来。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闻人笑睁眼一看,就见作乱的正是严谦那只大手。

她红着脸,眉目含怒道:“流氓!色胚!”

严谦也不否认,只是重新找到她的唇亲上去堵了她的话,手上甚至变本加厉地揉了揉。

“唔唔唔!”

闻人笑推开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警惕又委屈,反而让严谦心头更添几分滚烫:“你是我的了,知道吗?”

听着他低沉又霸道的话,闻人笑气哼哼地嘟囔道:“早知道不求父皇今天就赐婚了。”

这样没羞没臊的日子来得太快,她还有些不能适应。

严谦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闻人笑正要再说一遍,看了眼他的表情,及时打住话头,憋屈道:“没什么。”

等到看清严谦眼中受伤的神色,闻人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说错了话。轻轻支起身子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声音软软道:“我乱说的,别生气。“

少女的胸脯温暖又柔软,隐约透着淡淡的馨香。严谦把脸埋在她怀里,刚生起的一丝怒意就这样消了下去,“我没生气。”

闻人笑低头用脸蛋蹭蹭他,忽然发现他的黑发里竟掺杂了白丝。难以置信地伸手拨了拨,那几根刺眼的白发就更加明显。

“怎么会这样......”

听出她微微哽咽的声音,严谦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声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要是不喜欢,我用乌豆染黑......嗯?”

“没有,”闻人笑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他翻了个身便压到了他身上,一口重重亲在他的嘴唇上,“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承受了她所有重量,感受到少女柔软、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严谦闷哼一声,眸光忽然发绿。

闻人笑还在一下下安慰地亲着他的唇,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有些痛苦的神色才停下,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了?”

严谦的声音又低又哑:“我难受。”

如今的闻人笑当然已经能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又羞又心疼,红着脸不知所措。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拉住,闻人笑下意识挣了挣,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就见两只黑白相间的大狗摇着尾巴冲了进来。

她瞬间把严谦忘到了脑后,欢呼一声跳下榻去,险些被扑上来的西西和哈哈扑到了地上。

摇摇晃晃地抱着两只大狗,闻人笑一边撸毛一边躲避它们热情的亲吻,还是很快就被弄了一脸口水。

严谦坐在原地微眯着眼,脸色憋屈得铁青,看着那两狗一人的笑闹,忽然又勾唇露出一丝笑意。

至少他终于......有家了。

第二天早晨。

闻人笑感觉到有一条手臂横亘在胸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吓得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抬手一看,她白皙的手腕上用棉线系了一只精致的小铃铛。

她吃惊地睁大了眼,恰好对上严谦警觉的目光。

“你......啊!”

身子失了重心被重重地搂到他怀里、压在身下,耳边传来他低哑的质问:“你要去哪?”

闻人笑眨眨眼,茫然又委屈:“我,我不去哪儿啊。”

严谦似乎松了口气,“别乱跑,知道吗?”

闻人笑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在她手腕上系铃铛。

美丽的桃花眼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在昏暗的屋子里波光粼粼:“为什么要这样。”

“别生气,”严谦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唇,“你不喜欢就解下来。”

闻人笑闷闷地往床边缩了缩,以示自己的不悦。

“我怕我不小心睡着了,”严谦凑过去抱她,声音微微颤抖着透出一丝无措,“醒来你又不见了。”

两年前就是这样,他只是上了个朝,再回府的时候就是人去楼空。所以在她手腕上系个铃铛,动一动就能便知道。

闻人笑隐约觉得他有些魔怔,心里却又酸又软实在生不起气,轻叹一声回抱住他:“我不会的。”

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严谦在黑暗里寻到她的唇便亲了上去,用力地吮吸,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昏暗的环境里,这样亲密的触碰轻易就能让他浑身发热。

“公主,帮帮我......”

闻人笑红着脸欲哭无泪,也知道他正是疑神疑鬼的时候不能轻易拒绝,只好闭上眼自暴自弃地由着他拉了她的手纾解。

一个个滚烫的吻接连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脖颈上,耳边是严谦喘着粗气、意乱情迷的呢喃:“公主,我的公主。”

他竟真有这样的一天,能对她做尽世间最亲密的事。即便不是......从前也只会出现在梦里。

闻人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只觉得自己羞得都要烧起来了。

过了许久,窗外的天色隐约从帘子透过一丝阳光,闻人笑小声道:“你怎么还没好。”

严谦听到她的声音显然有一瞬间更加激动了几分,在她颈侧吸出一个淡淡的红印。

想起上回,闻人笑试探着喊了声:“夫君!”

“嗯,”严谦包着她的手紧了紧,动作却更快几分,红着眼咬牙道,“夫人。”

闻人笑:“......”怎么没用了。

严谦神清气爽地上了朝堂,一身喜意就连站得很远的官员偷偷打量他时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都在心里嘀咕:真是走了大运,也不知陛下是作何想法,竟真舍得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毁容又残疾的严谦。

严谦也知道别人在看他也毫不在意,面色如常站得笔直。

下了朝,他便去御书房向崇元帝谢恩。

崇元帝打量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严谦,后者眉梢眼角显然不自觉地比平日少了几分锐利,甚至说得上温和。

他既觉得有些满意,又有些看不顺眼,冷冷道:“这下你得意了?”

严谦感激的神色十分真诚,垂着眸道:“多谢父皇成全。”

“父,父皇?”崇元帝一愣,继而勃然大怒,“笑笑还没嫁给你呢!”

这人的脸皮竟能这样厚,才刚订了婚便与他套近乎,以女婿的身份自居。听到那称呼从严谦口中唤出来,他实在是有种说不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严谦也愣了愣,一瞬间惊讶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辜。

这些事情也从没有人教过他,只知道公主成了他的妻子,他便要随着她的称呼。

那边崇元帝黑着脸道:“你们的婚期在明年开春。你是不是没把朕的圣旨当回事!”

这罪名重的很,但严谦确实没将那个婚期当回事,听他这样一说,才意识到公主还不是他的妻子。

明天开春......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像是被一盆冰水迎头泼来,严谦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求陛下恩准,将婚期提前些。”

“不可能!”

对上严谦哀求的眼,他也丝毫不为所动:“你别以为朕满意你当这驸马。”

能赐婚给他便是走了大运,竟还敢在这得寸进尺。

严谦低头应道:“是,臣明白。”

崇元帝不咸不淡地哼了声:“你最好明白,朕赐婚是因为笑笑看上了你,一次次求朕同意让她嫁给你。”

“是,臣知道,”严谦的头更低了些,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他知道自己让闻人笑受了委屈,明明是姑娘家却要不顾脸面地求一道赐婚圣旨。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对她好些、再好些。

满意地看到严谦脸上的心疼和愧疚,崇元帝面色缓和几分,声音却仍然严厉:“朕希望你知道,但凡你对笑笑有一点不好,朕也随时都能让她离开你。”

“臣绝不会,”严谦深深弯下腰去,像是在对崇元帝保证又像是自言自语,“绝不会让公主难过。”

勉强觉得他这态度还算可以,崇元帝才算是让他过了这关,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先坐下吧。”

打了几棍子后,自然是要给个甜枣。

等严谦依言端正地坐下,崇元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笑笑为何要出海?”

严谦猛地抬起头,声音带了几分急切:“求陛下告知。”

崇元帝一字一句道:“因为朕不许她在及笄之前再见你。”

听见这个意料之外、却又隐约有所直觉的答案,严谦整个人顿时僵住,像是一座失了魂的雕像,喉头滚动着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眼里的光明明暗暗,悲喜交加。

原来她从未主动离开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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