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色的粉末纷纷扬扬, 从严谦的指缝间飘下。

闻人笑脑袋“嗡”地一声, 声音难以置信地微微颤抖着:“你......”

见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严谦微微愣了愣。对上那双盈着水光的桃花眼, 呼吸一窒,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闻人笑红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蠢死你算了。”

说完,她跺了跺脚,一转身就朝外跑去。

严谦僵硬地坐在原地, 一双眼眸暗的吓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另一边,闻人笑出了门停下脚步, 深吸了几口气,等着他追出来。谁知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严谦的踪影,只好委屈地走回了寝殿。

“笨严谦, ”她抱着膝坐在床上,又气又难过。气他不解风情,更心疼那株被他随意毁掉的得来不易的生生草。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找到下一株,又或许......他的脸再也治不好。

“怎么还不来......”闻人笑委屈极了,难道真是赐了婚就不在意她了, 连哄都不愿意哄她,“我不要嫁给你了。”

“你说什么?”

她抬头一看,就见严谦站在床前,面色铁青。

“我......”

还没等她与他解释那是气话, 严谦往地上丢了一块什么东西,直直地跪了上去,“我错了。”

闻人笑低头看了看。那是一块搓衣板。

从前在军营里,有时会听到军官们在一月一度的休沐日前相约着去烟花柳巷潇洒,然后会有人说“等着回家跪搓衣板吧”,紧接着便响起心照不宣的大笑声。那是严谦对“惧内”这个词的全部印象,此时成了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

闻人笑急忙跳下床,弯腰抱住严谦的腰,拉了两下,没拉动,“你干嘛啊,快起来!”

“对不起,我......”

那时严谦并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公主不想让他治脸,那么那株药草便没了用,毁掉就能让她安心。现在想想,那样珍贵的药草,她大约还是会有些心疼吧。

见他铁了心不起来,闻人笑一边在心里骂他蠢,一边“叭叭”地在他脸上亲了几下:“我不怪你,乖,快起来。”

严谦果然起了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在床边坐下,低声道:“真不生气了?”

闻人笑闷闷地“嗯”了声。他来这么一出,她哪儿还生的起什么气。

“我......”严谦有些笨拙地与她解释,“不想让你担心。”

把脸蛋埋在他的胸口,闻人笑忽然就没了脾气。他为了她连完好的面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她还与他闹什么呢。

“我不是真的不想让你治......”她有些后悔又自责地小声解释,“只是想让你说一句,你是我的,不会被别人抢走。”

严谦心头重重一震,又酸又麻,说不清什么感觉。他本就是这样不解风情的人,总是体会不到她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委屈你了。”

“没有,你很好”闻人笑直起身子搂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认真道,“以后如果我不开心了,你就与我说几句好听话,我就会很开心的。”

严谦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记下,“你若想让我治脸,我再让人去找那药。”

闻人笑自然是想的。不管怎么说,能治好总是更好些,也能让对他不熟悉的人少怕他些。只是......她不想给他负担,更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嫌弃他。

“那药草没了就没了吧,”闻人笑捧住严谦的脸,凑近了些认真端详,“你在我心里,怎么样都是最俊的。”

少女美丽的桃花眼里满是专注的痴迷和眷恋,好像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严谦心头忽的涌上一阵热流,源源不断。

低头一口含住她的唇,一边贪婪地汲取她的香甜,一边含糊道:“我是你的。”

满耳都是甜言蜜语,闻人笑搂着严谦的脖子回应他,不知不觉就被压倒在了床上。

严谦用力勾缠她的唇舌,宽阔坚硬的胸膛和精壮的身躯将她牢牢压制,空出来的那只大手悄悄伸进了她的衣摆作乱。

“嗯......”

闻人笑无意识发出的难耐声音令他浑身一颤,手上更加用力几分,无论怎样感受她的柔软细腻都嫌不够。

美丽的少女衣裳逐渐散乱,像只快被剥光的兔子被摆在野狼面前。

“别,停下......”闻人笑紧紧闭着眼,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敢去看那人埋在她胸口的脸。

“怎么办,”严谦低低出声,“我怕等不到成亲那天了。”

虽然这样说着,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闻人笑由着他给她擦手,心里一阵迷茫。她亏了一千两银子,一株无价之宝生生草,脾气发不出来,反过来险些把自己也赔了......

恰好赶上第二天是休沐日,闻人笑一大早便拉着严谦出门上街。

严谦自然没意见,从柜子里取出面具往脸上戴。

闻人笑一把抢过来,蹙眉不悦道:“带这个作甚!”

严谦犹豫了会儿,摸摸她的脸蛋:“会被认出来。”

“认出来就认出来,”闻人笑嫌弃地把面具丢到一边,伸手拉住他的手摇了摇,“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总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牵着手上街?现在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戴面具?”

严谦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听你的。”

他终究不忍心让她因为毁容又残疾的自己承受异样的目光,却在她的提醒下又一次意识到,她就快要成为他的妻子。

于是两人没有骑马也没有乘马车,直接手拉着手走到了街上。

因为是休沐日,街上的人自然不少。气质冷戾的黑衣独臂青年和面带笑意的美丽少女,极端的迥异中却透出淡淡的契合,看到这奇怪的一对,谁也难免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说他们认出我们了吗?”

严谦脚步微滞,“不想被认出来?”

“不,我想。”

他低下头,眼里露出一丝意外:“为什么?”

闻人笑低着头闷闷道:“他们说你会打媳妇儿。”

自从赐婚的消息传了出去,她就一直让手下人穿梭在民间,生怕有什么难听的言论。总的来说倒是还好,津津乐道和祝福的人居多,可为她操闲心的却也不在少数。

严谦一愣,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若不是这里大庭广众的,他真想抱住她亲两口。

两人走啊走,没多久就走到了藏宝阁,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

闻人笑一边拉着严谦走进去,一边问了句:“你带够银子了吗?”

“够。不够我回去取。”

“不要那么多,”闻人笑仰头朝他眨眨眼,“一千两就够了。”

严谦不明白为何是一千两这个数字,却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她该多花些。

富丽堂皇的店铺里,闻人笑环顾一下四周,拉着严谦往男子配饰的柜台走。他自己不在意这些琐事,难得出来一趟,她正好替他打点。

她仰头认真看着架子上罗列的发冠,严谦在身后低头看她,目光柔和又温暖。

“你看那个,”闻人笑抬手指了指一只雕竹纹的墨玉发冠,“好看吗?”

严谦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忽然伸过一只纤细的手拿走了那只发冠。

一道温柔的声音说道:“夫君,你看这个如何?”

闻人笑转头一看,微微一怔,心里浮起些“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慨叹。

是已经成为了她表嫂的周月儿。

那人看清她的脸,手一抖,玉冠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睡着了,先把字数补上。下午或者晚上更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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