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刮着狂乱的风雪。那风雪宛如雪崩般撼动着地面,像爆炸一样摇动着帐篷。

北方大国的冬天造访,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不安。担心粮食、担心燃料,士兵担心武器弹药,而今年,还要加上对国家未来的担心。许多事物逐渐崩溃,没有了皇帝的大帝国,完全走了样。严冬来访之前,人们为了追求理想的生活而互相残杀,各派角逐势力互相抢夺住所、抢夺粮食。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人,则有残酷的北国冬天在等待着。受了伤的人们,在冬天里又死了许多。春天还在遥远的彼方。对俄罗斯人来说,冬天是令人担心的季节,而今年又更特别。暴风雪,就是世界结束的绝望之音。

白军使用的露营用移动帐篷,是用很薄的布制成的,并不适合西伯利亚的冬天。大家可能以为,在岩洞到来之前,战争就会有个了结。所以每个人搭了帐篷之后就必须在周围堆雪,制作防风墙。

到一切都冰封为止还有一点时间,但是草原已经完全枯死,而雪也慢慢开始盖住枯草。到了这个季节,太阳一西沉,整个夜晚都可以听得到凄厉的风声。

白军的司令官米克罗夫·伊萨奇克将军,在自己专用烧着暖炉的帐篷里,将布浸泡在部下运来的热水中。

“公主殿下,请宽衣吧。我替您擦干净受伤的身体。”

但是安娜塔西亚的精神状况,已经无法理解这些话语。她全身充满了痛楚、高烧、呕吐感,还有头痛。她早已不在意身体的脏污,只想就这样静静躺着。

安娜塔西亚还在犹豫着,将军已经把自己的手伸向她的衣服,他打开繁复穿着的好几层衣服纽扣,连内衣都打开,安娜塔西亚的乳房和腹部露了出来。安娜塔西亚无法抵抗,她连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身上早已没穿女佣的内衣,只剩下那些沾满血又残破不堪的单薄衣物,没有了用处,所以早就已经丢掉。她的身体现在应该一点也不美。原本雪白的肌肤泛黑,到处都有发黄变色的痕迹,伤口丑陋地留在身体各处。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还流血、化脓。

看到她做了应急处置后沾着棉花、包着纱布的样子,伊萨奇克将军要阿娜塔西亚从床上下来站着,想替她脱掉衣服。这样的要求对安娜塔西亚来说相当痛苦、不快。她忍着痛苦,躺在床上微微摇着头。

将军说道:“公主殿下,要是不清洁伤口的话会有性命危险的。一直躺着的绝望是等死的人做的事,怠惰会逼人致死。要活下去,人就要积极才行。请站起来、使点力吧,安娜塔西亚殿下。”

听到军人这么说,除了服从之外别无他法。在米克罗夫的搀扶之下,她站上了稍微倾斜的地面,马上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剧痛的感觉又苏醒,呜咽声差点从紧咬的齿缝间漏出来。视线里的东西不断晃动,在眼前一圈圈地旋转着。

强烈的疼痛和晕眩,继续站着使她非常痛苦,可是安娜塔西亚还是照他说的去做。现在除了依靠这个男人,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生存之道。

狭窄的高级将官帐篷里燃烧着暖炉,上面放的茶壶徐徐升起蒸汽,所以里面并不冷。但安娜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头痛、晕眩,以及呕吐感。

她所有的衣服都被脱下,碰带也被拿掉,在暴风雪的轰隆声中,出现了一个十七岁少女满是纱布、削瘦的赤裸身体。

“这真是太糟了啊!”伊萨奇克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着安娜塔西亚满是伤痕的裸体。这虽然是莫大的屈辱,但意识朦胧的安娜塔西亚,却还不太清楚自己已经浑身赤裸。

现在还有些伤口渗出鲜血沾染上棉花和纱布,撕开纱布露出伤口一看,骨头紧粘着已经干掉的纱布。米克罗夫只拿掉了绷带,他擦拭着安娜塔西亚露出的肌肤,尤其是背面。

“请躺回床上去吧,安娜塔西亚殿下。这么严重的伤,您一定没办法好好走路了。”

于是将军抱着赤裸的安娜塔西亚,把她慢慢放在铺了毛皮的床上。安娜塔西亚紧咬着牙,忍住痛苦的呻吟声,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侧躺着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因为身份高贵的人,不能让下面的人看见自己悲惨不堪的样子。

将军把布放回热水中,清洗了一会儿,又仔细地擦拭着安娜塔西亚身体正面的肌肤。躺着的安娜塔西亚也能看到,污垢和血迹马上就把布染得赤黑。

将军反复把布浸到热水中,洗清、绞干后,擦拭安娜塔西亚的身体。在擦拭的那一瞬间还好,但过了一下子马上就会有寒意袭来,觉得全身发冷。将军也仔细地擦拭她的双脚,布从双腿之间往上攀,慢慢地触碰到她的私处。安娜塔西亚发出低沉的痛苦呻吟,因为热水触痛了伤口,看样子这里也有严重的伤。打着革命旗号的那些暴徒,不断伤害这个地方。那些男人,不管外表看起来再怎么规矩,也只对自己的那个地方感兴趣。就算对待娼妇,也还稍微多点人性。

全身都擦拭返京之后,将军一个个拿掉伤口上的纱布,依序消毒、涂药。有些伤口让她感到激烈的痛楚,药的刺痛她还可以忍耐,最无法忍耐的是呕吐感。她实在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一直不间断地想吐。

“这实在太严重了,”将军又说了,“这是抢打的吗?”他触着一处伤口问道。安娜塔西亚微微点了头。“幸好子弹已经取出来,应该没有大碍。布尔什维克分子简直是恶魔,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地整治那些无赖。这么一来才能恢复我们国家的法律和秩序。我的话,您了解吗?安娜塔西亚殿下。”

“伊萨奇克将军,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相当欣慰。”安娜塔西亚说着,又觉得这种说法好像太过公式化,想要再补充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接着,他拿出新的碰带,在人为需要的地方重新缠上。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急救箱盖子关上的声音,安娜塔西亚心想,应该结束了吧,于是伸手要去取刚刚被脱下的简陋衣服,她的手被将军轻轻抓住。接着将军在铺了毛皮的军用简易床铺的旁边,慢慢坐了下来。

“安娜塔西亚殿下,”将军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我们白军并不是安娜塔西亚殿下的敌人。不管时代再怎么改变、我们俄罗斯未来再怎么改变,我们都会效忠皇帝,还有安娜塔西亚殿下。请您绝对不要怀疑我们的这份忠诚。”

“我十分感谢,伊萨奇克司令官。”安娜塔西亚说着。

“您的忠诚心,皇帝一定也会觉得感激的。”这句俄文她马上就能脱口而出,毕竟是目前为止重复过无数次的一句话。

“哦,我真是太光荣了啊,公主殿下。这句话让我勇气倍增,我愿意从明天开始为您舍命,为了守护公主殿下,我会努力奋战的。”

“我非常仰赖您,司令官,那请把我的衣服……”

但将军却这么回答:“我们背后有丰富的军方资金。我会为了守护您而努力奋战,把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分子一个都不剩地铲除掉,最后一定会确实获得胜利给您看的。”

“我实在衷心期待这一天的来临,司令官。”安娜塔西亚说着。但是,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我觉得头很痛、全身发冷……请把我的衣服……”她只能说到这里。强烈的痛苦让她听不清楚自己发出的声音。司令官握住安娜塔西亚右手腕的手,又用了点力。她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可不是那种会把像你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处刑、发起革命的野蛮人。我们对皇帝感到深深的共鸣。我们希望皇帝一家人跟以前一样治理国家,至于政治上的繁琐细节,就交给人民议会来决定,这就是君主立宪制的民主主义,最后的判断交给皇帝,如果觉得不妥,只要将议案退回议会就可以了。”

外面暴风雪的声音,还有头痛造成的耳鸣,让她几乎听不见将军低沉的声音。很不可思议的,勉强听到的一小部分,也完全不了解其中的意义。安娜塔西亚不断地和逐渐远去的意识奋斗着。

“伊萨奇克司令官。”安娜塔西亚抬头看着一直压着自己右手的司令官。灯光前司令官的脸就像大得离谱的暗影。他的嘴巴咧开,可以看到里面的金牙。从里面跑出了这句话:“安娜塔西亚殿下,请接收米克罗夫吧。我们站在安娜塔西亚殿下您这一边,愿意为安娜塔西亚殿下牺牲生命、不懈奋战。安娜塔西亚殿下,您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吗?”

这个男人为什么啰啰嗦嗦一直说着同样的事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放了我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什么?”

“我听不见。真的,我听不懂你的话。”安娜塔西亚用力地挤出话来。

“那么,您是我们的敌人吗?”

“当然不是。”安娜塔西亚说着,左右摇着头。

“那就请证明给我看。”将军说着,安娜塔西亚还是不懂他话里的意义,一脸狐疑。

将军暗沉的脸慢慢靠近,将自己的嘴唇叠在安娜塔西亚受伤的嘴唇上,并且稍微吸吮了一会儿。又一瞬间,安娜塔西亚觉得乳头上有手指尖的感触。将军伸手碰触着她缠在碰带下方的乳头。

安娜塔西亚觉得浑身战栗。目前为止的惨痛经验,让她对男人的这种行为,只感到无比的厌恶。这个男人故作亲切,其实也打算侵犯自己。

“将军,请你自制,不得无礼。”安娜塔西亚抑制住怒气,平静地说着。一发怒,她的头痛就更严重了。“我现在身上有伤。而且还有严重的头痛和畏寒……我连这样跟你说话都已经很吃力了。”

“那只好请您忍耐一下了,公主殿下。”

安娜塔西亚瞪大了眼睛,震惊到无言,这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反驳。“忍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我非得忍耐不可呢?”

“为了胜利,安娜塔西亚殿下。”将军冰冷地说着。这又是她完全不了解的一句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安娜塔西亚想了又想,这么说道:“你现在也很清楚,我的身体到处都是伤。就连那里,暂时连手指头碰一下都不行,只能等待时间过去,慢慢愈合。”

“是因为那些家伙,对你做出这么不堪的举动吗?”

“没错。我相信你不会是那种人。”

“您的高贵身体,只愿意给那些低俗的家伙吗?”

安娜塔西亚再次说不出话来。“司令官,你好像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将军举起右手打断了她:“安娜塔西亚殿下,没有听懂意思的是公主殿下您啊。我们白军永远都对皇帝忠心耿耿,希望您永远都能健健康康,继续代表我们国家。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希望您以神的姿态高高在上。我们人民议会和皇室现在应该是对等的关系,所以我跟你应该早日和解,成为好友。我为了尊贵的朋友,明天起又得赌命作战,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说,就是现在,你必须让我看到我们是朋友的证据,这就是我想说的。”

愤怒让安娜塔西亚全身颤抖。这根本就是威胁。“伊萨奇克司令官,难道你把我当成俘虏吗?”

但他还是相当冷静,那是一种享受着虐待猎物乐趣的冷静,因为他知道,就算逃出这里,猎物也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才如此从容。“安娜塔西亚殿下,时代正在剧烈地改变。改变的速度已经快到任何人的常识都赶不上。你们皇室的常识,已经不再使用了。”

安娜塔西亚沉默了下来。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女性。安娜塔西亚认为,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所以才会遭遇这样的事。而很可能经历同样境遇的母亲、姐姐们、父亲,还有阿列克谢,现在不知道是否平安?

米克罗夫说:“我这一生也过得很辛苦,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年纪还很轻,而且很有可能明天就这样死去。您是我的梦中情人。至少在死之前,我想要留点好的回忆。就让我们两个失去希望的人,彼此安慰吧。”

“将军,我现在受着重伤。你打算对我做的事,是我身体没办法承受的。”安娜塔西亚一边忍着泪水一边说着。为什么身为公主的自己,要这么低声下气地恳求一个司令官呢?

将军又露出了他的金牙,这么说:“但是那些人你就可以承受?”这时候他终于拿下了绅士的面具,“我不想说跟布尔什维克他们一样的话,可是你们不断压榨我们这些人民,用人民的税金建造八座豪华宫殿,这些都是事实吧。你们在这些宫殿里,天天举办奢华的宴会、享用美食,过着怠惰的日子。在下雪的街角、无数饿死的俄罗斯人民眼前,你和你的家族每个特晚都累积着沉重的罪恶。俄罗斯的贫穷女孩曾经遭遇过的事,从今天起你也必须要承受才行。”

“你和那些恶魔们都是一样的,你们说着同样的话。”安娜塔西亚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这么说。

“那只是语言的问题,我和那些低级的家伙不一样。”

“我好憎恨这些话、憎恨你现在说出口的这些俄文啊!每一天都不断对我施暴的这些禽兽。我要诅咒你们这些令人轻蔑的贵族,你

们制造了街上一大堆娼妇,然后就一哄而散,像动物一样把我绑在柱子上,让大家来侵犯我。我深深地憎恨那些低等人口中所说的、和你一样的这些恶魔语言。如果你现在又要说着这些话来侵犯我,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说出这语言。”

“那请便啊,公主殿下。”于是,将军开始碰触安娜塔西亚继续出血的身体。她的身体上除了破裂的伤口以外别无他物。剧痛让按按塔西亚发出惨叫,然而他一点都没有迟疑地褪下军服,趴在安娜塔西亚的身上。

身穿破烂的衣服,外面再裹上毛毯,安娜塔西亚在风雪中往东方不断走着。马匹陆续倒下,只要一断气,吹拂的雪很快就会让身体变白、冰冻僵硬。人也是一样,一有胡须冻到雪白的负伤士兵跌倒,他的身体马上就会被冰雪覆盖,和冻土合为一体。

大炮是最先被丢弃的,接下来是机关枪座,还有大量的枪弹,都被丢在大雪纷飞的路边。红军紧紧追击在后,在风雪中也偶有战事。每当和敌人交手,就觉得对方的人数又增多了。有许多人在被子弹打到之前,早就已经冻死。

安娜塔西亚好和少数军队一起,从战争中的友军后方开始逃难。战况对友军不利,再这样下去,连安娜塔西亚在内,都有可能被敌军俘虏。一旦成为俘虏,又要开始遭受暴行的日子。这是一场绝望的旅途,但能够和将军分开,也让她心里有着一丝丝喜悦。

指南针也失去了效用,分不清楚方位,所以只好找到铁路,沿着铁轨往东边去。司令官曾经说过,到了黎这个地方就会有白军的精锐部队。她只好暂且相信这些话。可是她的体力一开始就已经面临极限。严重的伤势,使她即使在温暖的时期里也几乎难以步行,何况是在这样的暴风雪中。身体好像不断地出血,这些血过了一会儿就马上冻结。刚流出的眼泪也立刻就会冻结在脸颊上。她停下脚步,吐了好几次。可是冒着蒸汽的秽物,也在雪中马上冻结。

呕吐发作最激烈的时候,安娜塔西亚终于恍然大悟,这让她浑身战栗。到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停地呕吐,因为从来没有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持续不断、始终没有消失的呕吐感,并不是起因于伤口或疾病。而是怀孕!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结婚前发生这种事,但是事实已经很明显。那些恶魔的孩子,现在就在自己的体内。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这就是上帝完全抛弃自己的证据,深刻的绝望打击着安娜塔西亚的心灵。

母亲和姐姐、父亲,还有阿列克谢现在如何了?如果自己的遭遇如此,他们一定也被上帝抛弃了。现在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平安无事?只要有战争,女人马上就会沦为慰安妇。经过这次的经历,安娜塔西亚彻底了解了,不管是公主或是街上的妓女,都没有什么不同,上帝从来就不会帮助女人。

她的身体失去了各种感觉。先失去手指尖、脚趾尖的感觉,接着,失去了手脚所有的感觉,然后是脸颊和耳朵的感觉、下半身的感觉,所有感觉都不见了,就连自己到底在走路还是停下来,都搞不清楚了。安娜塔西亚知道,自己的死期终于快到了。

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所以死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那些恶魔的孩子,还有自己,都会一起死去。她的意识有好几次逐渐模糊,那就是死亡的诱惑。她终于倒在雪地上,她心想,啊,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却又感觉到自己再某个人的背上又恢复呼吸,她的鼻尖有一顶毛皮的哥萨克皮帽在摇晃着。应该是个没有负伤、还有点体力的士兵,把自己背在背上吧。看来自己还没有死。

黄昏时,在暴风雪和铁轨的另一边,看到了露营的灯火。

“是日军。”她可以听到背着自己的士兵紧张地这么说。

在灯光下,安娜塔西亚终于醒了过来。顿时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是一句僵硬的德文。在痛苦和无力感之中,她稍微撑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穿军服的亚洲人笑脸。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我不会说俄文呢。”安娜塔西亚点点头,但其实她听得并不是很懂。

“太好了!”亚洲人笑着说,“你伤得很严重,慢慢休息吧。这里有不错的医生,你可以安心地睡。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之后,安娜塔西亚这么回答:“法兰奇娜·奥尔洛娃。”

“你是哪里人?”

这句话她也不太懂意思,发呆了好一会儿。

“我是问你的故乡,你在哪里出生的?”

这个问题她没有预想到,想了很久才回答:“彼得要塞。”这是一个宫廷附近的地名,她小时候曾经去过好几次,就在拉多加湖畔,是个相当美丽的地方。

“彼得要塞啊,真远呢。刚刚的白军里,有你的家人或者认识的朋友吗?”

安娜塔西亚摇摇头。

亚洲人觉得很惊讶:“没有吗?那你为什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可是安娜塔西亚并没有回答。并不是一时说不出谎,而是真的想不起想不起自己的过去,再加上身体的苦痛。同时,她也无法正确理解对方话里的意义。

“刚才的军人说,你是身份尊贵的人,是真的吗?”

安娜塔西亚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要是自己的身份被知道,又要开始被施暴的日子。日军也是父亲的敌人。

她沉默着,日本军人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告诉安娜塔西亚自己的名字叫“仓持”后,便要她好好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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