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屋前荒废的庭院,我在其中一块庭石上坐下,抚摸着胸前的小猫。讶异的藤赖先生和不高兴的水原真由美小姐等着我说下去。远方传来学校的钟声。我完全忘了自己是正在上学途中的女高中生这件事——。

“整理一下昨天的事件。首先大叔在下午四点多时看到安藤健进入这间公寓的三号房。大叔以为安藤和水原小姐在房中密会,所以展开监视。然后八点多的时候,两个男人开了一台厢型车过来。他们把担架——正确来说应该是梯子——搬进去,几分钟过后,水原小姐就被抬了出来。也就是说,原来屋中已有两人正在密会,接下来又进去两个男人。这样的话,屋子里应该还剩下一个人,但这不符合计算。因为2+2-3=1。可是,如同刚才我们确认的,三号房里面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在里面。”藤濑先生不甘愿地点点头。“可是我真的看到安藤走进屋子里面,而且还目击到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是真的。”

“是吗?你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影子,缺乏说服力。”水原真由美一举反驳藤濑先生的主张。“总之,屋子里面有两个人,这个前提是错误的。打从一开始屋子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1+2-3=0,一点都不奇怪。”

她又重复一次刚才的算式。

“的确,这个算式没有错。”我先点点头,然后一针见血地直探核心。“可是姐姐,2+1-3答案也是0啊。”

“什、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朝着瞬间露出不安神情的水原真由美缓缓地做出断言:

“昨天,你和安藤健一起待在屋子里面吧。”

水原真由美的表情刹时僵硬,这更加深了我推理的自信。

“三号房里面原本有两个人。然后一个男人开车过来。那个男人进去屋子里,和里面的两人会合,这样就变成三个人了。最后三个人再一起走出来。也就是说,2+1-3=0,刚好符合计算。”

“你、你在说什么啊。”这次轮到藤濑先生想不通。“你站在我的立场替我辩护是很感谢啦,不过我不懂。从车子走出来的是两个人喔,红外套和白外套二人组。你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我摸着小猫的头。“不过,大叔,你有看到那两个人一起出现吗?”

“有啊,两个人一起抬着担架的时候。”

“那是他们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吧。两个人进去屋子的时候呢?”

“进屋子的时候?呃,当时是怎么样呢?一开始好像是穿红外套的男人从驾驶座出来,然后对着后座穿白外套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大叔有看到后座上坐着穿白外套的男人吗?我是没看到啦。”

“呃、不,我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因为在那种气氛下感觉很像——”

“所以说,有可能他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后座说话也说不定。——然后呢?”

“嗯,红外套的男人绕过车头消失在车子的另一侧。没多久,后车厢的车门打开,出现另一个穿着白外套的男人——”

“大叔可以断定那是另一个男人?”

“嗯,因为他穿着不同颜色的外套,一目了然——”

“可是,那有可能只是同一件外套反穿而已。”

“什么!真的吗?”

藤濑先生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将我在水原真由美的屋子里发现到剧团员工外套的‘某个特征’告诉他。

“那件员工外套是正反两用外套。”

“正反两用外套就是那个可以把衣服翻过来穿的外套吗?”

“对,外面是红色,里面是白色。”

接着,我为了还不了解状况的他,再次说明昨晚的事件。

“如同大叔怀疑的,昨晚水原小姐和安藤健两人在三号房里密会。而这两人在某个机缘下发现大叔在外面监视,所以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有趣的脱逃战术。”

“喔,什么战术。”

“做法很简单,首先水原小姐先向剧团的团员求救。换句话说就是共犯。这个共犯我想应该是演员,我们先假设他叫A。A穿上剧团的红色员工外套开着厢型车来到水原小姐的屋子前,刚好停在可以挡住三号房玄关的位置。所以停车位置是一个重要的关键。

“接下来,A离开驾驶座对着后座说了两三句话。他的确是对着后座说话没错,可是后座并没有人坐在那,这只是演戏。说完后,A就绕过车头,消失在车子的另一侧。从我们这一边看过去,A好像是往三号房的玄关走去,其实并非如此。

“A躲藏在车子里侧的同时,迅速脱下红外套,翻过另一边变成白外套后穿上。然后拿下眼镜,重新戴上一副太阳眼镜。接着脱下帽子,藏在帽子下面的头上,我想他早已事先绑好头巾。这样A就完全变身成另一个人,他轻轻地打开另一侧、从我们这边看不到的车门回到车上,拿着梯子,这次他从后车厢的车门出来,然后再消失于车子的另一侧。这样一来,你看,在我们眼中就变成穿着红、白外套的二人组分别在不同的车门下车对吧。”

“嗯、嗯,看起来确实是两个人。一人分饰二角。——再来呢?”

“A进入三号房和安藤健和水原小姐会合。然后A和安藤装扮成红外套和白外套。这次是两人分饰两角。这时候,需要两件外套。另一件外套我想就是水原小姐衣柜里多出来的那件。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件已经很旧了,所以她有多一件新的也不奇怪。虽然不知道A和安藤谁演红色谁演白色,总之是他们两人一起抬着担架。再来,躺在担架上的当然就是化妆过后的水原小姐。三个人卖力演出运送急救病人的演技,一边从我们眼前通过,然后上车离去。”

“嗯,知道谜底后,事情其实就变得很简单了。”

“对,不过,我觉得这个手法相当厉害。一般我们对担架的印象就是两个人抬着一个人的道具对吧。所以我们很容易将眼前的光景解释成‘来了两个男人,用担架将一个女人运送出去’。其实,只有一个男人来,而被运送出去的却是两个人。”

“原来如此,所以被骗得一蹋糊涂的我,就继续监视着空荡荡的三号房一整晚是吧。”

藤濑先生搔着头表情苦涩。我向他说明完后,转身面向保持沉默的水原真由美。她像是忍辱般,一直紧咬嘴唇,直到听完我说的话,刚才保持强势的态度消散,怅然地垂下肩膀。

“就如同你说的,完全被你识破了。没错,所天晚上我和安藤一起在屋子里。提出脱逃诡计的是他。他以前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周刊杂志的记者耍得团团转。这次却失败了。抬担架的两人之中,穿红外套的是安藤。这样可以节省变装的时间。”

“喔,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

我了解了。A进去屋子里面时已经穿着白外套了,当然安藤健穿红外套最方便。

谜底已经完全解开。水原真由美泛着泪光一脸诚恳地向藤濑先生诉说:

“身为一个演员,现在对安藤来说是最重要的时刻,所以他才想尽办法避开丑闻。没想到事情变这样——。我对捉弄你的行为道歉。可是,我要拜托你,能不能对我们俩的事保密?”

“呃,不,就算你这么直接拜托我,我也——”藤濑先生在美女面前低头,一副靠不住的态度。“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代替大叔出面,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答应她:

“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公开。再怎么说,这位大叔昨晚最后也没照到安藤健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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