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总是喜新厌旧,而女总是念旧,所以这两种生物一起,现实生活更像是伦理剧,而不是童话故事。

庄络胭亲手替皇帝挂上一块玉佩,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仰视皇帝,“皇上,天还寒,路上要小心。”

“朕知道,近来身子弱,更应该小心,”封谨伸手扶起庄络胭,抚着她披散肩后的青丝,“前几日朕已经让殿中省的清理了荷花池,今年的荷花想必依旧清丽。”

“皇上!”庄络胭蓦地睁大眼,随即移开视线,“妾总是给皇上招惹麻烦。”

“爱妃怎会这般想,朕心中,又岂是麻烦,”封谨把揽进怀中,“是朕心爱之,不要再这种话。后宫之中女不少,心思纯善,难免有嫉恨,朕相信的脾性,所以不必有太多忧虑。”

松开怀中的女,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封谨笑道:“时辰不早了,朕该去上朝了,再休息一会儿。”

“恭送皇上,”庄络胭倚门边,依依不舍的看着皇帝的背影。

封谨回头,见庄络胭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背影,嘴角微弯,转身出了熙和宫。

正月十五上元节,乃是新年后第一个热闹的节日,后宫各主子都会让自己面下的奴才做一盏漂亮的灯,到了夜里便点灯挂树枝上,以示向上天祈福之意。

后宫妃嫔更是灯上挖空心思,以期做得出彩博得皇上注意,因为元宵晚上皇帝还会选出最漂亮的灯嘉奖。

御花园中衣香鬓影,妃嫔们带着贴身宫女言笑晏晏,犹如间仙境。

皇帝与皇后相携走园中,看着各处挂着的灯,一个个品评着。

“今年的灯比往年更为漂亮了,”皇后指着一盏精致的仙童执寿桃的灯,“这灯做得栩栩如生,是何所作?”

侍立一旁的太监上前看了眼花灯上的名牌,上前道:“回皇后娘娘,这盏灯是苏修仪所做。”

“苏修仪倒是用心了,”皇后笑容淡了两分,“赏。”

封谨看了眼那盏灯,不置可否,又看了眼四周,突然指着某盏圆滚滚的灯,“把那盏灯取下来给朕瞧瞧。”

小太监忙上前取下那盏灯,封谨接过一看,顿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这盏灯被做成了小猪样子,倒不似农家养的那般丑陋,而是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模样,猪的肚子上还提了两居诗,字写得不错,就是诗有些不伦不类了。

“此猪只应天上有,间哪得几回闻。”封谨笑咳一声,看了眼下面挂着的名牌,“昭贤容,这好好的一首诗,到了手中怎么就被毁成这个模样了?”

混迹众位妃嫔中的庄络胭看到自己做的灯被皇帝拎了出来,嘴角抽了抽,顶着众一副看“品味诡异”取笑眼神向皇帝行了一礼,“回皇上,妾自认这只猪憨态可掬,不是其他猪可以比的,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句诗配得上这只猪了。”

“原来一般诗还配不上这盏猪灯了,”封谨提起这盏灯又看了看,“也算是有些新意,高德忠,把这盏灯收起来,别吓着了其他。”

皇后敲了眼那盏四不像的灯,又看了眼高德忠离开的背影,那不是去乾正宫的方向么?

“昭贤容的灯确实特别,”苏修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庄络胭,还不等庄络胭说话,就快步走了淑贵妃后面。

庄络胭心里叹息,别的穿越士用q版萌物总是能得到一片惊叹,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悲催了?

果然现实与穿越小说还是不同的,这古与现代审美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

“这盏灯是何所作?美执灯盏,倒是极贴合上元之喜。”封谨指着一盏美灯,立刻有宫取了来。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封谨念出灯上的诗,看了眼身后的诸位妃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一边的太监把灯收了起来。

淑贵妃看了眼那盏美灯,往后面看了一眼,神情中带了些鄙夷。

“这股作劲儿真够酸的,”苏修仪嗤笑一声,终究不敢说得太过大声。

皇后却仿似听到苏修仪的话,侧首看往淑贵妃方向。淑贵妃抬头与皇后对视,没有半分避开的意思。

两很快移开视线,但是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庄络胭有些感慨,这两只靠眼神就能打一场仗了。

上元节后的第二天,后宫众就打听到了乾正宫传出的最新消息,皇上翻了畅天楼徐昭容的牌子。

庄络胭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徐昭容这是复宠还是皇帝一时兴起?若是前者就不太妙了,毕竟这位似乎对自己有着说不出的敌意。

早晨醒来,封谨张开双臂由徐昭容替自己整理衣袍,眼见徐昭容跪地上为自己整理鞋子,封谨伸手扶起她,“地上凉,这些事交给宫女做就好。”

“为皇上做任何事,妾都是心甘情愿的,”徐昭容理好鞋子,把手放封谨手中,缓缓站起身。

“若是冷着,朕也会心疼,”封谨伸手去抚其头发,却觉得这头青丝不及昭贤容的顺滑,随即收回了手,“朕该走了。”

走到门口,封谨回过头,只看到徐昭容恭恭敬敬的躬身垂首,虽恭敬有余,但又有些索然无味。

待皇帝离开,徐昭容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舍,却无可奈何。

晨间走青石路上,寒气侵着脸,让庄络胭吸了一口气。现下虽说已经不再下雪,但是春寒料峭,大早上的还是冷得让难受。

“娘娘,天这么冷,您该坐步辇出来的,”听竹替庄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别冻坏了身子。”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庄络胭笑了笑,抬头恰好看到了远处明黄的帝王仪仗行过,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行渐渐走远,直到没有影了才淡淡开口,“走吧。”

听竹担忧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小心扶着她的手,“娘娘,小心脚下。”

元月一过,便迎来了二月二日花朝节,而诸位晋位妃嫔的正式册封礼也定当天。

庄络胭穿着正式的海棠红贤容服饰,接过皇后亲手赐下的贤容册印,向皇后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而一边史官记下了这一幕,她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贤容娘娘。

皇后见庄络胭跪拜时,发间的垂耳流苏与金步摇只轻微晃动,仪态十分妥帖,面露微笑道:“望尔心系圣身,不可懈怠。”

“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庄络胭再度行一礼。

“嗯,”皇后点头,“退下吧。”

庄络胭安静退至一边,听到下一个被册封的妃嫔,有些走神的想,后宫越是往上的位份越是有定额,现高位分的女已经不少,不知日后有多少会落马,又有多少上位。

册封礼完毕后,皇后带着诸位妃嫔到御花园中赏花,御花园里的花枝上早已经挂满了精致的剪花,让一眼瞧去,仿佛枝头开得是真花般。

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五彩笺,取一段红绳系好,亲手挂了花枝上,似有感慨道:“自记事起,每次花朝本宫便会挂一条彩笺到花枝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树仍旧漂亮,本宫却一日比一日失了颜色。”说完,看了眼身后诸位妃嫔,“们也都挂上一条吧。”

淑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东西,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若是失了颜色,们岂不是早没了颜色了。”如葱根般的白皙手指把红绳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彩笺便挂了花枝上。

庄络胭觉得,皇后的话实暗指她们这些终有一天也会失了颜色,不过女本就有老去的一天,以色侍最后注定会色衰爱弛,她想要下半辈子好好活着过舒适的日子,还要多花些心思。

把红绳随意打了一个结,庄络胭接过听竹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便欣赏起这些栩栩如生的剪纸花来。

不得不说,古的才艺是让惊才绝艳的,前世她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剪纸。

“今日乃是花朝,等下本宫带诸位姐妹去祭拜花神,淑贵妃可要多上一炷香,”皇后慢悠悠的开口,“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淑贵妃可不要浪费今日的好机会。”

“皇后如此关心嫔妾,实让嫔妾受宠若惊,不若嫔妾也替皇后娘娘多上一炷香。”淑贵妃笑着答。

“本宫与淑贵妃不同,淑贵妃还是多为自己求一求比较好。”皇后笑看着一簇青幽幽的草,举止间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庄络胭嘴角抽了抽,她一开始还没有听出皇后的意思,好半天才想明白。

古彪悍的想法中,花朝又是花神节,花便是生殖器,所以花神便能保佑生育,已婚女子跪拜花神,便能生下孩子。皇后这话摆明了实嘲笑淑贵妃是不下蛋的母鸡啊。

颇为同情的看了眼淑贵妃有些僵硬的笑脸,美就是美,笑容这么僵硬仍旧这么美啊。

“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传报,庄络胭随着众跪了下来,就说皇帝不会放过今日赏花赏美的机会。

封谨叫了起,看着众妃嫔道:“今日是个赏花的好日子,朕已经叫挑好了花,们自己选喜欢花的簪吧。”

几个宫女端着几盘花上来,庄络胭看清盘中放着各色花朵,不过皆不是真的,而是由各色彩纸制成,若不仔细看,真瞧不出半点虚假。

待皇帝亲手选出牡丹为皇后簪上后,余下众才开始挑选,但是都避开了牡丹这个选择。

庄络胭随意选了一朵粉百合,刚戴至鬓角,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昭贤容果真清雅出尘,选粉百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庄络胭回头,说话之竟是很久没有见过庄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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