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笑吟吟的,整个宁寿宫里的人都笑吟吟的。淑嘉没想到这里这会儿会有这么多的人,皇太后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做皇太后其实挺孤单的,晚上还能两眼一闭直接睡掉,白天的日子真不好打发。一般深宅妇人,还能串个门儿、看个戏,到了皇太后这里,戏她看不懂,门她倒是想串,可串到哪里去?谁又敢让她串?

本来还能去慈宁宫走动走动的,这会儿,谁也不敢提这个地方儿,康熙想起慈宁宫就伤心得要死,连路过都不肯路过。除此之外,这宫里就没有需要她去走动的地方——皇后病的快死的时候倒有资格劳动她老人家。

她不是慈禧没有朝政要处理,不是孝庄没有掌握大局的能力。

当然可以念念经,却又不是职业尼姑。宫妃必须要过来巴结太后,但是正职是巴结皇帝。康熙奉献出一双儿女给她养,人家白天要上课。宫斗没人斗她,她也没那个水平去斗,只好窝着。

真是寂寞如初雪。

这种情况下,只有在大典大庆的时候皇太后宫里才会充满了人声,命妇们来请安,陪皇太后说话。平常的时候,陪几天有几个递牌子的来就算不错了。皇太后也不能天天在宫里开party。

幸而近两年与皇帝的关系越来越好,有些涉及家庭的事情皇帝乐于跟她商议,其中一条就是康熙开始娶儿媳妇了。皇太后自然要把把关,至少孙媳妇得能跟她处得来。

皇太后前阵儿不是不想继续找几个小姑娘时不时地来说话,顺便完成一下皇帝给的任务。谁叫康熙又死了一个皇后呢?——甭管康熙跟这仨女人之间是不是有真感情,这个问题太tmd考验智商了,要是再问他对谁感情更深并为此而掐架,那是纯粹的浪费脑汁——死了仨老婆,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在康熙这个追求完全的人眼里,真是件难以启齿的心事。

如果算上死爹死娘死了好几个儿女,康熙自己心里都嘀咕。

所以,宫里对逝去的孝懿皇后表示哀悼,但除此之外,谁都不敢说什么。宫里干脆什么都不再提,康熙想哀悼就让他自己哀悼。皇太后的智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够用的,所以她不提,并且努力让大家不要往这事上头想。

前天,孝懿皇后附奉先殿,礼毕。皇太后就想要把宫里气氛带动起来,快过年了,总这么闷着也不大好。尤其,这里面涉及到皇帝本人的属性问题。

宫妃们见皇太后如此,自然要过来奉承。再加上几个皇太后想见的人,这不就热闹起来了么。

上首坐的必须是皇太后,样子也没大变,下面坐的人就千姿百态了。淑嘉一眼扫过去,根据衣服,就能分辨出各人身份来了。穿旗装的应该是宫妃,穿着正式制服的当是外命妇。

这一点也挺好理解的,宫妃到皇太后这里,算是自己家。外命妇过来那是履行公务。现在的宫妃衣着打扮倒是挺朴素的,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再朴素也能分出个一、二、三等来,其中有五个人比别人衣着要精细得多。

一眼扫过,未及细看,淑嘉跟着关氏给皇太后行礼,皇太后跟前,众人皆是草芥。能在皇太后跟前接受别人行礼的,大概也就康熙跟太子俩了。关氏与淑嘉行完礼,皇太后就给了座儿,也没给她们向其他人行礼的时间。

关氏得了座,位置更靠后一点,淑嘉老实跟着过去站了。就听见一个女声道: “这丫头就是您说的那个么?”声音响脆,虽然是插话,却没让人觉得突兀可厌。

这谁啊?皇太后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淑嘉抬眼看去,是坐得位置靠前的五人之一。皇太后显然是喜欢这个人的,也笑着说:“是啊是啊,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倒有点儿想了。刚好叫她婶子带过来看看。”

皇太后说话间,淑嘉打量这屋里的人。拜魂穿所赐,她现在的视力好得很,看出说话的这个人里,有四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年近四旬,另一个比这几人都年轻,年约二十许,脸上都带着浅笑。

淑嘉回忆着所知宫中情形,如今宫里不止有四大天王。还有另一个镇山太岁——死去的孝懿皇后的亲妹妹、佟国维的另一个女儿,佟佳氏。看着真是个美人,优雅水灵,眼睛都会说话。人家姐姐刚死,就让妹妹过来陪笑,宫里这地方,可真是。此外,还有一个孝昭皇后的妹妹,贵妃钮祜禄氏,不过她儿子好像病了,最近没空管别的。

四大天王里,惠妃与荣妃较年长,算来该有三十六七了,德妃、宜妃略年轻几岁,也在三十开外,保养倒是得宜,比起真正青春年少的佟佳氏,明显能看出时间大神走过的脚印。

说话的这个,根据年龄大概是宜妃、德妃其中之一,至于到底是谁,待定。

五人之下,还有几个穿着比宫女好,又不如五人的女人,或年轻或年长,有坐亦有站。

此外就是穿着朝服的外命妇了,其中也有淑嘉认识的,刚见过面的索额图之妻佟佳氏与伊桑阿之妻赫舍里氏。此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命妇,其中一个旁边站着一个算是熟人的董鄂氏,淑嘉估计这个应该是朋春的夫人了。

另有一穿着外命妇服色的妇人,旁边跟着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姑娘,看着刚留头不久。淑嘉一看,心里就不免嘀咕——这该不会又是一个预备役吧?这姑娘给人的感觉,也是端庄大方,长相也是所谓福相,想不想偏都难呐。

对认识的人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淑嘉继续站在关氏后面当雕塑。要是只有皇太后,她还能放得开一点,对上这些在宫里、朝中打滚n年的女人,她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少做少错,不是么?最好她们都看不上她,觉得她又呆又无趣,干脆撂牌子算完。

皇太后已经招手了:“来来来,丫头,过来我瞧瞧,像是又长高了。”淑嘉捏着帕子走过去,三步止,又一福身。皇太后上下一瞧,笑开了:“越发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正在青春期呢,长得可不是快?淑嘉略有不自在——四下里的目光往自己身上聚,她快要被烤焦了。四大天王加上镇山太岁是分两边儿雁翅一般坐在皇太后左右手,淑嘉往皇太后跟前一站,正好陷入她们的包围圈里。

大家确实是在观察她,脸上还是挂着笑,目光中评估的意味已经很浓了。如果说之前还有点儿戏的话,随着皇太后这里叫过来的小姑娘越来越少,这些深宫里修炼出来的女人们已经猜着六七分——大概是给太子或是三阿哥选妻。

佟妃自己没儿子,她姐姐的养子四阿哥又归了生母,她是完全无压力,只管看好戏。

荣妃的心思转得飞快,到底哪个比较好呢?看着董鄂氏家是公爵,似乎更高一点呢。董鄂氏的叔父也是都统……唉唉,恐怕这样的好事轮不到胤祉了,荣妃心里很惋惜。虽说瓜尔佳氏也不错,满洲著姓,到底有所不如吧。

惠妃心里很不淡定,她儿媳妇连生两个女孩儿,生完还病了,如今正在养病。科尔坤还被罢了官,大阿哥一系正在愁云惨淡,要是再让太子得一强力外援,大阿哥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德妃倒是无所谓,她与长子不亲,即使孝懿死后四阿哥又归她管了,胤g现在也才十一,还不是时候呢。宜妃与她的心思也差不多。就算现在看着好了,说不定过两年情势又是一变,白做了媚眼也说不定。

几人都在猜,这皇太后是什么意思呢?明显的,她像是喜欢瓜尔佳氏的丫头,却又从来不露什么口风,真真急死人。皇太后在宫里自有一套生存之道,不会干预这种皇帝选择权最大的事情,顶多在皇帝询问她意见的时候,直白地表示喜欢某人。如果皇帝不答应,也没关系,大不了常常叫过来说话。反正皇太后是不会为任何事情与皇帝闹不愉快的。

事实上,这屋里最关心此事的还是索额图家的那个佟佳氏。秋天,他被康熙派去与鄂罗斯谈判,商议边界问题,临行前千叮万嘱,对佟佳说的事情里就有这么一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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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临行前对妻子说:“原是今年就该有信儿的,不幸主子娘娘崩了。皇上与皇太后不在此时为太子纳妃,却必会加紧看人。断没有下回大挑几天功夫就定下未来国母的道理。”

佟佳氏听得有理:“咱们这样的人家相看儿媳妇还得个一年半载呢,何况是天子家。可这——与老爷北上有什么关系么?既是不着急的,何不等您回来再说?”

索额图摇头道:“你却不知,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何况明珠未死?此事虽是主子拿主意,保不齐底下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于咱们无益。”

索额图不是笨蛋,没有傻到以为能够决定未来国母。索额图的意思,他们决定不了太子妃和诸王福晋的人选,但是有一条努力一下还是办得到的:尽可能让跟他们关系不好的人当不了皇帝亲家,尤其是,不能占据了太子妃的位子。

人无完人,尤其是一大家子人,谁不可能出一点儿错?到时候只要深挖掘,扳不倒是正常的,只要翻出点旧账来闹一闹,却也能让人失了这大好机会。

同时,索额图与太子有共同利益是真的,他也得担心一下,等太子娶了媳妇儿——会不会受媳妇家的影响,与自己疏远?索额图不能没有太子作标榜。

所以索额图给妻子留下的任务就是:“你看着,宫里一旦有什么意思,你也留心一下这些人家。看要是平素与咱们不好的,你就叫凌普家的来说说话,递信儿到毓庆宫去,告诉太子,此人不可靠。”

在此之前,索额图已经有所行动了。太子讨厌齐世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朋春其中却有索额图的一份功劳。朋春是明珠推荐的,索额图非常之不放心。

明珠倒台,索额图在这个时候觉得朋春受到明珠举荐,后来也没多深的联系,又相中了朋春的家族势力想示好。朋春却不敢接受,明珠遭贬,他怕被归入明珠一党,或者说是怕被康熙认为他‘参与结党’,自古党争之事,一旦有师生、同乡、姻亲、举荐这一类的关系就是宁错杀不错放的。如此情形之下,立意要做出纯臣的样子来,表白自己尚且来不及,把索额图的媚眼当死鱼眼。

索额图非常不忿,朋春与明珠有那么一点关系又是真的,索额图再添一添油加一加醋。说话也挺有技巧:“明珠与其有恩,这会儿他倒袖手旁观,实在凉薄之极。”此人太不可靠了。

胤i对朋春的厌恶本没那么深的,经索额图一说,厌恶感就加重了。

佟佳氏知道这件事情,点头道:“放心罢,过两天我叫闺女一起走动走动。姑爷今领了差使,也忙,不大着家,正好叫她跟我一道散散心。”

这女婿索额图也是千挑万选的,各方面条件是不错的,只可惜有一条——不大肯挽着袖子帮老泰山掐架。不过有这么个女婿在,也是索党一大背景,看着也能唬人。

索额图道:“如此就好。”

佟佳氏原以为此事不急的,现在索额图说了,她也就顺着问了:“老爷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索额图失笑道:“此事太子尚且做不了主,何况于我?”

“我说的是,大概的模子呢?”

索额图沉吟了一下:“不能生得太好、看着太机灵,看着没有主母气度。家里也不能……跟齐世那货似的。”

佟佳氏会意了,不能是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那样就坏大了。枕头风一吹,太子有了岳父扔了叔外祖父,索额图哭都来不及了。索额图最后补充,太子岳父可以油盐不进,反正闺女嫁了太子,他不是□□也是□□了。但是绝不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尤其是权力欲不能强,不能对索相有威胁。

交代完这些,索额图满意地谈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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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各有各的心思,淑嘉这里已经开始回答皇太后的问题了。皇太后先是问:“都在家里做什么呢?”淑嘉道:“帮嫂子看家,打个下手儿。”皇太后且惊且笑,扭头对佟妃说:“我才说她长大了,倒真长大了。”

佟妃笑道:“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多大了?”淑嘉顿了一下:“今年十三了。”皇太后点头:“是大姑娘了。你额娘南去了,有信来没有?”淑嘉道:“这会儿怕将到不久呢,还没有书信,家里倒是打发人送了书信往南边儿去,还没回信呢。”

皇太后道:“这样远?总有两个月了吧?福州比杭州还远?”

皇太后是个地理盲,其地理知识仅限于知道直隶、蒙古、奉天的位置。这会儿没有皇太子在,淑嘉倒是敢说话了:“福州还在杭州南呢。”大致的方位她还知道的。看皇太后还是有点迷茫,便在自己的掌中划拉着给皇太后看。

皇太后上了年纪,远视眼,不用靠近就看得清楚:“这下明白了。”又问福州是什么样儿的。淑嘉心说,我哪知道啊?只好说:“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儿倒热。冬天也不怎么下雪来的。”

皇太后诧异了:“还有这样的地方?”淑嘉心说,应该是吧……福建是挺热的来的,脸上也有一刻的迷惑状。真担心这位跟她家那个活地图孙子咨询。

刚才说话的另一妃子又开口了:“那倒是与京城不一样,我们当初在奉天的时候,冬天总能听说有人冻掉了耳朵。”奉天……淑嘉心里有数了。姑姑们介绍的时候说过,宜妃娘家可不就是奉天的么?老康去奉天的时候还住到她们家来的。

佟妃道:“一北一南,奉天比京里冷,京里又比福州冷,看来福州倒是暖和。”皇太后惊讶地点了点头:“对对,还是你说得明白。”

老祖宗,就您不明白。淑嘉看她们对上了话,努力往一边缩。

不意皇太后收起惊讶,想起小姑娘本该跟父母一起,是她把人家留下来的,开始不好意思了,又关心人家生活起居。淑嘉只能继续回答问题:“玛法兄嫂都在京里呢,与往常还是一样的。倒是阿玛额娘才是在外头了。一切照旧,就是有点儿想。”

皇太后有些惭愧:“唉呀呀,是我多了嘴。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跟我说啊。”

就算真想也不敢跟您要啊。淑嘉只能说:“嫂子怪会照顾人的,一切跟额娘在的时候一样。近来还学着自己煲汤做点心呢。”话题又转到了吃东西上面了。一老一小聊得尽兴,老人家喜欢吃甜烂的,还介绍了好几种糕点,建议淑嘉回去试试。最后还说:“唉呀,跟你说不大明白,你回家问你外祖母,她一定知道。”

一来一去,聊得热闹,宫妃们都挺诧异的,真没想到还有这个年龄的小丫头能跟皇太后说到一起去,非蒙籍的会蒙语本身就是个bug,尤其是在天子尚汉学、重满洲的现在。不过,她外祖母是谁啊?

还有,这俩还真是……吃货啊!

两只吃货又说起汤水来了。淑嘉说乌鸡汤对身体好,建议可以喝,药补不如食补。皇太后想起来了,对宫妃中的一个道:“老大媳妇如今正病着,吩咐威望给做这个吧。”那宫妃年纪不算小了,既对她说大福晋的事,就是惠妃了。只听惠妃欠身道:“晚间回去就吩咐她们做。”又替大福晋谢过了皇太后。

大福晋挺可怜的,连着生了俩闺女,生完次女就病了,一直病到现在,还没好。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很小的年纪出嫁,还是真正意义上的连生两个,现在都还没满二十岁,期间亲爹还被罢官,各种不如意的事情都来了,不病才怪呢。

淑嘉直想哭,在这地方,大家看着,皇太后个不用看人眼色的完全不管别人,只拉着她说话,她都快要被眼刀划成肉馅儿了。她多想去参观一下客家文化,吃吃荔枝、看看海,捞点海鲜尝一尝啊。

好容易皇太后与人聊完了吃食,在这一点上,她找回了自信,宫中有许多点心与食物,不会做,她会吃,对着小姑娘谆谆教导:“晚上的汤水不要油腻的,当果菜要当季的……”

小姑娘眼巴巴地听着,一面听一面点头,皇太后特别地有成就感。这种……养成的感觉,挺棒的。皇太后养个五阿哥,上学考试还不如弟弟,特别没面子。如今教书育人呐!

好容易她说完了,停下来喝茶了。佟佳氏看淑嘉急得脑门冒汗,笑道:“老祖宗,您让孩子就这么在您跟前站着呀?她婶子该心吃醋了。”皇太后这才放淑嘉归位。关氏眼带询问看了淑嘉一眼,淑嘉微微点头。

回过神儿来,皇太后记起屋里还另有其他的小姑娘呢。坏了,又没兼顾到,皇太后检讨了一下,又跟朋春家的小姑娘说话。小姑娘极有内涵的,诗词曲赋都懂得。

皇太后也问:“近来都做什么啦?”董鄂氏道:“胡乱读几本书,做点针线,陪母亲说话。”这年头小姑娘能做的事情有限,皇太后有一个固有印象,这姑娘说话太深奥,她听不太懂。

确实有点儿。要说董鄂氏是个好姑娘,什么都来得,能难倒她的文化常识很少。问题是,能难倒皇太后的汉语知识多得是!她顺口一个成语,用蒙语表达或者不确切,直接用了汉语,皇太后就可能听不懂。

皇太后痛苦了。只好把目标转到另一个小姑娘那里,淑嘉这才知道,这是费扬古家的女儿,乌拉那拉氏。这个她知道了,未来的四福晋。泪流满面,老子终于早知道了一回!

那个,清普员们关于这一点应该不会记错的,对吧?

小姑娘极稳重,看着比董鄂氏并不差,没穿花盆底,走路稳稳当当。虽有些紧张,但是答话的时候口齿清楚,思路清晰,这一点很不容易。跟皇太后说话,通常是没有条理的,因为皇太后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

有前途!淑嘉心里暗叹一声。即使清普员记错了,这姑娘也绝对有前途。

赞着别人有前途的二姑娘,完全不知道此时在并不遥远的乾清宫里,正有人决定着她的前途。

康熙扬声叫梁九功:“宁寿宫里,皇太后近日如何?”梁九功躬身回答:“皇太后主子那里今儿热闹,几位贵主儿都到了,还有索相夫人、伊大学士夫人、内大臣费扬古夫人……”麻利地把与会人士都报了上来。

康熙唔了一声:“皇太后又叫人家丫头进来说话了?”

梁九功应了声‘是’,垂手躬身立着。

康熙想了一会儿:“下回皇太后宣董额夫人、齐世夫人来说话或是再叫石家丫头、朋春家丫头来,即刻来报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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