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本就有武功在身,花影是趁其不备才突然制住了她,本想着借她逃出宫去,可没想到康熙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花影神态愈加慌乱起来,将匕首往下压了压,叫道:“你们别逼我!”

八阿哥转头急切地看向康熙,求道:“皇阿玛……”

康熙抿紧了唇,突然从身旁的侍卫手中夺过弓箭来,二话不说就引弓向着花影射去。羽箭化作一道光芒,迅疾地划破空气,直直地没入花影的胸前。

花影缓缓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的箭翎,身子慢慢地向后仰倒过去,“嘭”的一声砸倒在地上,顿时香消玉殒。

良妃早已是吓得呆了,错愕地看了看手握长弓的康熙,又低头看向地上已经身死的花影,腿上一软,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康熙疾步上前,伸手去扶良妃,道:“爱妃受惊了。”

良妃抬头望向他,看着他眼中仍存的冷峻之色,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眼中的泪水慢慢地溢了出来,他刚才挽弓引箭之时,可曾丝毫顾忌到旁边的她?在他心里,皇权终究比女人重要,他都可以不顾她的性命,那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康熙见良妃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还以为她是被刚才的凶险吓得狠了,忙把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道:“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如初,良妃却再感不到一丝暖意,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康熙亲自送了良妃回宫,八阿哥与晴川也跟了过去,直到看着良妃睡下了,八阿哥才悄悄地拉着她出了承乾宫。晴川一路沉默无言,待进了永寿宫门,八阿哥忍不住拉住了她,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轻声问道:“傻丫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肯认我?”

晴川突觉得自己十分委屈,眼圈忍不住有些泛红,过了好半晌才涩声答道:“我想着……不管怎样,那孩子总是无辜的。”

八阿哥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问道:“可你这样不与我商量就私下决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说她有了身孕,就是真的有了吗?你就这样相信她的话,却不肯听一听我的解释?”

晴川讶异地抬头,定定地看向他。

他却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晴川,大婚那天我曾偷偷跑去姑姑那里见你,当时就觉得你言行有些奇怪,非但听不出我的声音,连说话脾气也与往常不同。我当时只道你是因为要大婚,所以紧张的,可等成亲那夜,却发觉面前的新娘全然不是我的晴川,她的性子不像,言行不像,就连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她哪里是我的晴川。”

晴川听得泪眼模糊,不禁问道:“你早就察觉出她是假的了么?”

八阿哥微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眼泪,“后来她虽然用计骗我,想叫我相信她是真的晴川。可假的就是假的,装得再怎样逼真也是假的,我怎会上当?大婚这些日子一来,我一直借口公务繁忙而歇在书房,有的时候索性连永寿宫也不回,我连碰都不曾碰她,你说她怎么会有孕?”

晴川一怔,想也没想便问道:“那她怎么会知道你身上的特征?”

八阿哥听了哭笑不得,答道:“她伺候着我洗澡过,若是有心,自然会记下我身上的特征,再说你不是也跑到过布库房,见过我打赤膊的样子么?你就没看一看我身上有什么特征?”

晴川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她跑去布库房找他算账,他却借机调笑自己的事情,她面上一红,忙辩白道:“那不一样!”

八阿哥眼睛笑得亮晶晶地,看着晴川问道:“怎么不一样?你难道当时没有看我?”

晴川见他又故意逗弄自己,不由得更是恼羞,气道:“我又没看到你身上的特征。”

八阿哥轻笑道:“那现在看也不晚啊。”

晴川窘得面色通红,又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气得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在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八阿哥被她咬得一惊,叫道:“你做什么?”

晴川哼哼冷笑两声,说道:“我不用看你身上的特征,我只留下一个我自己的记号就好!”

八阿哥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笑道:“可是你咬得不够深,印记很快就会消失的。”

晴川一愣,八阿哥已是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不如让我来给你留个记号,这样的话,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说着便张嘴欲咬。晴川吓得一跳,忙伸手去推他,叫道:“我们又不是狗,干嘛要咬来咬去的?如果你失散了,我一定能找到你,就像我失散了,你能找到我一样。”

八阿哥本就是作势吓唬晴川,闻言不由笑了,头一偏就吻上了她的唇。双唇相触,如同触电,两人心神俱都是一震,辗转厮磨间,晴川只觉得万物都旋转起来,天地间只余一个他站在那里,容她依靠,叫她安心……

承乾宫的良妃突然迷上了占星,更是不时地召钦天监的官员进宫问话。康熙与八阿哥等人只道良妃是闲来无聊才对此有了兴趣,并没怎么上心,可已成为八福晋的晴川听说了,心中却不由得暗自惊心,猜测良妃此举很可能是与穿越有关。

果然,过了没几日,良妃就叫了晴川过去,遣退了身边的宫女,与她低声说道:“额娘有件事要跟你说,钦天监已经算过了,明天便是九星连珠,穿越回现代的日子。额娘已经决定要回去了,你的意思呢?”

晴川一时听得愣住了,“我……”

良妃见她如此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站在额娘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跟八阿哥在一起,可是我们都知道历史的结局,你们是不可能白头到老的。额娘不能这么自私,毁掉你的将九九藏书来。所以额娘把这件事交给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要走,咱们就得忘掉这里的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当做是梦一场。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好好过剩下不多的日子。额娘也会祝福你们的。”

晴川此刻心乱如麻,一想到能穿越回现代,她心中自然是高兴,可八阿哥怎么办?他们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相守,难道她就要就此放弃吗?

一边是辛苦抚养她长大的寡母,一面却是痴心相爱的他,她到底该如何选择?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母亲只她一个,她消失了这么久,母亲是不是早已经心急如焚?她怎么忍心丢下母亲不顾?可八阿哥这里呢?若是她与良妃一同消失,那么他又会如何上心?

晴川只觉得自已一颗心像是被放在了锯上,生生地被锯成了两半,扯得她心肺剧痛。她神情恍惚地回了永寿宫,八阿哥还在书房里处理着公务,她独自一人睡下了,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心中只想着一个问题,她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

就这样直到了后半夜,八阿哥仍未回来,晴川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却是梦到了现代的母亲,神情憔悴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口中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晴川猛地从梦中惊醒,起身下床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一口气喝下去了,平复了一下情绪,缓步走到了窗前,透过窗子看向依旧亮着灯的偏殿。

没了她,八阿哥依旧是大清的皇子,他还有着抱负,有着公务,一定会伤心,但总有一天伤口会平复,会重新振作起来……可母亲呢?那个辛苦把她抚养长大的母亲呢?她如何受得住失去爱女的痛苦?

晴川痛苦地闭了眼,终于下了那个艰难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她去了承乾宫,与良妃说道:“我与额娘一同回去。”

良妃看向她,问道:“真的决定了?回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晴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额娘你放心吧。”

良妃闻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那好,我们都回去准备准备,晚上我在火场等你。”

晴川点了点头。

回到永寿宫中,八阿哥依旧在处理公务,她静静地站在门口,默默地打量着神情专注的他,他正在看着公文,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英挺的眉头便轻轻地皱了起来……

八阿哥无意间抬头,看到晴川愣愣地站在门口看他,不由得轻扬了眉梢,笑问道:“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晴川没说话,轻手轻脚地迈进了屋内。他看了看桌案上堆着的公文,抬头冲着晴川歉意地笑了笑,“最近公务实在是多,你先等我一会儿。”

晴川温顺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轻声说道:“你忙你的,不用理我,我在这坐一会就好。”

八阿哥见她如此,却是讶异地挑了挑眉毛,反而搁下了手中的公文,笑问她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又像是来了个假晴川呢?”

听他这样讲笑话,晴川却丝毫不觉好笑,只勉强地挑了挑嘴角。

八阿哥静静地看向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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