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甫亭耐着性子将坟头重新修补好, 才转身往里头走去。

紫衣鬼正飘在锦瑟身旁窃窃私语,瞥见沈甫亭进来,连忙飞快的闪出了坟墓, 逃之夭夭。

这男鬼好看是好看,就是气势太过瘆人,让人忽略了他的面皮, 只觉心头害怕,还是那个半妖比较随意, 两个一起伺候老祖宗, 左拥右抱岂不更好?

锦瑟拿着手中的铜镜嗤笑一声,小小半妖倒是有胆子, 还敢让她叫哥哥,待她从镜子里伸手过去拧断他的脖子,他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姑奶奶了……

她正在琢磨着, 便瞧见沈甫亭进来, 微有诧异他的速度,“都修好了?”

沈甫亭淡淡“嗯”了一声。

锦瑟闻言暗自腹诽, 这类男鬼最是游手好闲, 往日讨人欢心是一把好手, 干活却是个十足的废物, 十有八九是偷工减料了。

她随手将铜镜扔到一旁, 从棺木里头爬了出来, “我去验收一番, 但凡哪处不合我的心意, 你就重新来过。”

沈甫亭没有异议,由着她往外头去,自己看向四周, 墓穴已经完全没有先前的阴冷感觉,石壁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划痕,倒像是只暴躁的猫儿在里头大发脾气,四处耀武扬威,拿拿爪子划来划去。

石壁上的划痕虽说看不出本来样貌,但还是颇有些许章法,重重叠叠的划痕之中依稀可以看出他的名字笔画。

他眉梢微微一扬,上前扶上石壁,痕迹有些久了,不过倒是划得深,并没有随时间而消磨了去,可见有多刻骨铭心。

想来待在这里,还是有思索一些东西的。

沈甫亭眉眼的淡漠微微柔和了一些,可比当头拒人于千里的讨债模样要好了许多。

锦瑟仔细检查了坟头,竟还颇为像样,这男鬼倒是有几分手艺,她满意的回转而来,见他看着石壁,不由盈盈笑道:“你修坟头的本事不错,瞧瞧我这石壁可否修缮的起来,这上头的划痕实在太过有碍观瞻,瞧着就烦心。”

沈甫亭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她神情淡的发冷,“修不了。”

那个眼神冷漠的哟,好像她玩弄了他的感情一般。

她闻言撇了撇嘴,这个摆设别的都好,就是性子不讨喜。

锦瑟也没兴趣管摆设这般多的情绪,反正这玩意儿摆着好看就行了。

她重新爬回了棺木里头,慢悠悠盖上自己的棺木盖,准备午睡。

沈甫亭一言不发看着她躺进棺木里头,眉间微微敛起,走到棺木旁,伸手推开棺木盖。

锦瑟已经乖乖躺好,双手合十放在肚子上,姿势标准的闭眼睡觉,见棺木盖被推开,不由睁开眼看去,语气不善,“做什么,没看见老祖宗要午睡了吗?”

沈甫亭手搭在棺木盖上,居高临下,神情淡淡看向她,“你要午睡,那我呢?”

锦瑟去推他的手,“你若是困了,随便找个地方躺躺。”

“你这有地方可以让我躺?”

锦瑟闻言一怔。

她这里确实壕气,可床榻却只有一张,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揭短,一时幽幽暗讽,“你往日睡在何处就睡在何处,还要我来教你吗,你究竟是怎么做这行的,没有一点眼力见儿,我瞧你若不是面皮生的好看,恐怕早早就饿死了罢?”

沈甫亭冷冷一笑,身形一个变幻,已经躺在她身旁,伸手搂过她,“我往日都是睡在金主身旁的,如今你养了我,我自然是要睡在你这里。”

这棺木里头虽说不小,可两个人到底是挤了些,锦瑟一个人睡惯了,恼的伸手去推他,“我养你是为了有个玩意儿,每日养养眼,可不是要你来跟我抢床榻的!”

她还未说着,沈甫亭眼眸微沉,突然翻身压了上来,言辞淡淡,“看来你还没分清楚玩意儿和夫君的区别。”

他说着突然狠狠吻了上来,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撞,牙齿磕得唇瓣一片生疼。

她疼的“唔”了一声,却没有减轻他的力道,棺木里头又狭窄,左右都不好躲避,如同被压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锦瑟当即祭出妖力,却没想到竟被捆妖锁反噬压制。

她心头大骇,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被覆上了捆妖锁,再加之墓中日子闲适,没事就是睡睡觉听听话本,根本不需要施展太多的法力,时间一长便忘了。

她隐约中想起是和谁打斗中才发现被覆上了捆妖锁,可思绪还未深入,便被人用力掐了一下腰间细肉。

沈甫亭微微抬头,唇瓣轻轻触过她细嫩的面颊,低声警告,“不许走神。”

锦瑟没再动作,免得这男鬼知晓此事,被他彻底吸干了阳气去。

这种艳情男鬼的玩意儿最是薄情负心,用来当个摆设看看倒是不错,可若是压不住,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锦瑟软绵绵的躺着,没有半点僵硬,沈甫亭果然没有再束缚着她,可棺木里的呼吸却渐重,听在耳朵里颇有些心乱。

话本有云,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再点再着,越烧越旺……

锦瑟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声音带上几分朦胧困意,“我有些累了,往日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午睡了。”

沈甫亭动作一顿,勉强起身看向她,沙哑道:“今日不睡不行吗?”

他眼尾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舒服,眼神很是炙热,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头,弄得她都有些发热。

她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我每日必定要做的事。”若是不睡一会,听话本可就没有精神了……

沈甫亭看了她许久,终究没有再继续下去,给了她时间缓冲,“好,成亲以后再说。”

他低头亲了亲她娇嫩的耳垂,那灼热的气息烫得她微微侧了头,面上温顺,但心中已经阴恻恻的琢磨,怎么不动声色废了他。

毕竟他一直想着采阳补阴这事,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麻烦一桩。

沈甫亭平缓了许久,才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伸手搂过她,“这地方不正经,过几日我们便离开这处。”

锦瑟微微抬头看向他,这摆设倒是主意大的很,这来了才没多久,便已经是主人家的做派了。

她不由阴沉了脸,“我在这里住惯了,别的地方可未必有这处舒服,还有那么多会讲故事的鬼魂,我可不要离开。”

沈甫亭眉间重重敛起,可不就是这处的鬼魂不成体统吗?

那艳情男鬼一词,他往日可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过,闻言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一锤定音,“待我们成了亲便离开这处,故事我会给你讲,地方也必然让你舒服。”

锦瑟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可不耐烦理他,反正在成亲之前弄废他便好。

只要是男儿,光一个不举就能让他消沉数十万年,如此她没了威胁,而他也没了吃饭的本事,自然不会跑,可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锦瑟幽幽一笑,不再开口。

沈甫亭见她默认了,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亲事,整个乱葬岗都被翻新了一遍,连那些歪歪斜斜的坟头都被扳直了,还移了许多花草树木过来。

这可把乱葬岗的鬼魂愁坏了,因为它们都是看坟头的倾斜程度,来辨别自家府邸的,如今回家都要大半天……

匹相和匹献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还要娶锦瑟,想要劝解,可看他的面色又委实不敢多言。

这成亲要准备的东西也把他们折腾的不轻,两个光棍,什么也不懂,只好询问乱葬岗里头的鬼魂。

问谁不好,偏问这些鬼魂,本就闲的慌,抓住活人那能不絮叨,一时七嘴八舌,围着他们说了三天三夜。

二人认真听了一箩筐,但理理头绪,发现尽是废话,只能去了别处张罗。

乱葬岗有了些许生气,墓穴里头也多了不少东西。

沈甫亭虽然是一个不在乎饮食起居的人,可他那两个属下倒是个精致人儿,很是会张罗。

沈甫亭随口吩咐一句,墓穴里头便是应有尽有,别的什么都添置了,只除了床榻。

锦瑟却觉得挤,在艳情男鬼身旁吹了几句枕头风,想要他自己弄副棺木睡,可沈甫亭全都当耳旁风,忽略而过,叫她着实恨得牙痒痒。

这两日的故事全都断了,皆是因为沈甫亭将鬼魂们的坟头给弄乱了,它们花了好些时候才找着自家府邸。

有几只恶鬼想要悄悄给沈甫亭一点教训,却不想被揍到怀疑鬼生,甚至恍惚间,感觉重新回到了锦瑟当年有事没事揍着它们玩的感觉,一时可是被吓得不轻。

这风声传遍了乱葬岗,吓得鬼魂闻风丧胆,纷纷闭门不出,言其自己的腿断了,行不得路……

它们有个鸡儿腿,摆明了敷衍妖怪!

锦瑟不耐烦,强行吸来了它们,可惜半点不争气,竟然吓得口吐白沫,甚至晕厥了几只去。

锦瑟只能给了它们两日缓一缓。

今个儿是她养男鬼之后,头一次听话本,但因为沈甫亭在,鬼魂声音抖着很是厉害,将故事大大打了个折扣。

锦瑟窝在靠榻上,脚儿搁在沈甫亭腿上,确有几分养男鬼的气势,“就接着上回没说完的故事罢。”

绿衣鬼忙苍白着脸,掏出了破旧的画本,翻到了先头念道的那一页,抖着音儿朗读道:‘话话话……说那那那……日月黑风高,妖尊按着美貌的仙帝你来我往了一番,到了末了那帝仙竟是不除衣。妖尊兴趣到头却被浇了盆冷水,不由拿起鞭子抽了他一下,冷冷一笑,若是你这般没用,倒不如去做个太监,也免得成了个中看不中用的……’

沈甫亭听着眉间微微敛起,听到最后整张脸已经是黑沉一片。

锦瑟若无其事的嗑着瓜子,听到这处还笑出了声。

沈甫亭微微抬手,绿衣鬼手中的破旧话本,转眼间便到了他手中。

那绿衣鬼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动弹。

沈甫亭随手翻了翻破旧的话本,十页里头有七页皆是香艳,剩下的三页尽是咿咿呀呀,露骨的香艳,上头还写着我与美貌仙帝不得不说的爱恨纠葛……

她每日就搁这儿听这些鬼魂讲这些……!

沈甫亭只觉太阳穴一下下跳的厉害,头顶一片生疼,连话都不耐烦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你们夫君有什么本事让你极为喜欢?”

胭脂:“脾气千变万化,别有一番滋味。”

白骨:“宠我。”

似玉:“很会撸毛,会按摩又可口。”

锦瑟:“坟头修的不错。”

丹青手:“噗!喂,最后一个,敷衍也不是这样敷衍的,想清楚再说话,你们夫君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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