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见他这般阴晴不定的做派, 不由冷冷一笑,“不知你说的另有其人是谁?”

沈甫亭看着她,神情淡漠, “你自己心中明白。”

锦瑟也来了脾气,不由恼道:“不明白,沈仙帝若是不说清楚, 我怎么能明白呢?”

沈甫亭拉着她的手,猛然往他那处一拽。

锦瑟猝不及防, 直跌进他胸膛, 他硬邦邦的,撞的她一片生疼。

锦瑟抬眼看去, 一看正对上沈甫亭的眼,长睫掩下的眼眸一片幽深,看上去如浩瀚星海一般深不可测。

他伸手扶上她的后脑勺, 薄唇轻起, 言辞之间一片冷意,“你已经嫁过来了, 若是叫我知晓, 你心中还想着那个玩意, 我必然不会放过他。”

一旁立着的仙侍恨不得缩成鹌鹑, 想逃又不敢逃。

锦瑟被他按着脑袋不能动弹, 这般压制如何不叫她生恼, 直话间阴森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惹急了我, 鱼死网破我也不会介意。”

其实只要一句表达心意的话就可以,可惜锦瑟偏偏不说,反倒像是为了护着情郎, 而要与他作对的模样,看着哪能不生怒?

沈甫亭显然是气的狠了,言辞之中颇带几分咬牙切齿,“好一个鱼死网破,晚上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

这一提到晚上,气氛便有些不寻常了,晚上又能去哪里与他过招,还不是输个彻底。

锦瑟一听便下意识的腿软,心中叫苦不迭。

沈甫亭显然也在气头上,冷冷松开了她,那眼神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夜里必然是一顿好收拾。

锦瑟看着他出了殿,心中越发憋屈,这日子实在有些难熬,他的性子越来越不好了,没有吃完他做的菜都能生气,往后可真真是水深火热。

锦瑟心中不爽利,也不愿意再待在屋里头,随手挥了衣袖,将一群毛茸茸的小妖怪变了出来。

小妖怪们因为沈甫亭这些时日莫名其妙开始盘查它们公母性别而畏畏缩缩,毕竟前头那四只公狐狸便不知被弄到了哪去,叫它们心中好一顿慌怕,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见了锦瑟便一窝蜂的围上来,疯狂献殷勤,唯恐被沈甫亭抓去扔了。

锦瑟领着它们径直出了殿外,漫无目的晃着。

仙侍连忙跟上,被锦瑟冷冷瞧了一眼,便缩了回去,不敢再跟,只能转而去唤了花嬷嬷,如今也只有花嬷嬷那般资历深的,才有胆子跟着这位。

锦瑟才出妖殿,外头的三大护法已经摸在这处等她许久了。

虎头刹见她身边没旁人,当即一个箭步飞快迎上去,跪倒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妖尊求您救救窝们,窝们实在是吃不消了!”

一群小妖怪本在前头开路,吓的惊散到锦瑟身后,直探出脑袋,拿眼儿瞅着这凶神恶煞的大汉。

锦瑟闻言冷笑几许,“你们不是去九重天上做神仙去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虎头刹当即热泪盈眶,“这九重天尼玛不是妖呆的地方,规矩森严也就罢了,次饭的时候还不让跷二郎腿,不能大口吃次肉喝酒,和他们次饭简直跟死人次饭一般没趣儿!”

川音南见他说不着重点,一抬脚开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锦瑟面前,警惕地看了眼周围,苦道:“帝仙委实不是人,将我们这些妖臣全部都派到了九重天学这学那,各种规矩压身,他自己倒在这处过的安稳,那些神仙几次三番请他上九重天,他不去,反倒逼着我们去,实在是要逼死了妖。”

术娘叹息连连说不出话,她这些时日学那三字经,已经到了极限,就差拿刀抹脖子了。

虎头刹直嚎道:“求娘娘替我们在仙帝面前说说好话,让我们回妖界罢,那礼义廉耻和我们妖有劳什子关系!”

锦瑟闻言爱莫能助,“你们以为待在妖界就好了吗?沈甫亭现下是不是人,我比你们更深有体会,我也没法子,你们还是自求多福罢?”

三人闻言一惊,术娘连忙惊道:“娘娘难道就不想夺回妖界了吗,仙帝此举根本就是将妖界变成一个空壳,时日长久妖界便变成了仙界的领地,恐怕就再也没有妖界了。”

“你们一字一句说的倒是轻巧,他逆天改地的时候你们没看见吗,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便是我们妖界所有妖怪加起来,与他相比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她说着颇为心有不甘。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将心中想的说了出来,川音南犹豫了片刻,开口建议,“妖尊何不试试枕头风?”

“枕头风?”

虎头刹当即讨好道:“对,就是枕头风,娘娘若四出这一招,仙帝又怎么可能不接?”

锦瑟闻言一顿,自然知晓意思,这种事大多出现在昏君身旁,祸水妖姬吹吹枕头风,便让君王神魂颠倒,不知不觉间答应了她想要的,但这个前提是昏君……

沈甫亭显然不好糊弄。

“沈甫亭这样的人,你们看着像是昏君吗?”

三人闻言皆是静默,那九重天上的仙帝显然不是,那可是暴君,一个惹急,别说是枕头风了,说不准这一阵风便将自己吹去了阎王殿,枕头风对别的君王来说有用,对他却未必有用。

可这也已经是最后的法子了,仙帝娶了妖尊,也没听说身旁有什么别的人伺候,且每日夜里都是往妖尊这处来的,说不准会有用?

川音南一个咬牙,依旧劝道:“妖尊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枕头风一吹,是男人都受不住,仙帝既然娶了您,自然是喜欢您时不时勾引他一番,到时候您说一句话,他少不得听进耳里,您借机惑乱天界,将九重天搅塌了去,这六道之位还不是在您手中?”

锦瑟闻言心中有了思索,沈甫亭若是不这么阴晴不定的话,还是很好说话的,往日生气时,她说几句软话,便原谅了她也不是没有。

这祸国妖姬,说不准还真能做一做。

三人见妖尊默认不语,便知此事成了,觉出有人往这处而来,当即开口表忠心,“妖尊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等,属下对妖尊,对妖界,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锦瑟得了这么个法子,便开始琢磨起如何着手,往日在乱葬岗也听了许多昏君的话本子,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经验可不要太多。

这等事情对她来说信手拈来,不是什么难事,可难的就是沈甫亭并没有回来。

往日还没到用晚膳的功夫,他便回来了,今日到了后半夜都没有见着人影,着实让锦瑟有些憋屈,好不容易酝酿了些许大招,这人又不来了,每一次都不按常理出牌,叫她很是措手不及。

待到夜深人静,锦瑟睡得昏昏沉沉时,外头忽然一阵动静,嬷嬷连忙进来,拉开了床帐,开口低声唤道:“娘娘,君主醉的不轻,您赶紧去扶他进来罢,瞧着路都走不稳了。”

锦瑟翻了个身不想理睬。

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劝道:“娘娘,您现下去扶了君主回来,也就顺了他的心,否则他心头不爽利,夜里你如何得个好眠?”

锦瑟闻言当即想起了白日里琢磨的枕头风,现下就是个好机会,可以试一试,说不准今日就逃过了一劫,争取放一天假。

锦瑟起身去了外头,沈甫亭坐在殿外的石案旁,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一身湛蓝衣衫衬得面如冠玉,格外招人眼。

一旁立着束手无策的匹相、匹献二人,神情肃穆,仿佛木头人一般不敢动弹。

锦瑟心中也是服气,这么一点路爬也爬得进去,竟然还要她来扶。

她见他这般静静坐着,颇有些警惕,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沈甫亭?”

沈甫亭抬眼看来,对上了她的眼,许久才开口道了一句,“我喝醉了。”

锦瑟见他是真醉了,便慢悠悠上前扶过他的手,“我扶你进去罢。”

沈甫亭见她走近,没有一分犹豫伸手搂上了她的细腰,随着她站起身,靠着她往里头走去。

一旁的匹相、匹献二人闻言只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刚头他们扶着劝着的时候,可是一言不发吓死人,现下人一来,才两句话的功夫便乖乖跟着进去了,真真是同人不同命。

锦瑟扶着死沉沈甫亭辛辛苦苦进了殿,直与他一道倒在了床榻上,累的直喘气。

嬷嬷打了盆热水过来,又端了解酒茶搁在殿里头,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锦瑟休息片刻,终究是起身去将热水里的净布拎起来,回转过来却见沈甫亭已然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她。

锦瑟不由盈盈一笑,她的眼睛本就是笑眼模样,笑起来很是讨人欢心,“我替你擦把脸罢。”

沈甫亭闻言依旧没说话。

锦瑟也不管他如何,在他身旁坐下,俯身过去靠在他身旁,极为亲近暧昧的替他擦脸,为吹枕头风做预热,看上去可比白日里那硬碰硬的模样要柔和了许多。

沈甫亭却抓过她的手腕,黝黑的眼眸看来莫名叫人心口一紧,沾染酒水的唇瓣显出几分潋滟,直低声喃喃,“我不喜欢你心里有那条白龙。”

人家寂斐明明有名字,在他这处不是白龙,就是玩意儿,仿佛根本没有资格称为一个人。

锦瑟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清甜的声音如同沾了蜜一般甜,“你都醉了,先好好睡一觉,这些事情明日再说罢。”她说着随手挣开了他的手,欲要替他盖被子,虽说是顺着他可到底有些敷衍。

沈甫亭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揽到自己身上,看着她执着而又霸道,“你得忘掉他。”

锦瑟闻言不语,这枕头风若是要吹成功,着实有些违心。

四万年过去,她头一个想起的就是寂斐,这于她来说就是亲人长兄一般,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她靠在他胸膛,不知如何回答,沈甫亭却已然低声轻道:“他是你的小白龙,你是他的小野猫,那我呢,我是你的谁?”

作者有话要说:  锦瑟:“喝的不是酒,是醋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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