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暇再顾及别人,因为这时已经有五六个人冲到了我面前,咧着白森森的牙齿,伸着弯曲成爪手指向我扑过来。

我不敢托大,急忙一个躲闪,避过了最前面那人的扑击,手中电棍横掠,嗤的一声响,他猛地哆嗦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像一截枯木一样翻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来,第二第三个也已经到了我身边,一个人伸手来抓我的手臂,另一个人却突然伸出左脚向我当胸踢来。

对于前一个人我不敢怠慢,手腕一翻,电棍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又是嗤的一下,将他电飞出去,但对于后一个人,我根本就没有在意,因为虽然他速度极快,可他出脚的位置离我不下三米,这种距离根本不可能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可是,我错了,错的原因是我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是的,从一般情况来看,他这一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沾上我的身体,但是,这不是一般情况,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因此,就在我将第二个人电飞出去的一瞬间,胸口也好像被人用铁锤狠狠地锤了一下,疼痛还没有传到我的大脑,身子就已经直飞出去,砰!我浑身一震,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痛疼席卷而来,心口发闷,甚至有一两秒钟的时间,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脑子一阵晕眩,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人伸到空中,像面条一样拉长的腿。

两秒钟后,我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不是我想在这群潮水般涌到面前的人跟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身手,起一点震摄的作用,而是就在这一晃眼的功夫,已经有两个人如同秃鹫一样从天而降,向我猛扑过来。这下扑击十分猛烈,因为我摔出去不下七八米,而这两个人就是从那里飞身而起的,一跳起来足有四米多高,先不用考虑两人本身的力量,就单从一百多斤的重量从高空跃下的势道来论就足以令我筋断骨折。

我抬起右手想要用电棍狠狠地给两人一下重击,可是不知道刚才这下重重摔出,电棍被丢到了哪里?而我却懵然不知自己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

来不及多想,我身子向后撤了半步,右手猛地伸出,在空中变掌为拳,砰的一下击在当先那人的脸上,然后趁着后面那人扑空落地的当儿,一个扫荡腿,将他掀翻在地。

可是,这用处不大,因为从后面涌上来的人更多,就算我有李小龙一样快捷猛烈的身手,依然会打不胜打,被人群淹没掉。

不用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其逞匹夫之勇,不如赶紧逃命,不管是不是逃得掉,试还是要试的。

所以在打倒当先两人的同时,我已经放开脚步,斜斜向田野中逃去。

奔逃中,耳中听到后面脚步声杂乱传来,我不敢直着向前跑,因为那样更容易被后面的人扑到,所以只好左拐右拐地盘旋前进。不过,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离得荒山越远越好!也许离得荒山越远,它们身上所具有的特异能力便会渐渐减弱,虽然这个推测只是我的主观想象,可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推测就是正确的。

正在我辛苦无比地在田野中绕圈子的时候,寒风中,突然隐约中有啪啪两声枪响传了过来。

不用去辨别枪声的来向也能猜到,这肯定是刘正在紧急关头扣动扳机发射了子弹。我心头一紧,倒不是为刘正担心,而是想到了任元生的安危。

刘正虽然年过五十,但他身为从警一生的警察局长,应变能力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有手枪保护,所面临的危险自然要小一些。但任元生不同,他身为S市市长,属于“文官”,年龄也不算小,本来像他这种级别的官员,除了公事外出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就算是外出,也百分之九十九是坐车,即便平时注意身体锻炼,也只不过是跑跑步打打太极而已。对于近身搏斗,可以说是一点不通,现在又是手无寸铁,要是这些人中有一两个追到他身边,他几乎丝毫没有应付的能力。

一想到这里,我的担心就更加强烈,要是他果真遭了什么不幸,我绝对脱不了干系。虽然事出无奈,但作为堂堂的一市之长竟然丧生在荒郊野外,这个责任我是无论如何也推卸不掉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任元生跑过去的方向打量,暗夜中一点光亮也没有,不知道他是故意熄灭了手电筒隐身躲避,还是已经遭遇了不幸。无论情况怎样,我都有义务去看一看,也算是对自己心理的一丝安慰。

于是我一边七拐八拐地躲避人群的追击,一边向着他跑去的方向追去。

在我的记忆里,任元生是向东南方向跑去的,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已经到了三四百米以外,再加上我绕圈跑路的耽误时间,等我大约到了他所处身的位置,他应该已经到了千米以外。以乐观的态度面对危险,这是我一向的思维方式,所以我斜着向东南方向离荒山大约一千米的地方快速行进。

这个逃跑方法颇为有效,就这么跑了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少,看来追上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又跑了大约两百米,已经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我暗松了一口气,斜着眼睛向后面扫视,黑暗中只能看到四五米的距离,至少在这段距离中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于是,我改变行进的方式,直着向前狂奔。

在我跑出了三四里的路程时候,东边天空中已经微微露出了一丝光亮,黑夜马上就要过去了!

我一边向前跑,一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侧耳倾听黑暗中的动静。只有远处村子里的雄鸡嘹亮的啼鸣声此起彼地的传来,四下里却一片死寂,就连身后也听不到一点追赶而来的脚步声,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人追过我,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当然,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

又跑了一会儿,我看到东方微微透出的光亮中好像有一个人影站着。

我紧走几步,这下看清楚了,面前十米左右的地方确实站着一个人,就他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边没有别的人影。

我心里一喜,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任元生,因为那群人很明显是喜欢聚集在一块儿的,不可能有人独自站在荒野中。可是,任元生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而且还一动不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受了惊吓(也可能受了伤,但不会太严重,因为还能站立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才会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

我一边走近,一边喊道:“任市长,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头,身子好像动了一下,清晨的寒风中,好像还低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我心中松了松,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唤道:“任市长,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我只觉手背上猛然一紧,他伸出手搭在了我手背上,一把将我的手攥住了!

一被他的手攥住,我心里就大惊失色,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因为可以感觉到那只手掌不是胖乎乎的很有肉感,而是像一把铁籀一样紧紧籀住,抓得我手咯咯作响,疼痛钻心!

我挣了好几下,但丝毫没有作用,那人的手掌好像跟我的手背长在了一起,半点也挣脱不开。

正在这时,那人慢慢转过身来,脸上诡异的笑着,声音木然地说:“你好,异先生!”

我看到面前这个人的脸,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是的,这不是别人,而是老相识,他的名字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前面的叙述中,他叫——陆华!

这次见面和上次只隔了几个小时,时间并不长,但是他的样子却起了很大的变化。

变化的自然不光是面貌,最多的是神情,如果说上一次在石洞里他是半醒半迷的状态,眼神中还有很多迷茫的话,这一次却是完全清醒了。

我这么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他已经恢复了平时正常的神色,而是他的神色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变得异常清醒,但是,这种清醒不是正常的神色,而是被彻底控制之后的清醒,清醒得我完全不认识了。

当然,他的模样也有了一些变化,脸色更加憔悴,头发异常蓬乱,这说明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曾经有过剧烈的思想挣扎,而挣扎的结果是,他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也就是说,现在抓住我手掌的陆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对我施展杀手的陌生人!

“你好,陆队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一边应付着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

“异先生,白枫让你骗走了吧?”

“不是骗,而是救,我将她救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纠正着陆华的话,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必要再跟他套瓷,这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你将她带到哪里去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断然答道。

“这不重要,我能够找到她!”陆华很自信地说:“只要你不跟她在一起就好,我不想让她看到你死在我手里!”

“你觉得你能找到她吗?”我故意问。

“当然!”陆华笑得更加诡异,“只要我想找,没有人能够躲得开,你不是也没有跑掉吗?再说她不会想跑的。”

“你想明白我的问题了?”我说。

“是的,我想明白了!”陆华答道。

“好,那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死老方和小周,他们做错了什么?”

陆华笑道:“他们都该死,谁挡我的路就都该死!”

“那么,以前你做的那些为民除害的事都是错的唠?”我又问。

“什么为民除害?”陆华说,“你不要再将一些别人的事情强加到我头上,我不会再相信你!”

没错,除了他在半迷半醒,左右挣扎时所做的事情以外,他确实将以前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陆华说着,突然一张嘴,一条猩红分叉的舌头倏然伸了出来,像一条红色的绸带一样将我的脖子完全围了一圈。

我一直纳闷白枫所说的那天晚上陆华舌头分叉的事情,现在我终于看到了,白枫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撒谎,陆华的舌头确实是分叉的——其实,我在他那晚留下的影像中已经看到了,不过现在是亲身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他舌头的力道很猛,我脖子一被缠住,就感觉到呼吸困难,颈骨好像马上要被折断了一样。

我抬起了右手,竖起食中两指,狠狠地向那根猩红的舌头戳去,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陆华,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因为他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着我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而诡笑不止!

我神色间不敢有丝毫变化,凭着多年的训练,用感觉控制着手指戳击的方位。

就在我手指刚刚触到那根生有许多肉刺的红舌上时,蓦然间,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接着咯咯两声轻微的响声,一股钻心的疼痛迅速传到我的大脑里,我知道,自己的两根手指已经断了!

陆华对我笑得更加诡异,支支吾吾地说:“异先生,你不是我的对手!”说着话,我就感觉到缠绕在脖子上的舌头生出了更大的一股力道,将我的身子完全扯了起来,双脚离地而起。好像被人用线扯着的风筝一样飞上了天空。

陆华舌头一甩,将我抛起来,重重地摔在数米以外的地面上,砰的一下,全身巨震!

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力气爬起来,因为陆华好像玩发了性,等我身子着地的一刹那,他又已经将我拖起来,再抛到空中,又重重落下。

就这样落地飞起,飞起落地有四五下,我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这不全是被摔的结果,还有被勒的原因,因为在他不断抛摔的时候,束在我脖子上的舌头是不断勒紧的。难以想象,他的舌头怎么能产生这样大的力道?更加难以想象,他的舌头怎么能延伸出四五米的长度?

我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陆华的对手,但是我想不到的是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不用多长时间,再有这么三四下,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就算摔不死,也会被勒死!

就在我脑子渐渐昏迷的时候,隐约中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喝道:“住手!”

我身子再度落地,这次没有被再次抛起来,我本能地伸手去拉扯套在脖子上的肉舌,这次居然得逞,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总算将那圈舌头拉伸了几寸,勉强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才有时间向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凉意袭人的清晨曙光中站着一个满身泥土衣衫不整的中年人,身体微胖,脸色煞白,双手紧紧地握着一只手枪,枪口对着陆华。这不是别人,而是任元生!

任元生紧张而惶恐地看着陆华,道:“陆……陆队长!你住手!”

陆华支支吾吾地道:“你是谁?”

任元生脸上露出一股深深的惊讶:“我是谁?我……我是任……元生!”

“任元生?”陆华古古怪怪地重复了一句,接道,“不认识,你快滚一边去,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

任元生手臂微微晃了一下,道:“陆队长,你……你不能杀人,否则,我就开枪了!”

陆华喉咙中发出两声怪笑,言语不清地道:“好啊!”

他最后两个字刚出口,身子就向前窜去,一股很大的拖拽力量立即传到了我的脖子上。

从任元生一出现,我就提防着陆华会暴起发难,所以在我努力了几次无法从他那条舌头中摆脱出来以后,我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任元生身上。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手枪从何而来,使得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于是,我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悄悄地向离我一尺远近的一块突出地面两三指的石块挪了挪。然后用两脚的脚尖钩住了石块。

就在陆华猛地向前窜出的时候,我双脚使力,虽然被拉扯的脖子格格作响,但生死系于一线,我还是拼命地钩住,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陆华身子一窜,已经晃身移动了几米,可是他的舌头被我硬生生地拉住,速度再快也不能靠近任元生。

说时迟,那时快,陆华身子向前一动,便又晃了回来,向我靠近。

我知道一切的希望就在此一举,刚觉得脖子上一松,立即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开枪!”

我的声音刚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枪响,陆华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向一旁趔趄了两步,我只觉得脖子上一松,赶紧打了几个滚,翻到一边!

我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脖子上还有一团猩红的舌头围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丝毫拉力,舌头从我们两人中间断开了!

陆华用两只手紧紧捂着脸,身子不停发颤,我向呆在另一边的任元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开一枪。虽然陆华本性不坏,所有的这些罪恶行径都是那个脓包在作祟,但是无论如何,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任元生呆呆地站着,手里的枪微微颤抖,我知道他的心里比我还要紧张。他缓缓地将枪指向了一旁的陆华,瞄准了,然后慢慢地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枪响,我眼见俯身在一旁痛苦哼哼着的陆华,心里说道:再见了,陆队长!

可是,我的告别为时尚早,因为就在枪响的那一刻,陆华本来在微微颤抖的身子突然消失了!子弹打在地上,掀起几片土块,飞得老高,在空中四散开来。

我心里大惊,急忙回头向任元生看去,只见他也惊恐不已地望着我,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容我多想,因为就在他身后,我看到了另一条身影,如鬼似魅,无声无息地向任元生缓缓靠近。

此时天空已经比原先亮了许多,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个人的面容,没错,正是陆华!

就在枪响的那一刻,陆华已经凭借着他近乎光速的速度躲了开去,并且绕到了任元生的背后,好像一只恶狼,正在缓缓地靠近着自己的猎物!

此时的陆华,面容比原先更加狰狞恐怖,因为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缕很浓的血迹,黏黏连连,像是西方恐怖电影中那种吸血僵尸。我知道,那救命的一枪并没有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他伸出的长舌上。

我此时离任元生大约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可这已经是鞭长莫及了,因为以陆华的速度,我就是再近上两倍,也完全没有可能比他先冲到任元生身边。于是,我只好向任元生使使眼色,希望他能够看明白我的意思——虽然用言语可以更直接地告诉他情况,但那无疑也会加速他被攻击的可能,因为耳朵,不光长在任元生的身上,陆华也有!

由于这时天色已经亮了许多,任元生看到了我的示意,也瞬了瞬眼睛,目光开始斜斜地向后下方看着,他已经知道危险就在自己身后。

任元生微微闭了一下眼,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是在缓解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神经。最后,他紧紧地抿起嘴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然后快速地猛一转身!

啪!又是一声枪响。

这次我看得分明,陆华的速度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因为他是在枪响后才突然加快了脚步,但是,就是在子弹还在空中时的微乎其微的时间里,他已经很从容地避了开去。身子一晃,就到了任元生一边,右臂猛地一抬,狠狠地向他脖子上揽去!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陆华的这一下足以将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的颈骨折断,任元生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

我猛地扑了上去,虽然已经来不急,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元生被折断脖子。而且,就算我不扑上去,陆华会饶了我吗?

我刚刚一动,耳中又听到啪的一声枪响!

只见陆华和任元生一起发出一声惊叫,同时摔倒在地上。

寻声看去,在离我大约十几米的距离,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他手里的枪还丝丝的冒着一股青烟。

那人一身警服,头发斑白,正是刘正!

刘正缓缓地收起枪,向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平静地问我:“异先生,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暗叫可惜,虽然刘正枪法很好,但还是晚了一步,任元生已经遭了陆华的毒手。

我顾不上问刘正为何在此时正好赶来,更加来不急向他致谢,只是走过去和他一起分开了两个人。

陆华肯定是死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打破,黏乎乎的脑浆涂的满脸都是,加上他那张诡异的笑脸和嘴角的血丝,看的人心里一阵阵地往上冒凉气。

而任元生并没有被穿透过陆华头颅的子弹波及到,但是他一动不动,身子软软的。看来已经死了,为了确定他的生死,我将左手轻轻伸到他脖子上,想看看他的颈骨是不是已经被折断了。

就在我刚刚将冰凉的手指放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任元生突然轻轻咳了两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疑惑地看了看我和刘正,又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满脸脑浆的陆华,急忙一个骨碌翻身爬了起来。摇了摇自己的脖子。道:“好险,差一点就没命了!”

刘正的枪开的真是时候,就在陆华的手臂刚刚搂到他脖子的那一刹那,子弹也正好射进了陆华的脑子里!虽然手臂借着余势将任元生打晕在地,但却并没有折断颈骨,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也站起身,看见刘正满脸惋惜和伤感地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华,心里不禁也感到很失落。陆华本来是一个正义凛然兢兢业业的好警察,但是现在却被脓包改变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杀人机器,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

我们三人端端正正地向陆华的尸体鞠躬,也算是向这位命运凄惨的朋友做一个告别。

然后我问起两人和我分手后的情由。原来,他们和我分手后,刘正突然想到任元生手无寸铁,现在情况这么凶险,如果遇到危急,任元生连个抵挡的工具都没有,于是又折回去将手枪送给了他。任元生走出大约一百米后,就看到了我打开的电光,心里很惊讶,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危急,于是又赶紧往回赶,想要助我一臂之力。半路上和追来的几个村民相撞,他逃不过,只好开枪解围——这就是我听到的那几声枪响。好在追过去的人不多,所以他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然后他又看到我的手电筒光(实际上是电棍的光芒,手电筒已经在第一次交锋中丢掉了)又开始往前跑,他知道我暂时没有事,也就没有再往前追,而是熄灭了电筒继续往远离翠山的方向跑,跑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查看情况。直到我追到这里和陆华打斗(其实是挨打)发出的声音才将他引了过来。

而刘正在将手枪给了任元生以后,就一路向前跑,走出了大约一百多米后,将手电筒推亮,放在一株矮树的枝杈上,自己跑到了一边藏了起来。等看到没有人追过来,便慢慢地往回跑,黑暗中也遇到过几个散开的村民,但是那几个人都很一般,像行尸走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被他三拳两脚地打倒在地。于是他一直往前走,直到回到了被掀翻车辆的山脚下。由于那时我已经将大部分人群引得远了,所以他也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他就在一名遇难下属的手上拿出了一支手枪防身。等听到我们这里的枪声,才摸了过来。

我听完两人的叙述,也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刘正沉吟道:“这样看来,这些人也和陆华一样都受了那种不知名物质的控制,但是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发生了特殊的变异!”

我于是将解剖僵尸的发现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道:“那枚可以被脓包遥控的眼睛可能不同的人所生长的位置不一样,有的人像陆队长一样拥有超凡的攻击能力,有的却没有,就好像白枫的读心术和李院长的自残行为,还有那名撞车而死的中年人,他们虽然加重了心理或者身体上的某种意念或者功能,但不是每个人都变得很有攻击力!”

正在我们说话的当儿,有两条光束射了过来,我抬头看了看,但迎着光看不清楚,正感到疑惑,突然听到几声欢呼,有人叫道:“任市长!原来你们在这里!”却是地质院的那五位工程师。原来他们听到山下的异常声音以后就躲在一块石头旁边,不敢再往下走,直到山下重归平静才下了山寻找我们。

我们见五人都没有事,心里很高兴,那李胖子问道:“任市长,天马上就亮了,我们回去吗?”

任元生看了看我和刘正,说:“刘局长,小异,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经过一场生死波折,我们之间的生疏已经消失了,他也不再很见外地叫我异先生,而是拿我当了自己人。

我微微一笑,道:“任市长,刘局,小度听你们的安排!”

任元生微微一愣,可能是对我自称为小度感到惊讶,不过,他也只是微微一楞,也随即明白过来。

很简单,我这个名字取的很怪,不但异度侠读着非常拗口,而且无论是称为小异或者小侠都容易引起误会,前一个容易令人反感,以为我在占别人便宜。而无论前一个还是后一个都会使人以为我是个女人,所以只有小度还可以,虽然读着依然拗口,但毕竟不会叫人误会。

刘正道:“我们应该联系局里先把遇难者的尸体运回去,然后对附近的村庄展开一次严密的检查,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少人被感染了?小度,你们对怪石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不等几位工程师说他们得出的各项数据,抢先回答道:“我根据几位专家的测试结果,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不过还要等专家们做进一步研究才能确认!”

几乎是同时,几个人,包括那几名专家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推测?”

“我不是想卖关子,只不过这事儿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咱们还是回去后我再仔细跟大家说!现在我们先去看看其他几位同志还有没有生还的?”

刘正沉痛地摇摇头,但还是跟我们一块儿向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看着没有信号,不禁摇了摇头。

我说:“刘局,这座山对手机信号有很大的影响,您还是离远一点试试!”刘正听了我的话,便拿着手机向一边走去。

此时天基本大亮,晨曦初上,整个地面好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宛如仙境。

我们看看四下里再也没有人,刘正即使落单也不会有危险,于是先向翠山走去。

我们离得本来就不远,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山脚下。汽车的玻璃都被砸得粉碎,车身歪歪扭扭地翻到一边,连轮胎也瘪了好几个,汽油漏了一地,车身凸凹不平,看来如果不经过一次大修,这几辆车就算报废了!

五名警察分散着躺在地上,摆着各种形状,但是每个人都是衣衫破烂,尸体毁坏严重,面孔中所露出的神色均是惊疑惶恐,也许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什么会对自己狠下杀手。但四周没有发现村民的尸体,看来他们到死也没有对这些村民还手。五名地质工程师看到这副惨状,一个个脸都吓白了!

刘正说得没有错,他们没有一个生还者,我心里难受,深感内疚,如果我没有让王小二打电话通知他们来这里,恐怕他们也不会遇难。我们将他们的尸体都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帮他们整理好身上的警服,深深地鞠躬致敬!

我们又将陆华的尸体和几名被我们杀死的村民的尸体也搬到这里,将陆华和战友们摆在一起,而将村民的尸体重新摆在另一边。对着这些尸体,我们都没有说话,心情沉重。

过了不多时,刘正走了回来,说电话已经打通,警局里的同志和医生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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