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看时,只觉得这座金字塔气势宏伟,光芒万道,并没有特殊的感应。但当我们慢慢地靠近它时,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离得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等站到了它的脚下,我连抬头仰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想匍匐到它的脚下才感觉安心。

一切的恐惧、疑问都在站到它脚下的那一刻从脑子里消失了。站在这里,一个人心里所有的光荣梦想、荣华富贵、爱恨情仇都不存在了,那些曾经拼尽全力,九死一生去追寻的东西都显得无足轻重,只要能站在它的脚下,只要能这样默默地感受它的存在,就是一种最大的满足、最大的惬意。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被深埋地下的特达人能如此甘心情愿地守卫着它,阳光已经不再重要,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能守在它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快乐。

老酋长真的已经匍匐在地,双目低垂,脸上洋溢出的愉悦和恬然是一个俗世的人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他嘴里不停地吟唱着,那是一首听不懂歌词的美妙歌曲,也是从心底发出的灵魂之歌,更是从天堂发出的天籁之音。

凝雪的神色也变得极为安详,这是许多天来我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种表情,也许只有此时,罗克才从她心底消失,愁苦烦闷才被驱逐出去。

我站在老酋长身后,静静地听着老酋长吟唱一首根本听不懂的歌曲,不,我想我能听懂,那是一种根本就不需要听清楚歌词也能听懂的歌曲,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只需要用心灵倾听就完全能够体会。

时间在美妙的感觉中慢慢流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根本不用去理会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老酋长的歌声停止,从地上重新站起来,我才蓦然惊觉。

先前已经说过,这座金字塔分成八层,每一层平台都有十米左右的宽度,中间有一条蓝色的石阶相连。奇怪的是,这条小石阶并不是连成一体的,每一条都在不同的方位,我们跟着老酋长绕来绕去,登上了第四个台阶,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我才用心留意脚下的蓝色石块,惊奇地发现这座金字塔根本就没有一点堆砌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哪怕一丝两块石板连接的缝隙。低头看去,光滑的石面能将你的容貌一毫不差地映照出来,整个金字塔浑然一体,更像是用一整块石头雕琢而成的!

更为奇特的是,远远看到的光辉在我置身其间的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了,我丝毫没有置身光芒中的不适感觉。

老酋长引领着我们来到一面石墙边,指了指平滑如镜的石面,道:“进入圣殿的大门就在这里。”

我左右打量着面前这面平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石壁,疑惑地问:“大门在哪里?”

“只有插入钥匙,圣门才会开启。否则根本找不到它的位置。”

我攥紧了手里的“牛角”,完全不知道应该把它插到哪里,为难地说:“那锁孔在哪儿?”

老酋长眼含深意地看着我:“当时神使开启圣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跟在他的后面,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开的,但我确实看到他是在这个位置用钥匙开启圣门的。”

我觉得罗克是在骗人,但当着酋长的面说神使是一个骗子,显然不合适。我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酋长大概从我脸上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慢悠悠地道:“神使在进入圣殿之前告诉我,有缘之人就能开启圣殿的大门。”

又是一句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商业家,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狗屁话,有缘人,什么样的人才能叫有缘人?

“您确定这里就是大门的位置?没有记错?”我再一次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老酋长十分肯定地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几乎每天都会在上面走一圈,这里在你看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但对于我来说,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每一寸石墙的不同,不会有错的。”

既然他如此肯定,我也只能相信,如果老酋长和罗克合起伙来欺骗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真伪。但愿他是一个忠厚长者。

然后开始寻找,先在老酋长指定的范围仔细地找过去,每一个地方我都变换好几个角度来避开光线的干扰,认真辨别。这很耗费力气,也很耽误工夫,当我和凝雪将这面墙查看一遍的时候,估计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好在地下没有时间界限,有金字塔永恒光芒的映照,白天和黑夜没有任何分别。

寻找完酋长指引的位置,我和凝雪开始在更大范围里展开搜寻,酋长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动,三个人划分好各自的区域(其实也不用划分,每人一面,非常公平),再次仔细地找寻起来。

虽然这不算是体力活,但一刻不停目不转睛地寻找也很不容易,尤其对眼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如果你面对一面大镜子,目不转睛地看上十几分钟,你就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那简直是一种折磨。没用多长时间,我就被搞得晕头转向,分不清现实和石镜中的虚幻世界的界限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看一眼其他东西为眼睛做做调节,但这里到处是蓝色的光晕,几百米之外的高大植株在蓝色中根本就看不清楚。我一直在鼓励自己坚持,再坚持,但在找寻的中间,我还是无奈地休息了两次,因为如果不休息一下,我一定会呕吐出来或者昏厥过去。

老酋长是第一个结束工作的人,凝雪第二,我又一次落在了最后。我自我安慰道,这不奇怪,老人和女人往往比青壮年男子更加具有耐性。

结果非常令人失望,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发现丝毫疑点,我和凝雪都显得十分失望。老酋长却神情正常,他和蔼地看着我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想,还是应该在神使开启圣门的地方下功夫,在其他地方寻找更是大海捞针。”

我掂着手里的牛角,满腹疑窦:“这不合逻辑啊,这么大的钥匙,锁孔不可能小得看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凝雪坐下来后一直没有吭声,只是托着脸颊呆呆出神,我于是问道:“凝雪,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缓缓地道:“我在想,一个洞口会在什么情况下不能被人看到!”

“在什么情况下?”

她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到。”

老酋长道:“好了,先不要想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有缘人的话,圣门总会开启的,现在我们回去吃饭吧!”

下了金字塔,我又回头瞥了一眼,金字塔还是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傲然而立,浑然一体,只有那个雕琢得惟妙惟肖的森蚺正张着撮在一起的嘴巴吐着鲜红的信子,满是嘲讽的冷冷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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