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半左右,我关上电脑,将准备好的东西收拾到一起,装进一个黑色的小旅行包里,又将手机等电子物品都摘下来,放到桌上。背上旅行包,走出了宾馆。

深秋的夜晚微微有一股寒意,我将褂子的拉链向上拉了拉,以便整个脖子都能隐藏进温暖的衣领里。午夜将至,街上很冷清,见不到几个行人,就是靠沿街揽生意的出租车也比白天少了很多。我站在寒风中等了足有五六分钟,才终于等到一辆从宾馆门口经过的出租车。

我摆了摆手,出租车停在了我面前,司机是一位女士,她伸着头,将车窗轻轻摇下来一条小缝,问:“先生,您要去哪儿?”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后面将车门拽开,一躬身子钻了进去,等把车门砰的一声关好之后,才轻声道:“麻烦你送我到都市花园!”

女司机愣了一下,才开动了车子,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偷眼从后视镜里打量我,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狐疑。

我见她不停地看我,于是干脆对着后视镜微微笑了笑。女司机也对着后视镜笑了笑,本来略显尴尬的气氛得到一丝缓和。

“先生,您住在都市花园吗?那里的房子很贵吧?”

“哦!”

“这么晚了,您到酒店送朋友?”

“不是!”

……

“听说今天早上都市花园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对新婚夫妻半夜里出了事情,男的死了,女的也疯了,真可怜!”

我没想到蔡峰的事情传得这么快,早上发现的尸体,到了晚上就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情,于是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算作回答。

“今天早上,我们有个同行司机到都市花园送人,正好赶上警察往外运尸体,他围过去瞥了一眼,听他说那小伙子尸体的形状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四肢都缩到了一块,好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掰断了骨头硬拉到一块的,就好像供奉死人用的生鸡祭品一样。先生,这是不是真的?”

她的这个比喻虽然很形象贴切,但将蔡峰比喻成一只供奉死人的祭品却令我心中不快,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不知道!”

也许是职业习惯,也许她本来就是一个善于和陌生人闲扯的女人,所以并没有在意我冷淡而略带愠怒的说话语气,继续说着:“大家都传遍了,各种议论都有,都觉得一个人能够被摆置成这样一副模样,事情一定不简单!”

“……”

“还有人说这绝对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你想啊,一个人能有多大力气,怎么能将一个成人四肢的骨头都硬生生掰断。大家都认为这肯定是冤魂索命,用死者的尸体作为祭奠亡灵的祭品!”女司机神秘兮兮地絮叨着。

我本来打算等下了车再将包里的衣服换上,但是听她没完没了地说话,突然改变了主意。于是我拉开旅行包的拉链,脱下外套将衣服一件件地换上。

女司机絮絮叨叨中又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也许是想看看我听她发表言论时的表情,但是,她只瞥了一眼,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车子猛地摇晃了一下。她惊慌失措地踩下刹车,轮胎和柏油路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是都市花园的门口,我将外套重新套在身上,递过去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她哆嗦着手接了过去,我打开车门,下了车。车子如同逃命一般在我身后猛然发动,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心里暗自好笑,恐怕我是这位女司机今天晚上所拉的最后一个客人,她一定会发疯似的将车子开到家里,蒙头大睡,说不定还会做一个噩梦。她见到的情景无论是谁都会害怕,因为我的外套下面穿的是一袭崭新的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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