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神色一顿,嘉嫔从永和宫回去,就突然晕倒了?

这一听就是摆明了想要陷害她,她又没对嘉嫔做什么,甚至嘉嫔进了永和宫后,连她殿内的一杯茶也没喝过。

她倒是有些好奇,嘉嫔准备如何诬陷她。

莫非嘉嫔是要说自己吸了永和宫的空气,觉得味道不合心意,所以回去就晕倒了?

虽说嘉嫔这诬陷粗糙又满是漏洞,根本经不起细的推敲,但按照宫斗的套路,狗皇帝一定会相信嘉嫔的话,并且会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嘉嫔的住处。

待到狗皇帝看到虚弱的嘉嫔,嘉嫔便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养心殿中,等着杨公公传狗皇帝的口谕就好了。

毕竟嘉嫔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陷害她,所以狗皇帝顶多也就是罚她禁足之类的,正好她不想来侍疾,嘉嫔此举简直是雪中送炭,甚合她意。

要是两日之后的宫宴也不用她参加,那便再好不过了,省得她再费尽心力的多做准备。

沈楚楚越想越高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出来,她强忍着笑意,面上装作担忧的样子:“嘉嫔妹妹怎么会突然晕厥?臣妾甚是忧心,皇上您快去看看她吧!”

司马致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他的楚贵妃可真是天生演戏的好手,不去戏班子学唱戏,真是屈才了。

先不说嘉嫔晕倒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单是只听杨海的一句话,便能在心中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连他会作何反应,她都细细推理了一遍。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能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崩塌成如此模样。

司马致敛住眸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既然爱妃这般担忧嘉嫔的安危,便随朕一同去探望嘉嫔。”

沈楚楚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她有些愣怔,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人谁会带个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人,去探望受害者?

见她一动不动,司马致眯起眸子:“爱妃不想去?”

沈楚楚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她的脑袋还没刚点下去,她便反应过来狗皇帝说的是什么,连忙迅速的改变了脑袋运动的轨迹线。

“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不愿意去,嘉嫔可是臣妾在后宫中最亲近的人……”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司马致垂下眸子,眸光中满是讥讽之色:“朕还以为,爱妃最亲近的人是朕。”

沈楚楚:“……”

狗皇帝今日是不是忘记吃药了?怎么尽是说一些让人无言以对的骚话?

她吸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皇上不是说要去探望嘉嫔妹妹,莫要让她等急了才是。”

说罢,她怕狗皇帝再说些令人心态崩溃的话,连忙对着杨公公说道:“劳烦杨公公准备步辇。”

杨海自然是要去准备步辇的,他总不能让皇上走着去看嘉嫔,他垂头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出了养心殿。

司马致见她转移话题,也没再开口接话,他迈着大步负手离去,神色淡淡的令人看不出喜怒。

沈楚楚松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了养心殿。

说是需要准备步辇,其实步辇是现成的,只要将步辇抬到殿外即可。

司马致率先上了步辇,沈楚楚则上了停在后面的步辇,杨海见两人都坐稳了,才命人抬起步辇。

嘉嫔所居住的长春宫,位于西六宫一侧,离皇上住的养心殿不远,平日若是来回走动,约莫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光是从她们居住寝殿的位置来看,便能瞧出皇上宠爱谁,冷落谁了。

嘉嫔住的长春宫离养心殿极近,而沈楚楚却住到了十里开外的东六宫去,由此可见皇上对嘉嫔的重视,也恰好能说明沈楚楚有多不招他待见。

沈楚楚这一路煎熬万分,原先她自己坐步辇时,根本也没人在意她,过路的宫人看到她行个礼就完事了。

但和狗皇帝一同坐步辇,虽然不是共乘一抬步辇,却赚足了宫人们好奇与羡慕的眼光。

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可这一路跪在宫墙两侧的宫女和太监,等皇上和她过去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用灼热和八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们的背影看。

这种感觉,就犹如一个普通人,不小心混入了明星走红毯的地盘,被狗仔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闪光灯咔咔一顿拍照。

简直尴尬的令人窒息。

幸亏嘉嫔住的离狗皇帝近,不然沈楚楚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漫长又艰难的处境了。

枪打出头鸟,出风头并非是什么好事,只会给她惹来麻烦罢了。

她可不想再出现什么蝴蝶效应,她只想尽快将剧情扳回原来的轨道上,老实的走完接下来的剧情,安静等待着冷宫的宠幸就是了。

这次司马致耳根子倒清净的很,两个步辇之间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因此沈楚楚在心里犯什么嘀咕,他一句也没听见。

可听不到她想什么,虽然耳朵是清净了,他心中却忍不住沉思,她又在说他什么坏话。

除了她第一次侍疾时,她在心里夸赞了他一句长得俊美,之后他便再也没听到过她说他一句好话。

她心中所想之话,没有一句是不冒犯龙威的,若非是他心胸广阔,她早就死个千八百次了。

步辇停在长春宫外,待到皇上和楚贵妃下了步辇,杨海便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喊完之后,杨海看了看楚贵妃,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补了一句:“贵妃娘娘驾到——”

杨海在后宫中伺候主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诡异的情况,当时嘉嫔身边的婢子一哭诉,他便摸清楚了嘉嫔的心思。

无非就是怕皇上与楚贵妃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楚贵妃会获得皇上的青睐。

所以嘉嫔先用这一招令皇上离开养心殿,与楚贵妃分开之后,嘉嫔好在两人之间挑拨离间,让皇上对楚贵妃心生间隙。

就是没想到,皇上会将楚贵妃一同待到长春宫来,只怕嘉嫔看到皇上带来楚贵妃,没病也要气出病来。

当然,这话杨海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口便是了。

皇上英明,自然会有自己的决断,哪用得着他一个奴才多嘴。

司马致斜睨了杨海一眼,他眉骨微动,缓缓的皱起眉头。

楚贵妃这般胡思乱想就算了,杨海可是他身边的老人了,怎么也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嘉嫔和他关系算不上太亲近,只是幼时的玩伴而已,在他心中嘉嫔最多也就算是个妹妹,因此他待嘉嫔,比待旁人要厚待几分罢了。

如今晋国刚刚步入正轨,家国未安,他又怎会将心思放在后宫这等儿女情长之上?

他对嘉嫔只有兄妹情谊,而对楚贵妃那个红杏出墙的女人,他更是瞧不上半分,更不要提什么青睐不青睐了。

司马致敛住眸光,神情中带着淡淡的薄凉之色,缓步迈进了长春宫。

沈楚楚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若是现在出现在嘉嫔面前,指不定嘉嫔怎么胡思乱想呢。

毕竟人家嘉嫔才是正牌女主,她可不想在带着玛丽苏光环的女主面前拉仇恨。

要不然等她进了冷宫,嘉嫔送去的可能就不是白绫了,没准会换成双倍鹤顶红,或是一把银光闪闪冒寒气的匕首。

司马致注意到了她刻意保持距离的动作,他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难道她就这般嫌弃他?

旁的女人都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身上,她却恨不得离他八尺远才好,仿佛他身上有瘟疫似的。

司马致脚步一顿,沈楚楚一时没察觉,便直冲冲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撞得鼻梁生疼,眼眶瞬时间便红了,若是旁人这般做,只怕她早就忍不住开口骂上两句了。

可她撞得是皇上,她只能捂着鼻尖,强忍着疼痛询问道:“都怪臣妾不长眼,皇上可撞疼了?”

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模样,司马致心情不由舒畅了几分,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将高贵的头颅微微弯下。

他用双手固定住她的小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薄唇对准她的鼻尖,轻轻的吹了两下。

沈楚楚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甚至忘记了鼻间传来的疼痛,她的心脏‘砰砰’的狂跳着,仿佛随时都要跳到胸口外来。

造孽啊!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那根根分明的长睫毛,都快蹭到她脸上去了!

司马致听到她的心声,嘴角微微勾起,眸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总算从她心里听到一句能入耳的话了,她不想离他近,他就偏要贴着她走。

在长春宫殿外,众人的注视之下,他动作自然的牵住她的小手:“朕无妨,既然爱妃走不稳,朕扶着你便是。”

沈楚楚:“…………”

众人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来一个窟窿似的,而嘉嫔那个跑去哭诉的婢子,躲在人群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沈楚楚吸了口气,完蛋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双倍鹤顶红向她招手了……

她真想一把甩开他的猪蹄子,可她没有勇气这样做,她能做的只有僵硬着身子,磨磨蹭蹭的跟在他身旁,不情不愿的进了长春宫。

长春宫殿内构造与永和宫差不太多,不同的是,沈楚楚住的是永和宫正殿,而嘉嫔却只能住在长春宫偏殿。

嘉嫔的位份不高,因此没有资格住在正殿中,只不过长春宫如今没有主位的嫔妃入住,嘉嫔独自居住在长春宫内,倒也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司马致牵着沈楚楚进了偏殿,刚一进门,便听到了宫女啜泣的声音。

因为方才杨海是在长春宫外喊的皇上驾到,而嘉嫔住在偏殿中,听不仔细外头的声音,所以宫女只好做戏做全套,一刻不停的低声哭泣。

宫女听到殿内传来的脚步声,立马装作惊喜的样子喊了一声:“小主您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太医……”

沈楚楚忍不住心中暗暗嗤笑,皇上不进来,嘉嫔也不醒,这时机掐的可真准。

司马致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而后牵着她的小手,从容不迫的走近了嘉嫔的床榻。

也不知是不是她穿的少的缘故,她的手掌有些微凉,他皱了皱眉,用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了起来。

沈楚楚怔怔的抬起头望着他,不明就里的蹙了蹙罥烟眉,狗皇帝又抽什么风?

伺候嘉嫔的宫女跑出来,便撞见了皇上,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奴婢拜见皇上。”

嘉嫔听到这声音,挣扎着从榻上爬起了身,她心中美滋滋的想着,果然在皇上心中,还是她最重要。

这不,皇上听说她晕倒,便丢下沈楚楚,急匆匆的过来看她了。

这般想着,嘉嫔便下了榻,她刚要跪下,就听到皇上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

嘉嫔一听这话,心里更美了,她脸上带着笑意,缓缓的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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