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飞舞着。一大群萤火虫轻飘飘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都是红色的萤火虫哩。

萤火虫的光不应该是黄黄绿绿的吗?

但是,眼前确实有许多火红亮光在飞舞着呀!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不是萤火虫的鸣叫声,是某种令人怀念的声音,虽具有催眠效果,但也是会让心情紊乱的声音。

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突然,额贺义人回过神来。

我,刚才是怎么了?对了,下大雨然后电车停驶,接着有摩托车来接我。

记忆的开关似乎被打开似的,脑袋整个清醒过来。

同时,他也发现到,在流线型风景跟咻咻的风中,自己正以飞快的速度移动着。

声音的洪流。

到刚才为止,被雨水淋湿的身体,不知道何时竟然全吹干了,应该是风把水分给吹干的。

咦,真是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这个声音又是什么?刚才梦中所见的萤火虫呢?

义人试着稍微转动已经僵硬的脖子。

可是,竟然又看到萤火虫。好多红色的萤火虫。啊,难道我还在梦中吗?

不对,等一等。那并不是萤火虫。是什么东西的亮光,如果是照明的话,形状未免太过于怪异。

就在下一秒钟,义人觉得全身又冻僵了。不对,不是冻僵的感觉,而是如化石般。

不久,汗水又慢慢的渗透全身。

透过后照镜,映入眼帘的是许许多多的警车。从刚开始,就无意识的感到不协调,全都是因为这些紧跟在后的警车,以及警车发出的鸣笛声。看起来,警车追逐的对象正是这辆摩托车。摩托车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看不清沿途风景,快到令人眼睛无法张开。而且并不记得刚才有停下车。这么说来——。

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在下意识他似乎拒绝做进一步的思考。

“对不起,惊吓到你了。我很快就会把他们甩掉的。”

像是为了消除义人的疑惑,从黑色岩石般的背部另一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很迅速的就被抛到身后。

咦?马上就会甩掉?

义人注意到,后照镜映照出两辆白色摩托车。

虽然他们是披萨店的摩托车,但车速却快到异于平常。为了保持一定距离的跟在后面,速度必须保持相同,从后照镜看过去,两台摩托车就像是静止一般。

渐渐的,那两辆摩托车放慢了速度,并且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就像是酒醉驾车,也像是快要停止旋转的陀螺,他们骑车的方式,只要稍有闪失,都会酿成很大的事故。简而言之,他们是刻意甩动车体,搅乱后面警车的前进路线。

透过后照镜,发现后面阻挡警车的两人,朝这边比了个V字胜利手势,就在一瞬间义人的意识又再度选择从现实世界中逃离。

麻里花的爸爸智彦非常高兴,甚至还说今天不加班要直接回家,然后去每年只有在庆祝特别事情时(像是住在越谷的奶奶生日、爸爸领奖金等),才会光顾的那家位于附近终点站,属于高档消费的寿司店“高遗芳”,好好的庆祝一番。

但想到要吃寿司,麻里花不禁担心起自己的肚子,内心有着一丝的不安,但最后她仍决定,今天就算是拉坏肚子,也要大吃特吃。而且,或许因为毒药跟着肚子里的食物早就被拉光了。因此,现在走起路来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相反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比起麻里花,明子更是显得雀跃不已,从未有过如此快乐的归途。自信不自觉得涌现,连路上行人的神情都会不经意的去注意。

我被选上了。要登上关东剧场这个舞台了。

麻里花在心里,对着那些擦身而过的人诉说。

被选上真的是太棒了。

麻里花细心体会这份喜悦。妈妈是那么的高兴,连爸爸也会提早回家,而且,更棒的是,还有明天呢,只要过完今天,明天就可以去那个地方。进入那个不可思议的时间中。

“好痛。”嘎、一声,明子好像踢到什么。

麻里花迅速地抓住明子的手臂:“妈妈,你没事吧?”

“讨厌,踢断了啦。这双鞋可是我最喜欢的。”

明子站住不动,小心翼翼地举起单只脚,检查鞋子底部,忍不住谩骂一声。整个鞋跟断的相当彻底。

“真是太丢脸了。都是我太过于高兴,被冲昏了头,这种年纪还边走边跳。”

明子伸了伸舌头,露出苦笑。

“妈妈,你可以走吗?”

麻里花看了明子的鞋子一眼。

“嗯,没关系,东京车站内好像有修鞋子的店,我绕过去看看。麻里花,对不起喔,你在这里等妈妈一下。”

“嗯,没关系。”

每次等明子买东西或修理鞋子时,麻里花总是会很不高兴,但今天却宽大许多。反正,她已经通过试镜了嘛!

明子在东京车站附近的旅行社上班,所以对这一带的环境相当熟悉。

“动轮广场附近应该有修鞋的地方,不晓得是不是还在营业?”

明子拖着折断鞋跟的鞋子,一跛一跛地朝着东京车站的方向前进。

场景再度回到丸之内的动轮广场。有三名男子,站在放置角落观叶植物的阴暗处悄悄说话。

就只百那里的气氛显得有点秽暗,男子们的长相十分普通,就是那种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个体。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故意在脸上加了颗假痣,微微低着头的年轻男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川添健太郎。跟他站在一起的男人,是位头发旁分,感觉像是七〇年代的知识分子,另一位则是眼神浑浊,体型有点肥胖的男人,他们的年龄看起来大概都在四十岁左右。感觉像知识分子的男人,用冷酷无情的眼神思考着事情;而体型肥胖的男人看起来虽然有点懒散,但偶尔却流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健太郎战战兢兢地盯着两个人,额头冷汗直冒。

“真是太糟糕了。”

感觉像知识分子的男人,以与长相完全不搭调的高分贝音调嘟哝着。健太郎则是吓得混身直打哆嗦。

“今天晚上一定要有所行动。明天早上要同时启动‘实验品’,大家为了让这个活动能够成功,可是花了许多精神在准备。现在发生这种状况不是太糟糕了吗?”

像知识分子的男人,如唱歌般的轻快语调,反复且快速地叨念着。

“是,我知道。”

健太郎相当惭愧的回答,头也越来越抬不起来了。

“要拿回来吗?”像知识分子的男人不加思索地说。

“还是,这次的活动就此终止?”

健太郎似乎被惊吓到,但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的男人却完全不理会健太郎的反应。而从他的脸色,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见红色舌头不断地舔着嘴唇,并发出啧啧的声音。

“‘实验品’有什么样的机制?打开的瞬间就会有反应吗?”

体型肥胖的男人用专业的语气询问,健太郎则神经质的不停点头。

“打开,或者是受到撞击。”

“嗯,如果在宴会之前,礼物就被打开的话,那其他孩子不就失去乐趣了吗?”

知识型的男人,同样用那偏高亢的音调,一个人喃喃自语地说着。

健太郎愈来愈感到惶恐。

“喂,这对大家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大家都在引领期盼时,却有人先知道了礼物的内容,这也未免太扫兴了。”

知识型男人第一次看着健太郎的脸孔说,而健太郎则像是被吓到般的向后退了一步。

“有办法拿回来吗?”

体型肥胖的男人则是全身上下打量着健太郎。

“他们应该还没发现里面的东西吧!”

“应该是,搞不好看到东西破破烂烂的,而顺手把它丢在哪里呢!”

“哈!那就太正点了吧,的被丢在某个地方!”

肥胖型男人耸了耸肩,露出邪恶的笑容。

“要是‘实验品’被丢弃在某处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十五个小时后就会——。”

健太郎比出爆炸的手势。

“嗯,十五个小时之后。”

知识型的男人,称稍挪动了站立的位置,让他可以清楚看到健太郎的正面,健太郎则像是受到恫吓似的,身体出现轻微的颤抖。

“原本就计划明天早上才同时启动‘实验品’的,所以启爆时间也全定在十五个小时之后。”

“说得也是。这个‘实验品’花了大家多久的工作天?”

“四个月。”

“花了不少的工夫。”

看了健太郎一眼,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让人不由得心生害怕。

“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实验品’给找回来。加把劲吧,这可关系到大家期待的庆祝活动,非得努力不可呀!”

“知、知道了,我会尽力去找的,这次绝不会再失手了。”

健太郎用坚定的眼神做了保证。

“要是拿不回来的话……。”

冷漠且高亢的声音,几乎盖过健太郎的说话声。

“要是拿不回来的话?”

健太郎跟着复诵一遍,并偷偷瞥了两人一眼。

但他们都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盯着健太郎看。

健太郎难以承受这种静默的气氛,身体于是又出现轻微的颤抖。

就像知道健太郎会有如此反应似的,知识型男人用略显干涩的声音缓缓的说出。

“到时候,可能就考虑将宴会时间提前,因为在这个世界,是不允许有不公平的事情。”

“啊,果真有、果真有。”

明子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用手指了指像货柜般的修鞋摊。

“麻里花,你先在这里等我吧!”

明子说完后,便朝着修鞋摊走去,不过前面好像还有人排队等着修,所以明子跟麻里花,比了个拜托她再多等一下的手势。

麻里花便在附近溜达。

有着黑色大车轮为地标的动轮广场,几乎都是叔叔、伯伯们在等人,根本看不到女性的身影,虽然在吸烟区有一个阿姨,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抽着烟,但其他的就全是清一色的男性。

香烟的烟雾会让她的喉咙不舒服,所以,麻里花很知趣地离开那个地方。

在观叶植物旁的阴暗角落,麻里花看见有几个男人在那里说悄悄话。

为什么要刻意躲在角落里说话呢!附近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吗?

麻里花在车站内闲晃。虽然有人贩卖领带和皮革制品,但却都不是麻里花会感到兴趣的。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个贩卖些女性商品的小摊,她决定到那里看看,并吹吹冷气。而且摊位上还有些独特的小饰品可以看,能帮她打发不少时间。

就在麻里花窥看店内时,发现里面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咦?是都筑玲菜。

为什么玲菜会在这里呢?她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从她很无聊的表情来看,想必她也是在这里打发时间吧!

当麻里花看着玲菜的时候,没想到玲菜也突然望向她,两个人四目交会,彼此都吓了一跳。

“玲菜。”麻里花用带点犹豫的语调打了招呼,而玲菜则往这边走过来。

“麻里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妈妈,她的鞋跟断掉,所以拿去修理了。”

麻里花用下颚指向明子所在的地方。

“玲菜,那你呢?”

“我也在等妈妈,她正在打电话。”

玲菜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用斜眼瞄了一下旁边。随她的视线看过去,玲菜的妈妈站在广场吸烟区旁,那个装设有公用电话的地方,恶形恶状地对着话筒发牢骚,她满脸通红,即使是从远处看,都能够感受到她正用力地骂着对方。

哇,真恐怖。对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

麻里花有点被吓到,却不忘看了玲菜一眼,而玲菜立刻垂下双眼。

“好像是哪里的制片,妈妈认定只要安排好内部的关系,莎莉的角色绝对没问题。”

玲菜用冷淡的声音悠悠的说。看样子,玲菜的妈妈已经讲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麻里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在厕所门口所偷听到的那段话,如今又在脑海浮现,玲菜的身体状况已完全恢复,又和平常一样,是个大方、笑容可掬的少女。

发现麻里花吞吞吐吐的模样,玲菜拍拍麻里花的肩膀。

“恭喜你了,麻里花,要加油哦!”

玲菜笑笑地看着麻里花,而麻里花却有一种受到刺激的感觉。

玲菜果然还是最棒的,要是我的话,绝对没办法对玲菜说出这些话的。

“嗯,谢谢你。”

麻里花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甚至从胸口深处传来莫名的灼热感。

“玲菜,下次有时间的话,到我们家玩吧!”

麻里花脱口说出这句话。

“咦?”

玲菜先是满脸的惊讶,接着眼睛立刻变得闪闪发光。

“真的?可以吗?可以去麻里花的家吗?”

“可以呀,只不过我们家真的很小。你有带纸笔吗?”

“有、有。”

玲菜心神不定的拿出记事本,麻里花伸手接过来,翻到后面的空白部分,并用附在记事本上的原子笔,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在工作的空当,要记得过来玩喔。”

麻里花以认真的神情,看着玲菜说。

玲菜似乎马上就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回看了麻里花一眼,并清楚地点头示意。

“嗯,工作的空当。”

“就这么说定了哟!”

麻里花伸出小指,玲菜立刻也勾上小指,两个人打勾勾。

“勾勾手,盖印章,谁不守信用就要吞下千根针。”

两个人一起念完,盖章之后便把手放开。

两人还同时互看对方一眼,并且露出笑容。

“唉,好像还要讲很久。”

玲菜有点心灰意冷,看着妈妈继续怒骂电话那头的人。而明子的鞋子也还没开始修。

“好无聊哦!”

“嗯。”

“先不管她们。”

“好。”

两个人并肩往广场走去。

东京车站内,在丸之内跟八重洲两个地方,都有警视厅铁路警察管辖的派出所。

优子对自己买的甜点有着相当的执着。她之所以特地选择比较远的丸之内派出所,来协寻吾妻俊策,是因为抱持着或许会在中途遇到的想法。虽然她知道,离开公司已经过了相当久的时间,但优子认为,无论如何还是要把那袋甜点带回公司。

只是,每天至少有数十万乘客进出的东京车站。遇上了周末,车站内人潮的移动速度,又比平时更快了些,感觉人好像愈来愈多了。在有如迷宫的地方,想要找个身材瘦小的老年人,真的是有如登天。

另一方面,警视厅的那四位老前辈,也继续搜查着。

但是,他们现在的目标似乎是川添健太郎,所以是朝着丸之内的方向前进,平凡OL的身影,根本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

贯三已经与关东人寿的八重洲分社联络过了,但因为优子还没回公司,所以他先留言并请对方回电。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整件事情的元凶健太郎,他似乎有什么计划。而且,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单独行动,他会提着‘作品’在公共场所徘徊,就表示这附近一定还有他的伙伴。健太郎是典型的工作狂,称得上是职业级的炸弹专家。他现在一定想尽办法想要取回自己的‘作品’,所以,我相信他人一定还在附近。

只是他们作梦都没想到,在他们离开动轮广场之后,拼命的想要搜寻的对象,竟然在不久之前,也众集在相同的地方商量事情。

不管在哪个地方,搜查都得要慎重地进行不可,但身为老前辈的他们,身份其实是有点尴尬的。虽然已经跟先前服务的单位联络过,但他们却无法马上派遣炸弹处理小组前往处理,只叮咛说要先掌握确实状况后再行动,并且暂时会先从警视厅调派秘密小组支援。

当然,他们没有必要去搜查,不过,川添健太郎是非常有名的爆破犯,在外逃匿已经很久了,可说是警视厅的宿敌。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退休,但对于川添健太郎所犯下的每个案子,都可以倒背如流,现在能够逮捕他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吾妻俊策虽然也跟他们一起,但会担心优子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只要一想到,为了帮助自己,那个女孩现在竟然提着炸弹四处走动,整个情绪便激动的难以控制。实在是看不起那个对女孩说大话的自己。说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的行为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连不太会憎恨别人的俊策,也不自觉地对拿名年轻男子产生强烈的怒意。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应该是俳句同好会相互切磋的今天,似乎已无法如期举行了。

当俊策正忧心不已的时候,优子还是跟平常一样,抬头挺胸,信心十足的朝着丸之内前进,她东张西圣的寻找俊策的身影外,也同时寻找垃圾筒。

但是,垃圾成为都市严重问题的现在,不容易看到垃圾筒也成为事实。虽然,优子并不知这个‘DORAYA’纸袋里,装的脏东西是什么,但她还是决定快点把它处理掉。可是在沿途却遍寻不着垃圾筒。甚至,就在她已经来到丸之内派出所的时候,手上仍提着‘DORAYA’的纸袋。

尽管如此,东京车站的派出所前面,人潮仍然络绎不绝。

看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热闹状况,优子简直傻眼了。与其说它是派出所,倒不如说是咨询中心来得恰当,现场有各种不同国籍的人,以及不同年龄层的人在排队,而警察似乎早已看惯这样的阵仗,对每个人所提出的问题都有问必答。优子心想,这里的派出所简直就像早晨的书报摊。就在她看到一个年轻警察,试图跟一位有点重听,背着沉重包袱,且操着满口浓厚乡音的老太太沟通时,心中对警察的赞赏又多加几分。

在此执行勤务的警察,要是没有经过事前的训练,恐怕很难胜任。当班的警察,对四周的道路都相当熟悉,甚至可以考虑改行开计程车。饭店门口的旅游服务资讯员也不错。不过,只熟悉这么小的区域,应该还是无法胜任的吧!

想在车站里找人的,好像不只有优子。不少跟朋友约好见面,却没等到对方的人,都排在优子前面等待帮助。优子感到相当的焦虑。看来要轮到自己,恐怕还得再多等些时间。

就在优子身旁,也有一对男女排队等候着,他们跟优子一样都是要找人的。

因为担心浅田佳代子吃进有毒的胶囊,而认为一定要找到她的正博和美江,现在来到派出所等候广播寻人。虽然两个人的神情都相当紧张,脸色也变得铁青,但他们担心的理由似乎不太一样。

美江凭着女人的直觉,相信佳代子应该还在附近,但却又不禁担心,要是佳代子已经坐上电车,那不管他们如何的广播,恐怕都没有用。

刚才那个年轻女孩说过,胶囊大概需要二、三个小时才会溶解。不过,胶囊应该也有各种类型,如果佳代子吞下的,是属于那种溶解速度较快的要怎么办?她眼前所浮现的,是佳代子因毒性发作而全身痉挛倒在路旁的景象。

美江本能的压住自己的胃,就像是自己吞下毒药一般。

而正博跟美江不同,仍陷于佳代子想要将他杀了的冲击中,无法恢复过来。女人真的是太恐怖了,下次还是别找这种类型的女人吧。佳代子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打电话去她家,也没有人接电话,如果她真的死了,不就等于我把她给杀了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倘若还因此传出负面留言的话,那该怎么办?啊,可能会因此而被唾弃?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公司生意。

正博心里尽想着这些事。

在同一个时间,春奈她们也在东京车站里面,来来回回的搜寻佳代子,她对总干事的位子可是很在乎呢。事实上,不仅是春奈,同行的忠司和蒲谷,也都相当的认真拼命。

不论如何,都要先找到那位小姐不可。否则,前面的努力都将变成泡影。

春奈看起来比较占优势,有股这回合我一定要扳回来的气势。

春奈和忠司心里都在想,要如何才能牵制住对方。

菲利浦·卡文和久美子也在找佳代子。久美子非常同情佳代子。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感应力比较强的关系,很容易就陷入同情对象的情绪中。而菲利浦·卡文则想在找人的同时,也找找自己所爱的宠物达里欧。

啊,达里欧到底跑到哪里了呢?要是它在车站里迷路了,被来回穿梭的人群给踏扁的话,该怎么办?菲利浦心中的阴影越来越扩大。

每个人都在找另一个人。

俊策?优子?健太郎?佳代子?达里欧?

在毫无动静的队伍里,正博和美江愈想愈陷入恐慌。

着急的正博和焦虑的优子,两个人拿着相同的纸袋,虽然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比邻而站了。

市桥健儿的骑车技术,确实不同于一般人,或许应该用横冲直撞这个字眼来形容吧!

最好的证明就在于,到目前为止,他一次也没有停下来,不知不觉中,就快到东京的热闹街道了。这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活着再次看到四周令人怀念街景的额贺义人来说,更让他心中充满了激动,泪水又再濡湿了眼眶。

虽然健儿的两个部下,制止了大部分的警车,但对方却没因此而稍有减退。看来对手相当熟悉健儿的行动模式,虽然看起来快要甩掉了,但没多久却又成群的在前面出现。真搞不懂,千叶县的警察车到底平时都藏在哪里?数量甚至多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由于新加入追捕行列的警察越来越多,义人心中的恐惧,在不知不觉中已转变成惊叹。

“哼,真不愧是东山那个老头,早就猜到我行径的路线。”

健儿抱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然后他瞄了手表一眼,大叫一声。

“哦,时间快来不及了,部长,你们公司在哪里?”

“京桥三丁目。”

“是东京车站的哪一边?”

“八重洲那边。”

“好。”

发现健儿又要再加速前进的义人,慌乱地叫起来。

“啊,你、你让我在这附近下车就可以了。”

“不行,我的工作就是把披萨送到客人面前,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啊、啊,好、好的。”

但是,道路的交通流量已逐渐增加,很难再像刚才那样飚车。而且健儿的这辆车,原本就此一般车型要大,所以,不管健儿的骑车技术再怎么高明,想在车阵里穿梭也并不容易。

“可不能再慢慢吞吞,要开始飙速度了。”

“不要、你可别乱来呀!”

紧抱住不放的义人,感觉到健儿的身体在些微颤抖。

可以听见警笛声,那是从前面传来的。

“可恶,那老头子玩真的哩!好不容易才越过隅田川的。”

“哇,那么多……。”

义人看到前方的交叉路口,有警车朝这个方向转过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警车的数量可不是只有一、两辆,眼前所见就至少有十几辆以上,浩浩荡荡的从路那头开来。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特技画面,周围的车辆同时放慢车速。很明显的,他们想利用警车阻挡去路。

“看来得绕点远路了。”

突然,健儿将车头转了个大弯,义人觉得自己快从摩托车上掉下来。

“哇啊!”

由于突然切换车道,所以必须要在车辆与车辆之间穿梭。随着摩托车前行,后面连续发出砰、咚的声响,原本放慢车速的警车,纷纷紧急踩煞车,接着似乎又出现追撞的声音。摩托车横越过马路,往狭窄的巷道钻入。

大楼与大楼之间有点昏暗,原本还可以清楚看到的银座,现在也逐渐消失在视线外,义人感到相当的失望。

突然,一只猫的惨叫声,有只猫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别把猫给撞死了!”

义人大叫一声。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跟奶奶在一起,因此他有点迷信,譬如,当猫经过前面时,最好能从旁边绕过去。

“只不过是尾巴有点擦到而已。”

“会不会遭到什么报应?”

“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现在该怎么走呢?已经看到前面有JR高架线。

“是新桥。好,我们绕到对面了。”

穿过跨越公路的铁桥之后,日比谷的高层大楼四处林立,更能够体会身处市中心的真实感受。虽然现在不是观察气候的时机,但天空乌云密布,感觉就像直接罩在大楼顶端。

这个时候,健儿的手机响起来。他放慢速度,取出手机。

“健儿,你人在哪里?”

是加藤惠理子的声音。健儿略略点了点头。

“大姐,让你久等了。我现在在东京车站附近。”

“不愧是市桥健儿,那么客人们呢?”

“来了一大群。对不起,没能甩开他们。”

“部长没事吧?”

“目前很好。”

“好,那你让他在八重洲南口附近下

车,我会把钱送过去,别忘了要给收据啊。”

“五分钟以内,我会到达八重洲。”

挂断电话后,健儿在心中喊了一声加油之后,再度握紧摩托车的车头手把。

挂断电话后,惠理子立刻站起来。

“大概再十分钟部长就会抵达。北条,就麻烦你去回收部长啰。我负责去付钱。”

“回收部长?”

和美将会计事先准备好,装了钱的信封递过去,然后不解地问。

“我想,他应该跟刚从海里捞起的鱼没啥两样。”

惠理子快步跑出去,并搭乘电梯下楼,留下满脸错愕的同事。

她飞快的来到马路,四处张坚着。

应该在这附近的,今天是周末,通常这个时候都会在这一带聚集的。

惠理子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在那里!

在视线前方,出现一个刚从大楼出来,正打算骑摩托车的年轻男子身影。

在附近大楼里,有一些中小型的广告代理店,每到月底,就会有一些他们相当依赖的摩托车快递在这里待命。

“对不起!那个快递先生。”

惠理子朝那名男子跑过去,年轻男子注意到朝自己跑来的惠理子时,吓了一大跳。而惠理子在跑向年轻男子的同时,就评估了摩托车的性能状况。嗯,车子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毕竟是他们的生财工具,应该不会太差吧。更何况,摩托车的引擎也已经发动了。

“想要麻烦你一个急件。”

惠理子笑着接近年轻男子。

“啊,我、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而且你必须跟预约中心登记。”

男子有点紧张地看着惠理子。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归还的。”

“什么?”

“二十分钟就好,你等我一下。”

惠理子将安全帽抢过去,将年轻男子推开后,就跨上了摩托车。

“哇!强盗。”

在一瞬间,惨叫声早就远远抛在脑后了。

“唉!还在讲电话,到底要讲到什么时候嘛!这个好重哟!”

玲菜从远处看着仍在讲电话的妈妈,并用一种埋怨的眼神,盯着妈妈死命装的满满的包包。

麻里花也确认了明子的状况,前面那一位客人似乎要花比较长的时间,现在根本还没轮到她。明子满脸抱歉的朝麻里花看,双手做了个拜托的手势,而麻里花则是耸了耸肩。明子似乎没注意到,站在麻里花旁边的是玲菜。

两个人都感到相当的累,呆呆的看着站在动轮广场墙壁边的那些行人。

麻里花则是再把眼光移至,刚刚站在广场一角的观叶植物阴暗处,表情严肃地在谈话的那三个人。虽然四周围有许多人也都在抽烟,按理说,他们并不会特别醒目,但不知为什么,眼光总是不自觉得停留在他们身上。

他们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但脸色差,就连眼神也很邪恶。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麻里花眼睛直盯着那三个人看。

在演艺方面,观察力是非常重要的。她的脑海不断浮现剧团老师所说的话。

因为每个人会依个性的不同,而会有不一样的姿势和手势。任性的人的走路方式,和胆小的人是不可能一样的。每部戏剧的出场人物,都各自有他们的生活作息模式及过去,所以我们必须去思考,这个角色他平常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甚至,他有着什么样的回忆?你可以试着观察在餐厅用餐的人,或是车站里等车的人,然后再去猜想他的个性?他有着什么样的人生?现在他又在想什么?先透过观察,再进一步去想像。因为我们经常要去扮演另一个角色,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经验,都是相当珍贵的。在平常的生活当中,我们就该去仔细体会这些悲伤、高兴等,各种不同的感受。

他们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他们好像都为了某一件事在烦恼。

麻里花对这三个人有如此的印象。看起来,那个最年轻的男子,正被其他两个人骂得很惨,年轻男子还铁青着一张脸,拼命的解释着。

看起来好恐怖,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三个人缓慢地离开那里,往前面走去。

他们要去哪里呢?

不知不觉中,麻里花对他们感到兴趣。仔细一看,那名最年轻的男子,慌乱的把手伸进裤头口袋,拿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在抽出手帕的同时,打火机也跟着掉落在地上,虽然打火机掉到地板时发出了声响,但男子似乎没注意到,快步地继续往前走去。

“啊!”

“东西掉了。”

麻里花和玲菜同时喊出声来。

“那个人好像没发现呢!”

“怎么办?”

两个人面面相觑,接着就朝打火机的方向走过去,看来玲菜也对那三个人相当好奇。

麻里花轻巧的捡起打火机。虽然打火机小小的,却有点重量,而且上面还刻有精致的图样。应该不是那种便宜货,或许是像爸爸那种很名贵的打火机吧!爸爸的打火机是ZIPPO的,他就很宝贝它,因为强调是‘一点即着’,所以虽然是小小的一个,却好像郁贵的。

他可能是太急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掉了这么有分量的东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要不要拿去还他?”

玲菜问。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想四处走走。

“好啊!”

麻里花点头,于是两个人追上男子的脚步。

健儿的内心感到很焦虑。

在转进八重洲之后,不管在哪个交叉路口,都可以看见正朝自己驶来的警车。看样子,只有往前了。

可恶,东山那个臭老头,果真是撇下了天罗地网。

不过,要是继续走下去的话,可能会冲过东京车站。

健儿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地图。不过,这里并不是他的管辖范围,所以并不是很能掌控,八重洲,八重洲要怎么去呢?

仔细一看,前面也有警车朝他迎面驶来,再这样下去,不就变成了瓮中鳖吗?

老天啊!

在这瞬间,他想到长年的宿敌千叶县警察局的东山胜彦,会在那里快活地大叫。心中的那份屈辱感也就愈烧愈烈,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灵光一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部长,你可要抓牢一点,或许会有些摇晃!”

“咦?”

原本踌躇不前的摩托车,又再度加速。右手边看到的是东京中央邮局,接下来应该就可以看到有许多上班族穿梭通行,以红色砖瓦盖成的东京车站,摩托车在这里慢慢地换了个方向。

“不、不会吧!”

义人猜想摩托车可能前进的路线,不自觉地发出绝望的惊呼。

搭乘着两人的摩托车,冲过丸之内北口,朝八重洲的联络道路而去。

“对不起,我们想要在车站内广播找人。”

看到前面毫无动静的队伍,美江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所以,就直接在后面喊出来声。

“啊,这里没办法帮你广播找人,你要不要去问站务员?他们或许可以帮你广播。”

手被老婆婆紧紧抓住的年轻警察,同样以笑脸来回答,完全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啊,是这样的吗?”

正博和美江发出近似哀号的声音。站在旁边的优子一听到,也显得很沮丧,于是开始四处张望着。

站务员,站务员。站在剪票口的那个人可以吗?

就在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从车站的中央大厅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唉呀!”

“哇!”

如黑色闪电般的东西,呼啸地从眼前消逝,优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吓得不知所措。在派出所前排队等待的人,则因为被撞倒而发出惨叫声。为了支撑住身体,优子反射的摊开手掌撑地,而原本提在手中的纸袋也飞了出去。

“哪来的混小子!”

“真是乱来,怎么可以把摩托车骑到这里呢!”

警察吃惊的从里面跑出来,望着路的尽头。原本走在马路上的行人,也乱糟糟的聚集在一起,朝尽头望去。低沉的噪音已经逐渐远离。

连摩托车都敢骑上来?真是太过分了。今天都遇到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真是令人不舒服。

优子重新站稳,并瞪着消失在通路尽头的摩托车。

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光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刚刚坐在摩托车后座的男子,看起来有点熟悉。基本上,就算是移动中的东西她也不会看走眼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并不认识暴走族的朋友呀!

正打算走开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小姐,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看起来是十分谦恭的上班族,面带微笑的指着地上的‘DORAYA’纸袋。优子显得很颓丧,啊,还有这个东西呢!

“不好意思,真是谢谢你了。”优子面露苦笑地捡起了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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