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彦他们还在针对我的惧高症展开许多华丽的假设。

走在台车轨道上,我独自苦笑。我曾以为自己很有耐性,其实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仔细想想,这应该是源于对莳生产生根本上的不信任。

莳生连自己打了人都会忘记,如果我现在问他当时的事,他也一定全然没印象。而当时受到打击的我,虽然也忘了这回事,但如今想来,心中就觉得有点怨恨,没想到我也是个执拗的人。然而,反过来说,我会有今天这种个性也是因为当时对莳生的反制,我其实该感谢他。

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经常观察莳生。不论是小学或国中、高中,我总是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他的冷淡。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洞察他人本质的眼力,但我那时早已发觉莳生是个生性冷漠的人。实际上,这个结论早在幼时就已变成确切的根据。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时的莳生会在这么多年之后,走在我的后面。

世事难料。

我心里有无限感慨。

我对自己的梦有如下的解读:梦里那位大婶其实是过去幼小的我,会以中年女子的形象出现,是因为混合了我母亲与莳生母亲的形象。这两人都认为当时的我既阴沉又交不到朋友,于是决定替我找个朋友,所以实际的自我就以中年之姿出现。至于为什么要穿紫色的烹饪服——这一点我也不明白,或许真是受到那天的紫藤花与芝樱的影响吧?

太阳已逐渐西斜,照这情形下去,回到饭店时,恐怕天色早已变暗。

“真的要结束了。”在我后面的莳生喃喃道。

曾是我心中的英雄,如今却在我后而流露虚弱的声音,我不禁感到有些可笑与可怜。

“感觉真寂寞。”我仍直视前方,“但挺好玩的,幸好有来。”

“是啊。”

坦率点头的莳生与昔日的他重叠在一起,说到底,我也是喜欢他的。

我们一起玩吧!

打从莳生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了。

“节子,你真的都没想到什么线索吗?”

彰彦走投无路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

“没有。这样也好啊!留下一个未解的谜等下次再想。”

“下次?你是指我们五十一岁的时候?”

“嗯,大家可以慢慢思考,希望大家到那时不要已经老年痴呆了。”

“嗯。”

转了一个大弯后,终于看到熟悉的广场、推土机,以及我们的休旅车。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漫长假期已划上句点的感觉。

“到了!”、“大家辛苦了!”我们互相握手、欢呼,心中百感交集。

彰彦仍不放弃解开我的惧高症之谜,我不想理会他,放下背包,用力伸了个懒腰。

结束了。

我将手臂往空中伸展,将山峰纳入怀抱,夜色正慢慢爬上山峰之间那片澄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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