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在这种如同能凝成实质的恋爱酸臭味中, 度过了他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半个月,直到抵达冀州,方才得到解放。

乔毓是第一次到这儿来, 风物特产都不了解,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相较于她,皇帝戎马多年, 其中几次到过这地方, 又因为打算带乔大锤到这儿来散心, 早早就找人探看, 哪儿有好玩儿的好吃的,都是清清楚楚。

抵达冀州的第一天, 两人便出去逛了大半日,直到暮色苍茫,方才意犹未尽的回府,身后侍从拎着大包小包,恨不能进化出二十只手出来。

魏玄忙了一整日,腰酸背痛,眼睛发花, 颤颤巍巍的走出州郡府邸, 就见那两人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的回来, 身上的粉红泡泡一点都没少, 反而更多了, 一颗心就好像是在油炸过一样,风一吹,就噼里啪啦的变成碎片,四散在空气中。

皇帝就跟没看见这个人一样, 越过他进了门,还体贴的帮乔大锤掀了门帘。

乔毓良心未泯,拉住皇帝,向魏玄不好意思道:“你看这事儿闹的,可真是……哪里用得着我们,你就说话。”

“……”魏玄委屈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憋了半天,终于怒道:“我不干了!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好像这天下是我的一样!”

乔毓更不好意思了,连忙道:“这不是第一次到这儿吗?我们就想着四处走走看看,了解民生与百姓疾苦,接下来才好对症下药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魏玄看着他们身后仆从提着的大包小包,发出一阵冷笑。

“好了,”皇帝拍了拍乔大锤的肩,失笑道:“阿毓你先进去,我跟他说会儿话。”

乔毓笑着应了一声,与白露、立夏先进了门。

魏玄梗着脖子,一幅我还在生气的模样,皇帝忍俊不禁道:“别气了,朕有分寸的。”

魏玄与他相交多年,颇为了解,闻言面色好看了些,语气也和缓下来:“冀州豪强大族,便以乔家的冀州房与臣的族亲、本地陈家、郑家、张家为主,近年来这几家彼此通婚,更是拧成了一股绳,长安委派官吏到此任职,往往都要先往这几家拜会,否则,底下人便会推诿公事,阳奉阴违,冀州低阶官吏的任用,往往也要经过这几家的手……”

皇帝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士族之间彼此勾结,盘根交错,最终将触手伸到仕途官场,乃至于官官相护,把控一方,这是任何时候都难以避免的事情,无非就是程度高低,以及局势是否已经到了糜烂的地步而已。

人活在世间,谁没有个亲朋好友,真的求上了门,哪里能不加以帮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田税如何,商税如何?”皇帝大步走进内室,往椅上落座,询问道:“冀州府内有多少石粮食,库房内有多少余钱,水利、城墙、直道,可是年年维修吗?”

“水利年久失修,这不只是冀州,也是全天下的问题,”魏玄正色道:“臣查过冀州府库账目,现下库中余粮远低于应储备量,至于城墙、直道,虽也曾经维修,却将冀州库房中积蓄耗尽,再则……”

他语气转为凝重,继续道:“就在月前,冀州已经第三次征调民夫服役了,且并未免除租调。”

皇帝听得眉头一跳,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修缮城墙、直道,用得了这么多民夫吗?”

“他们不是为官府出力,而是为世家豪族,”魏玄摇头叹道:“不要钱的民夫,别人乐得用个够……”

冀州地处中原,人多地广,富庶发达,局势尚且糜烂成这样,更不必说其余地方了。

皇帝虽然也知道底下人屁股未必干净,但真的知道了,还是禁不住怒气沸腾:前朝因暴政亡国,现下才过了几年?

这群人到底是忘性大,还是觉得皇帝死了也就死了,他们倒戈相向,还能继续现在的富贵荣华?

“查!”皇帝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查库银账目,朕要知道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查余粮去向,朕要知道粮食都被哪些硕鼠吃了;再去查民夫都在为谁家服役,朕要知道,是谁在掘断朕的根基!”

魏玄听他语气冷凝,便知是动了真怒,躬身应是,去同幕僚们进行商讨,看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好。

今天出门的时候,乔毓摘了好些莼菜,开水里边儿焯一下,再加点儿花椒香油,清新开胃,夏日里极是可口。

她去厨房拌了两盘出来,叫白露送一盘去给魏玄,另一盘却端到了饭桌上,刚将筷子摆好,就见皇帝大步进门,眉宇间尚且残留着几分郁色。

“冀州的局势不好,你早该知道的,现下摆出这幅脸色来,却没意思,”乔毓略一思量,便猜到了三分,忍俊不禁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愁苦,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好生想一想,该如何解决。”

皇帝在椅上坐下,抬起眼帘,目光微动,静静的看着她。

乔毓捡起筷子,伸手递给他:“如果是有人违法乱纪,祸乱国政,那就责令有司问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如果是有世家豪族盘踞于此,害万民以肥一家,那就将它连根拔起,打落深渊;如果是官府推波助澜,政令不通,那就处置州郡长官,圣上自省反思……”

她笑了笑,道:“不同的缘由,有不同的处置方式,圣上要做的是扫尾,而不是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生气,跟个吃醋妇人一样,甩脸子给别人看。”

皇帝原本还面色肃然,听她说完,神情便重归平静,脸上甚至于添了三分笑意,捡了一筷子莼菜吃,咽下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乔毓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闷闷道:“有这么好笑吗?我觉得自己说的很正经啊。”

“是很正经。”皇帝笑完,又抬眼去看她,目光深深,似乎有万般柔情涌动:“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天子更是如此,早先做秦王时倒是还好,到了后边儿,敢同我说真话的人却少了。也只有你,敢说别人不敢说的,劝别人不敢劝的……”

他低下头,看了自己掌心一眼,再次抬头时,眼眶却微微湿了:“阿毓,你还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乔毓听他说的真挚,心头不禁一动,筷子拨弄一下碗里边儿的凉粉,抬头笑道:“日子还长呢。”

窗外的日光和煦,皇帝的目光却比那阳光还要温暖,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柔意来,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想亲一亲自家可爱的乔大锤。

乔毓满脸嫌弃,一巴掌把他拍开了:“一嘴油,离我远点!”

皇帝哈哈大笑,捉住她手腕,“啾”的一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讨厌不讨厌啊你!”乔毓赶忙在他衣袖上擦了擦,顺嘴埋怨一句。

“是很讨厌,”皇帝含笑看着她,道:“但是也真的很喜欢你。”

……

魏玄刚出长安,冀州的豪强大族便得到了消息,各自准备之余,又往魏家和乔家去打探风声。

毕竟这两家在长安都有关系,一个背靠当朝宰相,一个依仗明德皇后,相较而言,陈家、郑家和张家只能算是地头蛇,在魏玄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

魏家的家主年约五十,论辈分,魏玄还要称呼他一声堂兄,他们的祖父是同胞兄弟,血缘关系还不算远,或许是因为这缘故,魏家家主的底气也格外足。

“武德年间,朝廷难道没有派遣天使到这儿来巡查吗?还不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他自信满满道:“此次是我堂弟前来,更不会出什么意外。”

陈家的家主便要谨慎许多:“圣上跟太上皇,毕竟是不一样的,他更年轻,也更锐意进取……府库里边儿的钱粮数目,可不太好看。”

乔家冀州房的家主,辈分与乔老国公相当,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长安,险些被乔毓骂的半身不遂的那位三叔。

或许是因为见识过乔大锤的威力,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环视一周后,埋怨道:“我当初就说,事情做得有点过了,一旦闹大,谁都没好果子吃!”

他身上原本是有官职在的,只是因为跑到长安去为乔四郎求情,皇太子一句话扔过去,他头顶的官帽就没了。

对于乔家家主而言,官帽子丢了还没什么,更要紧的是,他在冀州风光无二的生活,也就此宣告终结了。

说起豪强大族,整个冀州也就只有那么几家,陈家、郑家、张家都是地头蛇,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蹦跶几下还行,离了冀州,谁会买账?

但乔家就不一样了。

那是长安十六卫之首,是明德皇后的母家,是皇太子与其余皇子公主的外家,除去皇家,谁敢说能压乔家一头?

魏家虽然有魏玄这个宰辅作为依靠,但却从不敢在乔家人面前摆谱儿,他们都不敢,其余几家就更不敢了。

一直以来,乔家家主在冀州,都是说一不二,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可就是因为去了一趟长安,被皇太子撸了官,这才叫其余几家人发现,原来冀州房的乔家人根本就不被主家在乎,外强中干,纸老虎罢了。

破船还有三千钉,毕竟还有同一个祖宗,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从前的优待,自然是没了,连带着乔家家主说话,也没从前硬气了。

“你现在想起来后悔了?当初那么干的时候,你可是举双手赞同的。”

张家家主冷笑一声,拿眼角刮了他一下:“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会儿再推三阻四,可就没意思了。”

乔家家主面色涨红,半晌没说出话来,魏家家主也不喜欢他刚刚说的话,皱着眉看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听说秦国夫人也跟魏相一起来了?论辈分,她还要唤你一声三叔,你能保证她不生事吗?”

乔家家主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家家主便发出一声嗤笑:“魏兄,你是不是忘了,他头顶的官帽是怎么被撸掉的?”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气息,乔家家主心头火起,却也不想广泛树敌,勉强压制着怒气,哂笑道:“笑吧笑吧,你们尽管笑!她连我的面子都不肯给,难道就会搭理你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显然戳到了另外几人的痛处,那笑声戛然而止,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他们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担忧与不安来。

“有魏相在,想来不会有事,”魏家家主强打着精神,勉强笑道:“一个丫头片子罢了,能做些什么?别自己吓自己。”

他嘴上说的硬气,但其余几个人却无心附和,若是秦国夫人没有找茬儿,那自然是好事一件,但若是她主动生事,造就出的后果,却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冀州的问题一旦暴露出去,一大家子都要受到牵连,他们不可能将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一个可能性上。

“魏相与秦国夫人既然到了,我们总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最后,张家家主徐徐道:“如若他们肯松口,收些财物美姬,皆大欢喜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我们就要想想别的出路了……”

几人面色各异,心绪却同样沉重,彼此对视一眼,沉默着结束了这次小聚。

……

乔毓收到魏家人送来的帖子时,尚且有些诧异,略微一思量,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皇帝离京的事情,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冀州豪强更不知自家地界上来了这么一尊大神,这会儿连张请柬都没混上。

乔毓颇觉好笑,转着手里边儿的请柬,道:“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瞧瞧?”

皇帝笑道:“去就去。”

魏玄见他们竟然还搞起妇唱夫随这一套了,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怨恨,面孔扭曲道:“圣上不能去,他们认得你!一去就会露馅,露馅就会出事,一出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臣也没法儿再为家国,为圣上尽忠了——”

乔毓听他喊得都破音了,禁不住有点心疼,亲自倒了杯水递过去,这才道:“我可以帮他易容。”

魏玄目光怨毒的看着他们,道:“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能有多大麻烦?

皇帝心道:昔年朕征战沙场,什么险境没经历过?

就冀州这几家人,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造反,近有禁卫,远有驻军,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魏玄现下这情状,也怪可怜的,他笑了笑,到底也没再继续刺激这心腹臣工。

第二日清晨,乔毓起个大早,照旧去练了会儿刀,又往前厅去跟皇帝一道用早饭,一整套动作忙活完,这才拉着人进屋,帮着后者进行伪装。

皇帝身材高大,目光锋锐,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悍利之气,乔毓略一思忖,便定了主意,忙活了半个时辰,将他妆扮成一个英俊挺拔的侍从,五官勾勒的柔和了些,冷不丁一瞧,恐怕没人会将他与长安天子看成一个人。

魏玄跟随皇帝多年,对他足够熟悉,第一眼看的时候也没认出来,怔楞几瞬,方才会意,禁不住啧啧称奇:“真是神乎其技……”

皇帝白龙鱼服,不代表他愿意向其余人低头,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陪着自家大锤而已。

他换了身侍卫衣袍,腰佩长刀,跟随在乔毓左右,既是陪伴,也是怕她万一闯祸,没人帮着收拾烂摊子。

乔大锤可不知道他这心思,换了身衣裳,便翻身上马,美滋滋的往魏家去了。

魏玄是中书令,位同宰辅,乔毓是秦国夫人,正一品诰命,这二人登门,众宾客免不得出门去迎,笑容恭敬的请了他们进去,又往庭院中去宴饮行乐。

时下风气开放,还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乔毓又挂着个官职,自然无需避讳众人,便在魏玄下首处坐了,皇帝则持刀侍立在她身后。

仆婢们鱼贯而入,奉了冰镇着的时鲜瓜果来,乔毓捡起颗樱桃吃了,含笑听众人不间断的奉承讨好,乔家家主见了她便有些打怵,见她没再针对自己,方才松一口气。

乔毓和颜悦色,打打酱油,魏玄却始终板着脸,说起冀州府库中的钱粮之事,半分情面也没给魏家家主留,两下里一比较,乔大锤居然成了亲和可爱的那个人。

魏家家主左右掂量一下,心里边儿的天平慢慢的就偏向了乔毓,嘴上连声附和魏玄,却又悄悄向下首处的魏夫人递个眼色。

乔毓没注意到这些,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魏家待客的樱桃不坏,清甜可口,魏玄跟那几个家主扯皮的时候,她接连吃了好些,面前碟子都快空了。

皇帝轻轻咳了声,弯下腰,低声道:“仔细待会儿肚子疼。”

“可是真的很甜。”乔毓捡起一颗送到他唇边。

皇帝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张嘴将那颗樱桃含入口中。

魏夫人瞧见这一幕,不禁面色微变,看看乔毓,再看看她身边的侍卫,目光复杂起来。

魏家家主等人虽说在跟魏玄说话,可哪个不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见乔毓跟身后侍卫这般亲昵,神色中都有些诧异。

魏玄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等众人都扭头去看他之后,才夸张的假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哈哈哈哈……”

众人见乔毓与那侍卫如此亲近,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这会儿见魏玄主动解释,更是自以为窥得内情。

听说秦国夫人生性豪放,秉性豁达,又有乔家作为后盾,私底下养个男宠,也没什么。

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也就有了更高的可实施性。

几个家主彼此交换一个神色,按住心底鄙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笑来:“谁年轻时候不是这样呢。”

魏夫人适时的站出来,向乔毓笑道:“我们府上有几株桂花,开的好极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们男人在这儿吃酒,我陪秦国夫人去走走?”

乔毓看出来这里边儿有事了,却不怎么在意,正好也不想在这儿听这群人扯东扯西,便站起身来,道了句:“恭敬不如从命。”

魏夫人前边儿引路,乔毓跟随在后,至于皇帝,自然也是紧跟自家大锤。

魏夫人见他也跟了上来,眼底不禁闪过一抹不悦,只是见乔毓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便含笑遮掩了过去。

……

“等秦国夫人过来,三哥便从树上跳下去,拔剑去刺,”魏五郎面有雀跃,目光灼灼,向魏三郎道:“刺伤也没什么,只要别伤到性命便可,如此一来,这场戏也会更加逼真。”

魏三郎点点头,环视一圈,道:“侍从都安排好了吗?此事须得环环相扣,可别留下痕迹。”

“三哥放心,外边儿的侍从都是魏家心腹,没问题的,”魏五郎心里的得意从脸上的笑容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若非此事实在要紧,怕别人拿捏不好分寸,爹也不会叫三哥来配合我。”

魏三郎点点头,又叮嘱道:“秦国夫人过来之前,我便藏身桂花树上,待她出现,再行现身,听说她略通武功,想必也能抵抗几个回合,你听到阿娘呼喊声之后,再前来相救。事关重大,成功之前,万万不要疏忽大意……”

“知道了三哥,”魏五郎有些兴奋的道:“爹已经嘱咐过好多遍了。”

“有魏相在,你对秦国夫人又有救命之恩,还有谁敢过问魏家的事?”魏三郎神情倨傲,目光中闪现着名为贪婪的光芒:“如果顺利,或许还能叫秦国夫人以身相许,报恩魏家,那才真是飞黄腾达了……”

兄弟二人想到此处,心思不禁都有些浮动,正出神间,就听外边儿传来女眷的说话声,心神一凛,忙各自躲开。

魏夫人很会说话,一路上哄得乔毓很是开心,这会儿见她似乎待自己颇为亲近,看了皇帝一眼后,终于别有深意道:“秦国夫人年轻,难免也是爱玩,只是怕被有心人利用,反倒是不好……”

乔毓听出她话中深意来了,却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故意看了皇帝一眼,道:“夫人是说他吗?”

魏夫人习惯了后宅中的弯弯绕,没想到她直接就说出来了,轻咳一声,忙道:“交浅言深,是我犯忌讳了。”

“没事儿,”乔毓摆摆手,笑容满面道:“不过他没利用我,是我在玩弄他。”

皇帝扭过头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魏夫人脸上却是笑意一僵:“……什么?”

“他比我大那么多,自然早就娶妻,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可那又怎么着?”乔毓戏精本性发作,面露凶蛮,冷笑道:“我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

“这样,”魏夫人心头一跳,干笑道:“夫人好大的气性……”

“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乔毓扫了皇帝一眼,哼道:“前几天还惦记着他的死鬼老婆,这会儿就跟我卿卿我我了。呵,男人!”

皇帝:“……”

魏夫人如遭雷击,呆了会儿,才道:“那他的家人呢?没说什么吗?”

“原本是不同意的,”乔毓摸了摸腰间佩刀,扯出个森冷的笑:“后来我把他爹打瘫了,把他爱挑事的庶母弄死了,又把他几个孩子弄得服服帖帖,就没人不同意了呵呵呵呵呵。”

“……”魏夫人呆若木鸡,擦着冷汗,语气艰难的向皇帝道:“秦国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皇帝原本想说这都是乔大锤瞎几把扯的,但转头一想,她还真没说什么假话,无奈的叹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魏国夫人看看脸上写着凶横霸道的乔毓,再看看忍辱负重的皇帝,想着乔毓说那家人的下场,脸色也就白了,对于自家的打算,也有些迟疑起来。

魏三郎却不知她已然有了退缩之意,敛气息声的躲避在桂树枝叶之后,听见那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定下心去,拔刀出鞘,一跃而下。

他在树上一动,乔毓就听见了,抬眼去瞧,就见一个脚步虚浮、下肢无力的蒙面刺客朝自己扑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拔刀出鞘,雪亮刀刃上见了一线红,他眼皮子都没动,复又归刀入鞘。

“扑通”一声,魏三郎软软倒了下去。

乔毓心中奇怪,皱着眉向皇帝道:“这刺客有点弱。”

皇帝道:“是很弱。”

魏夫人哪知儿子一出场就被秒杀,已经呆在当场,魏五郎摩拳擦掌,一直等待着的那颗心也骤然凉了,娘俩都没说话,但心里的惊骇悲恸却是如出一辙。

“我要你为三郎偿命!”魏夫人再能隐忍,也禁不住眼见儿子死在眼前,双目赤红,抢过身后侍从腰刀,便要去同皇帝拼命。

皇帝听她说出“三郎”两字,目光便骤然一沉,不想与女人动手,便往边上退了几步。

乔毓听那称呼,不禁眉头倒竖,怒道:“我好声好气跟你们好好说话,你们却想杀我?良心呢?!”

魏夫人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持刀扑过去,不顾一切的要取皇帝性命。

乔毓上前几步,一脚将她踹开,护住皇帝,冷笑道:“谁敢动我的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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