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籽心吓得心脏和身体一颤。

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

只和陈楚砚对视了两秒钟,叶籽心就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下去了,为了买她对方连四十万的天价都出了,想必对毫无实际作用的“谢谢”二字也不感兴趣吧,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再惹怒了他,踢了钢板……就得不偿失了吧……

叶籽心飞快地垂下脸,在颠簸崎岖的山路上继续“表演自闭”。

***

除了淡淡的月光,车内没有其他光线。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杜光策是直接将宫妍拉进车内的。

宫妍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位的正后方。

她为了看清陈楚砚和叶籽心在干什么,特意从座位上微微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拼命地看。

看到叶籽心脑袋垂得低低的,乖巧地坐在陈楚砚的怀里,连作为同性的她都觉得叶籽心小妹妹真可爱,忍不住想好好疼爱她……

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刁民们怎么想的,怎么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去虐待折磨她?把她打的皮开肉绽的?

但是一想到坐在陈楚砚怀里的是叶籽心不是她自己,她的心里别提多吃味儿了。

宫妍气得直噘嘴。

好在又看到陈楚砚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叶籽心的衣服上,没有特别亲密,她倒是轻轻松了口气——这就是陈楚砚,从来不会让她失望!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宫大小姐!”杜光策欠打的声音传来,“你的嘴上可以挂酱油瓶了!”

宫妍:“…………”

她一屁股坐回原位。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女人的思维,你们是怎么想的哦?”杜光策凑到宫妍的耳边悄声说,“作为好哥们儿,我不得不提醒你,以一个男人的嗅觉,我强烈意识到那个小叶姑娘未来可是你太大的威胁,你不想办法维护自己的感情,还助攻潜在对手,你怎么想的?”

“闭嘴!”宫妍也和杜光策小声嘀咕,“她那么惨,那么可怜,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呀?”

“哎呦,怎么又成我没有同情心了?”杜光策继续和宫妍咬耳朵,“同情心是最基本的,可是助攻就没必要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给小叶姑娘穿楚砚的衣服啊?你还给他们两个整个‘情侣装’呢?”

杜光策鄙视了宫妍一番,继续说:

“……你是没看到刚才车灯一亮,这里男人们的反应,大家都惊艳的要死要活的,陈楚砚再奇葩再冷淡,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更不要说是小叶姑娘现在是他‘买’下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天生自带‘占有欲’!你啊,太不了解男人的恶趣味!”

“…………你以为我愿意呢?楚砚的衣服连我都没穿过!我也不舍得啊!气死我了——”宫妍嗤之以鼻,“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的腿都太短了!我只能给小叶子穿楚砚的衣裤!”

杜光策:“…………”

没有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腿长……

男人的自尊心,“咔嚓——”碎成三瓣!

***

无论叶籽心再努力地表演“自闭”,也无法真的做到“自闭”——

她无法忽视屁股下面的大腿,无法忽视背脊后面的胸膛,更加无法忽视那只没有搭上她的腰肢,却胜似搭上腰肢的……手。

她无法忽视现在自己和对方的姿势——四面八方、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

叶籽心满脑子都是——她坐在对方的腿上,她靠在对方的怀里……

尤其是山路崎岖,大小颠簸不断,时不时还要来个摇摆漂移什么的……

她的屁股就在他的大腿上一颠一颠的……

每颠簸一次,叶籽心的脸颊便红上一分——

呜呜呜,莫名羞耻!

多亏了行的是夜路,为了方便开车,车内也没有开灯,要不然她不如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好了qaq

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司机小何的声音:“诶?接下来往哪里走啊?”

小何踩下刹车,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左右看看,“太他妈复杂,老子都快要找不到北了!”

“我看看——”陈楚砚为了看清小何手中的地图,身体往前一倾——

坐在他怀中的叶籽心几乎整个身体都被他圈罩住了。

叶籽心:qaq

对方是不是已经忘了腿上还坐着一个她啊……

原本上过药的背脊尚有一丝疼痛,现在贴满了男人的体温,一时之间叶籽心也不知道是疼还是什么了……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

鼻尖是他的气息。

耳边是他的声音。

他说话时的呼吸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耳畔拂过——

“……你就沿着左边这条路走吧,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估计快到了,实在不到的话也可以找一个向导。”

“那就只能这样了。”小何重新启动车子,“就是不知道油还能不能坚持住了,要是到地方找不到加油的,我们几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杜光策从后面探上前:“我们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车到山前,天无绝人之路——”

陈楚砚又靠回了副驾驶的椅背上。

叶籽心轻轻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刚松开的一口气又再次紧绷了起来,因为陈楚砚在她的耳边低声问:“嗯?怎么?”

叶籽心:“…………”

怎么也不怎么qaq

杜光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坐回去,一直在打量着叶籽心,直接帮她解围了:“小叶姑娘估计是在感慨吧,终于真正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陈楚砚侧过脸,在黑暗中看了杜光策一眼。

“说到这,楚砚,你预备拿她怎么办啊?带着她在小兴安岭这边旅旅游没关系,要是回去呢?”

叶籽心慢慢地抬起眼。

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惜陈楚砚并没有给她回答——黑暗中的他看起来格外的不近人情,叶籽心想问什么,却也不敢问。

***

奔驰越野车在森林和山路中走走停停了一整夜。

叶籽心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迷迷糊糊地醒——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睡眠极浅,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

有时候道路过于崎岖,颠簸的幅度稍大一些,她都会迷蒙地睁开眼,懵懂地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叫她,更没人拿着鞭子、扁担要打她,便放心地再睡去。

后来,叶籽心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沉入了梦乡。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空早已大亮。

叶籽心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她正躺在放平的副驾驶位上,车内空无一人。

她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一件男款风衣从她的身前滑落——原来刚才她的身上盖着的是这个东西……

叶籽心捞起风衣,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陈楚砚、宫妍、杜光策等人就在不远处的山石边。

叶籽心抱着风衣走下车。

“小叶子!”宫妍朝她招手,“你醒啦?快来尝尝我新做的菌汤!”

叶籽心走了过去。

宫妍从她的手中接过风衣,她从宫妍的手中接过菌汤。

“这是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和小何去旁边捡回来的,都挑的认识的、确定无毒的蘑菇,不认识的不敢捡……”

叶籽心甜甜地笑了一下:“谢谢姐姐。”

宫妍:“…………”

妈呀,姨母心化了……

叶籽心双手捧着一次性碗,满脸虔诚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菌汤。

这是出于她对食物的珍惜。

平时能吃饱的时候不多,绝对不能浪费任何一粒粮食。

叶籽心喝完了菌汤,又吃了几块小面包,在宫妍的安排下——刷牙洗脸,冲热水澡、专业医生小何亲自上药,一气呵成。

等到叶籽心全部整理完,人群中已经不见陈楚砚的影子了。

她四处望了望。

在远方的一个峰顶处见到了他。

他孑然一身地站在那里,仿佛融入了山峦、云海,成为一副精美的山河画卷。

宫妍顺着叶籽心的目光望了过去,一下子就知道叶籽心在想什么:

“别管他,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陈楚砚那个人一直就是这样,没人知道他每天究竟在想什么,做人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明明自己的生意那么忙,却经常几个月找不到人影,整个一神龙见首不见尾……”

叶籽心诧异地挑了挑眉。

陈楚砚……可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奇怪……

宫妍笑着耸了耸肩:“没办法,他就是个‘野男人’,字面意义的‘野’,就是一生放荡不羁爱冒险,理解不了……”

“这次要不是被我抓住,非拖着大家一起来,他就一个人跑小兴安岭了。”宫妍低声说,“幸亏他没有自己来啊!多么危险!要是只他自己,不仅救不下你,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折在那些刁民手里了!想想我就害怕——”

***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陈楚砚也没有动一下地方。

叶籽心终于忍不住了,和宫妍他们打了招呼之后,顺着小路慢慢走了过去。

她走到距离陈楚砚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脚。

叶籽心在等着陈楚砚。

陈楚砚明明知道她已经走近了,却没有任何表示。

叶籽心鼓起勇气走上前,站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

一瞬间,她惊叹了!

她在小兴安岭已经呆了好多年——小兴安岭带给她的只有丑陋、恶心、痛苦的回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如此美丽广袤。

连成片的森林一碧千里,深绿和浅绿之中点缀着墨蓝和墨紫,漫过斑驳的云雾,阳光铺洒下来,树叶和露珠在光影下美轮美奂、波澜浩瀚!

叶籽心在心中不停赞叹着大自然的神奇美貌。

大自然的恩赐,胜过千千万万的人工美。

几分钟之后,叶籽心才舍得将目光从大自然的景色挪向陈楚砚——

峰顶的狂风不仅吹扬了他的衣摆,同时也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让她根本看不透他的眼神。

“陈先生……”叶籽心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地好像快要被山风吹散,“回到你生活的城市之后,你会把我……把我再卖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要再说砚哥买“童养媳”啦,我快要被这个梗笑死了2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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