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变坏了。”

“三皇叔不是一样吗?”慕容长天越笑越开心,“虽然朕是舍不得三皇叔,但三皇叔回封地的决心这么强烈,朕已经答应,三皇叔为什么还不离京呢?”

“看完老七发疯再走。”慕容楚说得正经,但不禁也觉得好笑,“老七这几关不容易过,这么有趣的事,大燕也没几件。再说了,小玉本与我有婚约,却硬让他横刀夺爱,臣不服,看小玉折磨他一阵子,我心里才舒坦。”

他二人说说笑笑,哪里是君臣,完全是叔侄之间的气氛。其实慕容楚也是故意为之,皇上还年轻,却总是老气横秋的也不好。不过自从纳了甘昭仪,皇上的性子活泼了许多,看来那个甘昭仪还真纳对了。

再说慕容恪,从皇宫出来后,就直接回到裕王府。才一落座,连口水也没喝就对跟进来的夏世雄说,“夏老,麻烦您把卫氏和顾氏叫过来,顺便清点清点府里的账目银子,回头报给我知道。”

“您这是……”夏世雄有点疑惑。

“照做吧。”慕容恪没多说,回屋去洗脸换衣裳了。

过了不久,卫氏和顾氏相携而来,见慕容恪在正厅喝茶,眉头紧皱,一脸心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行礼问好。

慕容恪抬起头,沉吟了一下才道,“若这样冷冷清清的过下去,你们可愿意?”

卫氏和顾氏不明就理,两人眼神交汇,都有点惊恐。

慕容恪看在眼里,解释道,“不要害怕,本王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旧事重提而已。在明镜之时,本王曾许你们自由和财帛,让你们离开王府,可你们没有答应。现在本王再问一句,可愿意离开裕王府,从此与本王再无相干,生死嫁娶,各安天命?”

卫氏和顾氏又对视一眼,由胆大些的卫氏问,“王,不,殿下要休了我们吗?”

“你们想要休书,也成。”慕容恪说得没有感情,但语气还温和,“你们跟过本王,无论如何,本王不想让你们凄惨过活。但是待在王府,本王终生不会踏足你们的院子,你们不过是有口饭吃,有件衣穿,还要受那逢高踩低之后人的冷眼,比之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还不如。既然如此,何必要留在这里,不去另觅佳偶,好好过完后半辈子。”

卫氏和顾氏不语,眼里都蓄了泪。

“就算本王对不起你们吧!”慕容恪叹了口气,“何况为着本王的关系,你们娘家的父兄受了牵连,在朝中郁郁不得志。若你们肯与本王和离,本王答应,必在朝中保举他们。若你们回到娘家,受父兄的虐待,本王定为你们做主。”

说完,见卫氏和顾氏仍然不语,一咬牙道,“本王已经铁了心要肃清内院,你们若肯,就与本王和离,嫁妆许你们都带走,本王还会补偿重金。若不肯,一纸休书,还是要离开的。”

卫氏和顾氏见慕容恪坚决,第三度对视。

她们早知道今生无望再得到慕容恪一点怜爱,虽然不愿意接受,可现实就这么残酷。但论起来,总比妾室被正室迫害致死,儿女都低人一头要强得多。她们早就心如死灰,在明镜时不肯离开是因为没有保障,一个单身的女人,只有金钱财物是不够的,不仅不能傍身,说不定还引来杀身之祸。可她们现在回到了太府都,有娘家撑腰,可以再图另嫁,王还承诺给娘家父兄好处,这样一来,就算不再嫁,也不用看人眼色了,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了。

再说,宗政弥也是什么下场,赵碧凡落下什么结果,她们看得一清二楚。她们与慕容恪之后间并没有深切的真实感情,又不像赵氏和宗政氏,以及素裹、白芍等人那样有执念,这样的结局勉强算得皆大欢喜了。

“谢殿下成全,我们愿意和离。”卫氏和顾氏双双跪下。

“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慕容恪暗松一口气,“到底夫妻一场,希望你们以后过上好日子。”

打发走顾氏和卫氏,慕容恪把此事告诉夏世雄,然后吩咐他帮助那二人清点嫁妆,再给予适当的金钱补偿。因为是妾室,没有登录皇册,只向衙门报个备,就可以办理和离事宜。

这件事他只用了一晚上就快刀斩乱麻的办妥了,第一时间通知夏世雄,是存了私心。夏老是小玉的干爹,这一老一小都狡猾着呢,说不定暗中有联系,他希望这消息能尽快传到熙海。

他是以这种方式告诉石中玉:他此生只有她,只要给他机会,他会尽一切力量补偿。

不过他两天来不眠不休,他实在太累了,当晚连饭也没吃就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又进了宫。

“卫氏和顾氏的事已经解决,请皇上开放港口,容臣过海寻妻。”早朝后,他一直跟着慕容长天到御书房,追着讨旨。

慕容长天坐在龙椅上挪了两下,很不自在似的,“不是朕不答应七皇叔,而是……就算七皇叔过海,小玉只怕也不见。堂堂朝廷重臣,大燕皇族,总不能去骚扰良家妇女吧?”

慕容恪一愣,“何谈骚扰良家妇女?小玉可是臣妻!正妻!”

“现在,怕不是了……”慕容长天支吾道。

“啊?此话怎讲?”慕容恪大惊。

“咳咳……”慕容长天咳嗽了下,又把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看戏的慕容楚。那件事,今天应该告诉七皇叔了,但他不愿意自己开口。

哪想到这回慕容楚垂下眼睛,装没听到,他只得为难地道,“小玉没和七皇叔说吗?”

“拜皇上所赐,臣自从回到太府都,就没见过她。”慕容恪不客气的道,语气颇为愤愤。

“是这样,她回京后就托陵王交给朕一封书信,不,奏折。”

“何意?”

“她……自请和离。”

“什么?!”慕容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一生经历丰富,数度生死,可算得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此时,脸却瞬间白了,反应迷乱,显然不知所措。

慕容长天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快乐。慕容楚,也是。

“皇上,您不能答应!”半天,慕容恪才蹦出这么一句,脑门上的十字青筋特别清楚的突显出来。

“朕怎么会答应?”慕容长天一本正经地说。

慕容恪略松了口气。要知道石中玉是自请封妃的,那么就是说,皇上不点头,她就还是裕王妃,是他的老婆。

可是,哪想到慕容长天却话风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君无戏言。”慕容长天不太真诚地叹了口气,“在平定明镜之乱中,七皇叔绝对是首功,但与之前的造反之罪相抵了。小玉嘛,是次功,朕答应她可以提任何条件,她要以那天大的功劳换取朕的御准,这个……这个……”

“皇上!”慕容恪都急得说不出话了。

慕容楚这时候才开口,“老七,你挤兑皇上也没用。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哪。”

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慕容恪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不是白痴,只是他太在意,于是脑子几乎都不会转了,只急得团团转,恨不能立即把小玉抱在怀里,不让她有离开的念头。

可是,她的真实心意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慕容恪再没有说话,而是退后几步,盘膝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就像打座,就像入定,就像疗伤。

她有理由这么做,却不合情理。她为他付出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分离?难道她不再爱他了吗?如果不爱,只是为了责任,她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如果不爱,在十三蛮的地盘,她怎么会与他如此温柔相对?如果不爱,以她那爽利的性子,何必纠葛了六年的时光,只怕早就忘记他的一切,带着孩子重新开始。不是没有人爱她的,他的三哥就想娶她,甚至可以让她带着孩子,坐上正妃之位。甚至皇上,对她都有几分绮念。

既然爱,却为什么这样?想来,她定是感到委屈。也确实,是他让她受了委屈。

那么他要怎么做?放开小玉是不可能的,他宁死也不会放手。也许,他应该配合她,让她耍小性子,让她折腾他,让她考验他,让她做喜欢做的所有事。她要怎样,他就怎样,不管那些事有多傻,会有多疯狂,会招来多少人笑话。也只有为她放弃了一切尊严和所谓高贵,她才会明白,他真的只爱他一个。全天下,只爱她一个。为了她,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宠她、纵容她,不管什么荒唐事都照做不误……

当她相信他,觉得等待他、忍耐着寂寞、努力争取都是值得的,就会重回他的怀抱。

他想通了。

慕容长天和慕容楚讶异地望着席地而坐的慕容恪,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见他虽然闭着眼睛,身子也一动不动,但脸色却变幻不停,最后定格在清浅的微笑上,不动。

“七皇叔,这是朕的御书房,你要打座,回王府可好?”慕容长天试探地问。

慕容恪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明朗,身子动了动,改坐为跪,“臣这就出宫。”

“你去哪里?”

“熙海。”

“可是没有船啊。”

“臣抱着浮木,飘也要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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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折腾恪恪鸟。

就是要在他以为一切回归正轨时,一切顺理成章时,突然来一家伙呀。

小玉坏呀。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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