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的少年伸手就将白曦给接到了怀里。

他抬头看了看假山上怔怔看来的容誉,勾了勾嘴角。

既然当初放了手,往后就别再肖想他的白曦。

“你怎么与王兄遇见了?”

容伶如今受封景王,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虽然这份光彩更多的来自于白曦,可是在容伶眼中却不算什么。

做夫君的,借媳妇儿的光,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只要不要软饭硬吃,那就什么都无所谓。

她荣耀的时候他沾光,等他成为这帝都之中最明亮的星辰,他的光彩,也只会叫白曦得到。

“不知道。”白曦顿了顿,就纠结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来摊开在这英俊少年的面前,可怜巴巴地垂着耳朵低声说道,“我想给你绣个荷包,只是很难啊。”她纤细圆润的指尖儿上细细地多了几个鲜红的针孔,容伶本嘴角勾起,冷淡阴沉的脸上露出几分愉悦,可是看见白曦的纤纤手指上的针孔,眼中一缩,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并不擅长绣活,日后不要再绣。”

“可是不是说都要绣荷包么?”垃圾系统怎么说的来的?

风靡万千美男。

白曦抖了抖耳朵,专注地看着面前比自己搞出很多,此刻要俯身看着自己的少年。

容伶垂了垂眼睛。

“伤了你的荷包,我不需要。”

“真的不要么?”白曦眼睛顿时就亮了。

谁愿意时不时往手指上戳个洞啊。

系统:“你别信!男人的口是心非,他嘴上说不好,其实心里可……”

“不要。”容伶干脆地摇头。

白曦犹豫了一下,决定勉强再相信系统一次,就轻声说道,“要不然我还是绣吧。”

“不要。不要绣。”英俊冷淡的少年沉声说道。

白曦沉默了。

“那我真的就不绣了?”她笑靥如花,仿佛捡了大便宜似的,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就将那绣得不怎么样的狸猫给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眼底更添几分鲜活。

系统:“亲你这样会失去他的爱的!”

“好。”容伶一双冷淡的眼里露出几分柔和,伸手就握住了少女的指尖儿,在她诧异的目光里垂头,轻轻地吹了吹她带着针孔的指尖儿。许久,他才抬眼轻声说道,“阿曦,是我在喜欢你,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如今的你就足够好,我只恨自己配不上你。”他的眼底露出夺目的光彩,白曦一愣,静静地看着这双变得生出暖意的狭长的眼睛,许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白曦:“这跟万千美男不一样儿啊!”

系统已经奄奄一息。

奇葩,都是奇葩。

王八配绿豆,简直就是绝配。

白曦深沉地批评了一下不给力的系统,决定默默地记一笔小黑账,回头一块儿投诉它。

“可是我想为你做一点事。”

“你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容伶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一身玄衣,消瘦却有力,英姿勃勃,笔挺而孤傲,白曦看着这少年,心里莫名地欢喜。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

“阿曦!”她正叫容伶握着手,却见身后的假山上容誉正飞快地掉下来。这青年仪态翩翩,哪怕是跳假山却依旧充满了优美的姿态。只是此刻他那俊秀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白曦都觉得莫名的表情。他目光僵硬地看着被容伶握住的那雪白的指尖儿,有些惶恐,又不知在惶恐些什么,只是迫切地想要见到白曦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许久,方才握紧了自己的手和声问道,“你身子可好了些?”

“表哥难道不会看么?”白曦早就发现容誉了。

不过那个什么……如今,她大概也不怎么需要作出对容誉一往情深的模样了。

不是都有景王容伶在卖力挖墙脚儿了么?

只是少女的眼里,还带着几分对容誉的残留的爱意,她一双眼如水一般,潋滟地看着他。

那目光里还带着对自己的喜欢,容誉心里一定,只是却不知怎么,突然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话,都无比艰难,“这段时间我没有进宫,阿曦,难免忽略了你。”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白曦说柔和的话,虽然从前也常常这样说,可不过是为了安抚白曦不要令白曦发疯罢了。可是此刻,他心里却当真生出了几分愧疚,迎着白曦的眼许久方才说道,“阿曦,你该知道白家的事。太夫人过世,白家大乱,如今那府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白曦的嘴角僵硬了。

她知道得更多些。

容誉将白婉儿给带回了燕王府。

一个清清白白未出阁的女孩儿,却跟一个男人回了家,清白名声都没了,日后还能嫁给谁呢?

“所以,表哥想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得帮这对有情人一把。

不能叫容誉白白占了人家白婉儿的便宜不负责不是?

只是白曦那压低的眉眼与几分哀愁的脸色,还有今日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都代表着她心里的哀痛。想到白曦到底对白家太夫人有几分孝敬的情分,容誉的眼角舒展了很多,越发柔和地说道,“太夫人到底是你的曾祖母,白家是你的家。”他见白曦抬头晦涩不明地看了自己一眼,只觉得这一眼古怪,却越发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知道你心中记挂白家。可是父皇对白家有心结。”

“阿曦,你也是白氏女,你去和父皇求求情,求他给白家一个体面的尊荣。”

见白曦有些单薄地立在自己的面前,容誉就继续说道,“还有婉儿……”

“表哥,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表哥!”白曦突然打断了容誉的话,她抬眼,眼底的失望,突然令容誉心里一痛。

“我从前喜欢表哥,因此愿意听表哥的话,哪怕再不喜欢白婉儿,我也绝不会伤她一根头发,就是因不愿叫表哥伤心。”白曦明静的眼看着手足无措的容誉,轻轻地说道,“因为我喜欢表哥,所以表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你要我去为一个想要害死我的外室女求情,想要我不顾舅舅的龙威,去为白家辩解?表哥,做人不可以这样不公平。白婉儿的一句话,就要叫白曦承受这样多?我得舅舅与母亲庇护这么多年,可是这些年里,只有表哥才会令我这样委屈。”

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下来,落在容誉的眼前。

容誉突然语塞了。

“我大病在床的时候,表哥将白婉儿接到燕王府,将我置于何地?世人都知道我喜欢表哥,可是表哥却没有给我留半分体面。”

“这是我的疏忽。”容誉见白曦落泪,不由急忙说道。

“你只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来到我的面前。可是表哥,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呢?”白曦轻叹了一声,转脸,眼角微红,却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容伶用力握住白曦的手。

他冷冷地抬眼,看了容誉一眼。

“你配不上她。”他抬了抬下颚,对容誉冷冷地说道。

“你这是何意?!”

容誉被容伶这样冒犯,心中已然不悦,却又忍不住在心中生出几分危机。

他跟随皇帝这么多年,作为皇帝宠爱的皇子,自然已经习得几分帝王心术,容伶骤然封王,令他感到一种潜在的压力。

“不能真心对待她的男人,都配不上阿曦。”容伶见眼前这青年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恼怒,就勾了勾嘴角缓缓地说道,“既然王兄这样为外室女与白家抱不平,又何必绕一个圈子来叫阿曦为他们在父皇面前求情?王兄,最得父皇喜爱的,不是你么?父皇那样宠爱你,想必你想求父皇的几分宽恕,也是手到擒来,何必别人出头。”他心里已经生出对容誉的厌恶与恼怒,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掌心,被微凉的指尖儿,轻轻地挠了挠。

痒痒的,又有一种欢喜。

他看向白曦的方向,却见她偷偷在对自己眨眼睛,眼里并没有伤心。

她还坏心眼儿地继续挠了几下。

少年的耳尖儿红了。

“阿伶说的没错,表哥,舅舅最听你的话。白家是表哥喜欢的白家,白婉儿是表哥喜欢的白婉儿,所以,表哥去求情,才能令舅舅看见你对白家的真心。”

白曦顿了顿,见容誉迟疑,就乖巧地说道,“一会儿我就去见舅舅。”

这句话仿佛承诺,容誉心头一松。

到底,她还是愿意站在他这边,愿意跟他共进退的。

容伶的嘴角不悦地勾起。

见容誉脚下生风地走了,他就侧头,看着白曦不说话。

“你要去父皇面前求情?”

“我为什么要为白家求情?我只说去见舅舅,是去给舅舅请安,求情什么的,不是有表哥么。”白曦狡黠地说道。

“你骗他。”容伶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愉悦。

可见在白曦的心里,是不是他的位置,已经开始占据从前容誉的位置了……

“人生在世,谁不受几回骗,我这是为了表哥好,往后可不能这样相信女人的话啊。”白曦顿了顿,又眨了眨眼睛对容伶兴致勃勃地说道,“阿伶你不是与南关侯约好今日习武?我去看你练武吧。”她扭了扭细白的手指,憧憬地说道,“南关侯真英武。”

给她长公主娘观察观察,是不是当真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啊。

容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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