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吃过饭,静姐去探望她在c城的同学,又有很多人要去逛c城有名的夜市,叫写意去,写意累得要命直摇头回了酒店。可惜本来她和静姐分到同一间,但是静姐说她不回来,她便只好在总台取了钥匙一个人住。

她一到酒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感觉不那么冷清。洗澡的时候写意隐隐觉得牙疼。她开始还没在意,后来躺在床上疼得居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她就索性坐起来继续看电视。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一疼起来,就连脉搏一起一伏地跳跃也能加重疼痛,后来变成不仅仅是太陽穴,连带整个右边的头盖骨和耳朵都开始疼。

写意达拉着脑袋,靠在床上,很失落。她将电视调到娱乐节目,并且将音量开得很大声,里面不停地有爆笑声传出来。这不但掩埋不了那种失落,反倒衬得她更加沮丧苦闷。

她这人平时很乐观,乐呵呵地到哪里都是开心果。可是一旦独处或者生病就忧郁悲观地要命。

正当她自己在内心挣扎着去找个诊所看看或者买点止痛药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厉择良的电话。

写意捂住疼痛的右边脸颊,犹豫着要不要接。她不喜欢让人家看到这么软弱的自己,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感觉就像是一个弱者摇尾乞怜一样。

她任那手机在床头柜上“呜呜”地震动。

响了许久,她都没有接。

铃声断了后小半会儿,又响了短信的提示音。

“你回去没有?”

显然,厉择良没有觉得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大概只是认为她还在外面没有听见。写意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回他三个字:“我睡了。”

正要确认发送,却没想又进来一个电话,这样一下“确定”按成了“接听”。

她傻了一秒钟,缓缓地将听筒移到耳边。

“喂——”她说。

“你回去了?”他问。

“恩。”

她听见他旁边很噪杂还不时有人大声说话,好像那顿饭还没有吃完。可是噪音只是持续了那么须臾,就安静了下来。他似乎是专门出门换了个地方说话。

“睡觉了?”

“恩。”

她连续闷闷地应了两声。

“你怎么了?”他又问。那语气使写意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皱眉。

“没怎么。”

“酒店就你一个人?”

“恩。”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似乎略微有些不悦。

“没怎么。”她原封不动地再答了一次。

她回答完这个以后,电话的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沉默的时间如此之长,几乎让写意以为是他的或者自己的手机没了信号。直到那边随着包皮间的门一开一合,又传出来些许喧嚣,写意才确定他是真的在故意没有说话。

写意听见,有个熟人路过时跟厉择良打了声招呼,打破了电话里的这种沉默。他放下电话,跟那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

然后他又一次将电话放在耳边,“你怎么了?”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问,语气生硬了许多。

“没怎……”她的脾气也跟着拧起来,哪知话音未落,他就冷酷地切掉了通话。

写意盯着屏幕愣了愣,有些发狠地将手机的电池来,扔一边。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

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正就是突然就觉得对他有一些排斥。

可是,他这人一点也不懂得将就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将电话挂了,而且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

难道他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也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不安吗?

难道他也不知道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吗?

相处这几天,他对她经常都那么凶,时常还需要她脸去逗他,不让他生气。他是真的在意她,还是只当她是个消遣的东西。

写意想到这里,捂住那疼得厉害的右脸颊,将头埋在膝间心中异常伤感。忽然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她在人前极少落泪,可是暗地里独处的时候却爱哭极了。

她仗着电视声音的掩饰,一个人抱着枕头居然大声地呜呜直哭,将一肚子苦水全部发来,鼻涕沾在上面也不管。

哭着哭着累了便转成嘤嘤抽泣,抬起头找了抽纸来擦眼泪和鼻涕。

这个时候,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

她知道,无非是客服部介绍早餐情况,或者是有人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这是出差住宿的商务酒店经常遇见的情况。她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

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喂”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那个询问“特殊服务”的人听见是女性接电话什么也不说就会直接挂掉。彼此心照不宣。

可是,她喂了一声以后,居然听见对方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句:“写意?”

这还能是谁?

当然她是怎么都逃不过他的五指山。这让她忽然想起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黑客帝国》?任她无论走到哪里,就算是附近路边的公用电话响起来说不准也是他找她。

“你关机了?”他有点气愤。

“就许你挂我电话,我就不能关机?”她皱起脸顶回去,鼻音重重的。

他又沉默了一下,好像在分析什么线索,然后蓦地问,“你身体不舒服?”

“不要你管。”她赌气。

“感冒了?”

“我没有,也不用你管。”

“你牙疼?”

“不关你的事。”

“买药吃没?”他蹙了蹙眉头问。

“疼死我也不关你的事。”她闷闷不乐地说,就想将刚才吃闭门羹的怨气全部退还给他。

他倒变得好脾气了,没有恼,只是说:“等我两分钟。”

写意放下电话,只道是他手边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办,或者有什么重要电话要接进来。她嘟起嘴,怨气还留在肚子里没开始发泄,他就又消失掉。

总之,就是这男人听见她生病了,好像也是个不着急的样子。

她跑了躺洗手间,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微微肿起的腮帮子,走出来刚好两分钟,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果然受过德国教育,很守时。

“我刚才让林秘书查了下,十二点半有飞c城的航班,你在酒店里等我。”他三句话就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清楚,而且不容质疑。

“等你做什么?”写意一时还没消化那一席话的意思。

他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真的?”过了一会她将手机电池装回去,又发了一个信息。

“假的。”

“哦。”

她讪讪地回了一个字。然后靠在枕头上看电视剧,频道转来转去始终不如意,牙疼已经导致了她整个脑袋都在跟着一起,她就这样频繁地换台直到很多地方台都宣告晚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皮开始打架,总算想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电话又响,她去拿座机的话筒,喂了半天发现是手机在响。

此刻,约莫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喂——”她将手机递到耳朵边上。

“写意,开门。”

“啊?”她有些蒙。

“开下你房间门。”

“干嘛?”她坐起来。

“开门。”

她纳闷着走过去照做。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主动地抱了他。

他心神怡然,扶着她退进屋子,反手将门合上,随即一低头就吻了她。一个甜腻得要命的吻。b

“我以为你是逗我玩儿的。”

“我从来不逗人玩儿。”这倒是句实话。

厉择良从包皮里掏出药给她吃,然后帮她收拾东西,离开酒店。

在出租车上,写意问:“为什么不住这里?”

他斜睥她,“难道你要你室友早上回来看见我躺在她床上?”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个地方。”厉择良看着窗外的路灯,心不在焉地说。

已近五点,天色开始蒙蒙发白,可是气温却有些凉人。计程车驶入学院路旁边的一个僻静小区里面。

他们下了车,上了三楼,厉择良掏出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那把。

写意提心吊胆地问:“你确定你进得去?”这半夜三更,很容易被人当小偷的。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眼,“我确定。”然后在旁边的花盆地下找到了一把备用钥匙。

屋子里的沙发和床都用布盖起来,好像久久没有人住过,可是每个地方却一尘不染,似乎又有人时常来打扫。

两居室的房子,屋子的陈设很简单。她没多想,找到卧室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房间拉着窗帘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肚子咕咕叫,她挣扎着撑开眼皮,眼前赫然出现的是厉择良的睡脸。

他侧身面朝她的方向躺着,闭着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他还没醒,也许真的是累极了。他一个人一宿没睡,飞了将近一千公里赶到酒店找到她,仅仅是因为她那小小的牙疼。

若是还说他丁点儿不在乎她,那是假的。

他睡着时,眉心是舒展开的,呼吸很慢而且很安静。他的睫毛不长却是很稠密,和他的头发一样带着种浅浅的棕色,她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没想到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弄醒了他。他缓缓张开眼睛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懵懵懂懂的,有些孩子气。

写意一边心里窃笑一边阖上眼装睡。

他有些迷糊地翻身平躺,揉了揉眼,朝写意看了看,又恢复刚才面朝她侧躺的姿势。不过没有继续睡,只是一伸手将写意拉进了怀中,说:“你居然敢趁我睡觉捉弄我。”

写意强忍笑意,继续闭眼。

“还装睡?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挑起眉,说着就张嘴去亲她的耳朵。

她从小就异常怕痒,就在他唇边的热气喷洒到她的耳边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大声地笑着一边躲一边推开他的胸膛。

可惜床就那么大,如何躲得掉,她转而以攻为守,伸手挠他的胳肢窝。他捉住她的一只手,准备再去捉另外一只。她便手脚并用地拼命抵抗。

她的力气也不小,再加上动用了那副不太中用的牙齿以后才硬是没让他得逞。

她对他来抓她的那只手臂是又咬又啃,逼迫他退却。

“看来你和二郎神是一伙的。”

“为什么?”她玩得气喘吁吁,问问题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放松警备,就怕他是故意和她说话,带走她的注意力,好趁机下手。

“是啸天犬转世。”

“呸呸呸,你才是啸天犬!”说着又去咬他。

“看,这不就是铁证,不知有没有狂犬病。”

她气得抓狂,就想咬他一口泄愤。

一时疯到忘情,写意笑着和他挣扎间伸脚踢到他的腿。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滞,厉择良微微蹙了下眉。

“我弄疼你了?”写意松开手,揪着心问。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他以迅雷之势钳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制在身下。

她这回却是真的丝毫无法动弹。而厉择良完全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你使诈!”她很生气的说。

“兵不厌诈。”他坏笑。

“你讨厌,讨厌!”

“敢说我讨厌?”他扬起唇角,将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用左手捉牢后,腾出右手轻轻松松地就伸过去挠她的胳肢窝。

“走开,不许弄我。”她急忙躲闪,可是四肢都在他的掌握下,怎么躲都是无济于事。他的手指一碰到她的痒处,她就又是叫又是笑,才小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起。

“还说我讨厌么?”他趾高气扬地问。

“就是……讨厌。”她还宁死不屈。

于是,他又挠她的腰。写意想哭又想笑,实在招架不住。两人的头上都是一层细密的汗。

“不要弄了。”她咯咯地笑到眼泪都憋出来了。

“以后还要说我讨厌么?”

“不说了。”她开始妥协。

“谁不说了?”

“沈写意不说了。”她的浩然正气还没有坚持几分钟就缴械投降。

“沈写意不说谁讨厌了?”他步步紧逼,不让她心服口服就绝不罢休。

“沈写意不说厉择良讨厌了。”她这下认错认得也挺干脆。

他倒蛮有信用的,听见这话便立刻停止了进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早说嘛,何必逼我用刑。”

哪知写意等他松懈,狡黠地一笑,挣开他准备趁机挠他的,还以颜色。可是厉择良的动作却先于她,迅速躲开,接着又一次顺利将她的手钳制住。

“这下,你惨了。”他突然很严肃地说。

“我错了。”她这回很识时务地立马认错。

“这是再犯。恐怕可没上次那么容易就算了。”他非常了解她什么地方最怕痒,于是俯身张嘴去她的耳垂。

他尽自用唇,舌尖来回拨动那小小的耳垂,惹得她心里像有很多只蚂蚁在爬行似的,难耐。

“不许亲那里。”她尖声叫喊,同时使劲摇头,可惜怎么也甩不开他的唇。

他很正经地说:“不许亲那里,那我就亲这边。”作势又要换到右边耳朵。

“都不许亲!我认错了。”她大声求饶。

他本来就是存心捉弄她的,怎么肯擅自罢休,眼见又要亲下来。

写意情急之下,不禁叫出:“阿衍,你不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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