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骏昊从院长室出来时,某人正甩着尾巴讨好地对着话筒撒泼打滚,声音甜得腻死人,他抬头看孤辰,询问的意思很明显,明明之前还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就成犬科动物了?

“你不用理他,”孤辰拉着他在院内的鹅卵石小路缓缓而行,“只要谈话的对象是他老婆,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哦,原来如此。”龙骏昊点头,心想疼老婆是个不错的品质,这位院长人还不错嘛。

孤辰看他一眼,忍了忍,终究没有告诉他一个真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种事还是让他以后亲自体验好了。

二人顺着走廊向回走,神医和孕妇依然缠绵得难舍难分,美人则继续唱曲,“咿咿呀呀”地听不清。龙骏昊悲哀地叹了口气,经过这次事件,他的便宜爹娘更不会相信他是正常人了,这可怎么办啊,出院的日子简直遥遥无期。

不行,他已经不能忍了,这次半夜三更闯进来的是孕妇,下次呢?万一那几只生物忽然幻想变成了奥特曼而把他当成了怪兽怎么办?

啊呸——龙骏昊表情扭曲,这是多么烂的比喻。

“你怎么了?”孤辰诧异地看着他。

龙骏昊指指自己,问得异常认真:“我长得不像怪兽吧?”

“……”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每次他们露出这种眼神时龙骏昊都相当气愤,“本王不是神经病!”

孤辰沉默地、赞同地、缓缓地点头。

“敷衍!赤果果的敷衍!”龙骏昊更加炸毛,“本王真的不是神经病!我是在很认真地问你问题!我长得不像怪兽的对吧?对吧?”

孤辰眼看他身上的气焰噌噌上涨,急忙拉过来顺毛,认真答:“不像。”

“嗯,这还差不多。”龙骏昊满意了点,抬脚向前走,两步后又顿住,不对,任何人觉得不像都没用,最主要的是那几只觉得他不像才行。他扭头向那边看,小院的两只依然在热烈地讨论胎儿健康问题,神情很是专注。

问不问,龙骏昊纠结了。

不问吧,自己心里总没底,问了吧,万一给这两只带来启发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他慢慢蹭到一根柱子后,咬着手指露出两只眼睛陷入沉思,一动不动,久到他的主医甚至开始担忧地以为他会冲上去为孩子负责时他才动了一下,下定决心不去问,扭头走人,顺便对一直默默观察他的主医挥手:“那什么,你去忙吧,我去散步。”他说完就走,一点留下的意思都没有。

孤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走,心想这人到现在也没说去院长室找他的目的,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觉得完全有可能,因为自他回来后,这位王爷做什么事他都不奇怪。他招手叫了一个护士让她跟着龙骏昊,有事立刻通知他,这才回办公室。

龙骏昊眨着清澈的眼,一脸单纯地顺着疗养院的边界慢慢散步,他决定舍弃现在的生活和羽翼的庇佑奔向理想自由的新世界——去流浪。

他仰头看看远处的一小片云彩,在低头的空当迅速扫一眼墙壁的高度,一边观赏疗养院的花花草草一边慢悠悠地走,还盯着远处的蜜蜂扔下一句感慨:“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殒有谁怜,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身后的随从顿时“哗啦啦”地行礼,谄媚道:“王爷好文采!”

龙骏昊谦虚地回头:“啊,过奖、过奖。”

他继续走,心底却在抓狂,非常想重新奔回院长室抓着黎轩的衣领吼,你他妈吃饱撑得把围墙修这么高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那些想翻墙的人的心情?!

他甩甩衣袖,一脸淡定,不见丝毫抓狂之色,不死心地寻找机会,心想反正这些人都把他当大爷,他就不信逃不出去!实在不行就去学习制造炸药!到时顺便把疗养院一起炸了!

他文雅地装了一会儿诗人,特意观察一下门口守卫的情况,这才扭头向回走。

据他观察,大门口的保安不用看护病人,小日子过得非常悠闲,估计已经没有所谓的警惕心了,因此在半夜三更偷溜出去的几率还是蛮大的。他慢慢想着,抬头看到了院内的假山,立刻笑了,吩咐道:“来人呐,本王要爬山,去给本王准备一个钩子和一捆结实点的绳子。”嗯,实在不行他还有第二套方案。

众人看着眼前不足三米的小假山,沉默一下试探问:“爷,爬这座山……也要绳子?”

龙骏昊斜眼看着他们,王爷的气场全开:“怎么,你们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众人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忙道不敢,去准备了。

孤辰从一大堆文件中抬头时,便透过落地窗看到某人身上横跨了一捆粗粗的绳子,手上拿着一个钩子,精准无比地甩到了假山上并开始向上爬,顿时诧异地出去,而等他来到院子,那人已经爬上去了,正在叉腰大笑。

下面一群人“哗啦啦”地行礼:“王爷神勇啊!”

因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而笑得毫无形象近乎癫狂的某人,在人群中发现他主医的身影后,终于收敛了些,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声,对下面的众人道:“嗯,过奖、过奖。”

孤辰已从小护士口中得知这人的全部行程,再看看这人如同看宝贝似的盯着手上新得的工具直瞧,就全想明白了,敢情在计划越院?

他颇有些无奈地笑了,慢慢走到假山下抬头看他。龙骏昊初步试验成功,心情好得不得了,见他过来,脸上立刻炸开一抹微笑:“孤辰。”

孤辰闭住了呼吸,这人站在向光处,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更别提还在对他笑,身后人群不知是谁忽然小声喃喃了句:“祸水啊……”

他微微回神,伸出手,温和道:“下来。”

确实是祸水,他想,不然怎能让他扔了大好的日子不过而去和那个要命的集团对上?

龙骏昊很听话,向下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后干脆直接跳下,精准地扑进孤辰怀里,熟悉的气息溢满胸腔,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他忍不住问:“孤辰,如果有一天我出院了,还能去找你吗?”

孤辰笑着接住他,揉他的头:“当然可以。”

“是吗,那就好。”龙骏昊放心了,又对他笑了笑。

孤辰在短暂的愣怔后忽然悲哀地意识到他对这人的笑容没什么抵抗力,真是糟糕。龙骏昊拉着主医去吃午饭,然后以上午消耗大量体力为借口而昏睡了一下午,晚上吃过饭继续睡,孤辰知道他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翻墙,什么也没说,给他盖好被子便开车回家了。

龙骏昊是半夜两点醒的。

他起身穿好衣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小心翼翼看了看走廊,踮着脚尖慢慢向外溜,到了值班室便下蹲,辛苦地蹭着墙壁向外爬,费了一番工夫才出了小院。

他呼出一口气,慢吞吞向大门蹭,他本以为保安室的人都在睡大觉,可他错了,在他距离保安室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就出来了,笑眯眯地对他挥手:“哟,这不是王爷吗,大晚上散步啊?要不进来喝杯茶?”

“……”龙骏昊说,“不用了,其实我只是在梦游,我这就回去睡觉。”

他扭头向回走,在值班室小护士惊悚的眼神下飘回了屋,倒在床上翻身打滚。

他等了很久,再次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四点,觉得无论是护士还是保安的警戒心都降到了最低,便又一次蹭出去,这次他拿了工具,直奔疗养院不起眼的一角高墙,甩了钩子就开始爬。

哎哟偶滴娘啊……他忍着手上被绳子摩擦传来的巨痛,慢吞吞向上爬,心道可累死我了,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如此巨大的劳动啊!

俗话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某王爷在经过一番刻苦的努力后终于如愿以偿爬到了顶端,他将钩子转个方向,顺着绳子向下溜,在落地的刹那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热泪盈眶,握拳,外面的空气果然就是比里面的好!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开跑,而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连语调都没变:“哟,这不是王爷吗,又梦游啊?您梦游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啊。”

“……”龙骏昊僵硬地扭头,眼前的保安正对他和善地笑,笑得那叫一个贱,他顿时怒了,颤颤巍巍指着他,“你……你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啊?!”

保安点头:“平时的这个时候确实在睡觉。”

“那今晚呢?!”

“今晚不是不同嘛,”保安和善地说,“孤医师下班前说您老有梦游症,让我们多注意点。”

“放屁!”龙骏昊更怒,“他怎么知道我梦游?!”

“这个我问过,”保安继续笑,“孤医师说他和您睡过……”

“……”

“您老还继续游么?”

龙骏昊愤恨地收起东西往肩上一扛,在一片熊熊燃烧的背景下大步走进疗养院,并在值班室小护士更加惊悚的目光下飘进了屋。

孤辰早晨来上班时龙骏昊正在指挥人挖坑,已经两米多深了,好好的草坪就这么给毁了,他目测一下这里到围墙的距离,默默将这人要挖地洞出去的想法否决掉,继续在一旁观察。

龙骏昊看他一眼,吩咐人上来,接着就站在坑边不动了。孤辰暗道这人该不会想不开要自杀吧,急忙过去:“昊昊。”

龙骏昊无精打采地垂着头:“13、13、13……”

孤辰嘴角一抽,龙骏昊扭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眼底微微发红——昨夜没睡觉造成的。他张了张口,小兽似的弱弱地叫:“孤辰……”

孤辰的心脏猛地震了一下,心想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很容易让人血气上涌而做一些白天不宜做的事。

龙骏昊继续叫:“孤辰……”

孤辰被他叫得魂都没了,不由自主飘到了他身边,刚要张口身体就猛地传来一股力道,下一刻失衡的感觉立刻传来。他张了张口,还有些不可置信,想他在业内如此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人——推进了坑里。果然祸水就是祸水。

他在空中急忙调整好姿势,双腿落地,龙骏昊的声音在头顶懒洋洋地响起:“14、14、14……”

“狗屁!”孤辰在下面大吼,“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龙骏昊充耳不闻,扭头就走,还不忘懒洋洋地吩咐:“给我埋了。”

“是!”众人立刻奔到坑边哭,“将军一路走好,明年的今天我们一定来扫墓!一定!”

孤辰嘴角一抽:“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将军不必客气!”说罢开始填坑。

“喂,你们来真的?”

“没办法,皇命不可违,还望将军见谅。”

“见谅?被埋的人是我好不好?”

“我们知道是您,知道,您不用提醒。”

“……”

等孤辰浑身是土地爬上来时龙骏昊已经去补眠了,他看着那人的卧室苦笑:“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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