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院子里黑看不清楚, 但隐约可见他身上衣服已经脏兮兮的,头发上还落满了雪花, 但是尽管如此,手里却提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晋江

他这么一身狼狈地回来, 别说是梅子了,就是梅子娘也是心疼不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不留行什么猪蹄穿山甲,当下赶紧让他进屋暖和暖和。

萧荆山透过窗子已经看到梅子正朝外面看呢,冲梅子点了点头说:“先等会,我进厨房把这些东西都弄好。”说着他弯腰放下背后的箩筐,从中取出新鲜带着血迹的野猪蹄子, 还有穿山甲等物。

梅子娘一看这些不由得叹息:“这天寒地冻的, 你去哪里弄了这些了,也真难为你了。”说着便要接过来:“你先进屋暖一下,我来弄吧。”

萧荆山因想着要赶紧做好给梅子吃,便跟着梅子娘到了灶台前, 帮着一起料理了, 眼看着放进了锅里,这才自己回正屋去了,留了梅子娘在那里烧火炖着那些东西。

萧荆山刚掀开帘子,一股子冷气就跟着他进了屋。他怕冻着了尚在月子里的梅子以及孩子,连忙关紧了门,又站在门口让自己身子的冷气散去后才走到炕前。

梅子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凝视着他,看着他额头因为雪花融化而要流下的水, 明明想笑的,可是眼里却又想落泪。

萧荆山低头看了看孩子,只见孩子睡得安详,轻声问道:“今天哭过吗?”

梅子伸手帮孩子掖了掖被子,柔声说:“哭过几次,后来好歹吃了点奶,睡下了。”

萧荆山看着孩子因为熟睡而微微起伏的鼻翼,忍不住伸出大手碰碰他娇嫩的脸颊,可是伸出大手后想想自己的手可能还有点凉,还是收回去了。

梅子见了,心里有些酸,便两只手抓住他的大手,把他的大手拉进自己的怀里暖着。

萧荆山自然不忍心,连忙抽回,可是却被梅子死死地抓住就是不放。

萧荆山低声道:“我手冷,别冰坏了你,你在月子里呢。”

梅子眼圈儿有些红:“这不是隔着一层衣服么,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呢。”

萧荆山见她这样,倒是低沉地笑了:“我的小娘子在我眼里当然娇弱得很,是要好好护着的,可不能受委屈的。”

梅子听他这么说,带着泪花儿抿唇笑了:“我也不过是山里农户的女儿罢了,从小操劳习惯了,挨得打受得骂,到了你这里,倒是成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可不要把我宠坏了啊!”

萧荆山这时候身子已经不冷了,便就势脱掉鞋子上了炕,一只大手抱住梅子的后背,一只大手伸到她怀里隔着衣服取暖。他的大手在她怀里动了动,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宠坏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是我的小娘子,你自然尽我所能地宠你了。”

梅子倚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低声睨道:“真要宠坏了,你可要后悔的。”

萧荆山将她搂紧了几分,低哑地说:“怎么会后悔呢。”

梅子笑了,笑得一双眸子比星星还要亮:“你若是把我宠坏了,我便向你要那些你不喜欢的,说不得就不要我了呢。”

萧荆山挑眉笑道:“我的娘子想要什么?”

梅子抿唇但笑不语。

萧荆山伸进她怀里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摸索着,低柔暗哑地道:“说啊,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给你摘下来。”

梅子歪了歪头,忽然道:“万一我像皇后一样呢?”说着,她含笑睨着萧荆山,若有所思地看着萧荆山。

萧荆山闻言,慢慢收拢了笑意,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叹息了声。

梅子凝视着他,咬唇问:“你叹气什么,该不会是失望了吧?”

萧荆山却又笑了,笑得温柔而感慨:“梅子,我以前不懂皇上,总觉得他自从见到那个女人后便不再是我以前的兄弟了,可是如今我倒是有些懂了。”

梅子眨了眨眼睛,凝视着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荆山叹息道:“我如今方知,原来世上总是能有那么一个人,让人愿意为了她去做任何事,即使要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梅子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跳漏了一拍。

她没说话,只是两只手禁不住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她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也许就是在那一个带着露珠的早上,踏上那个石板路,碰到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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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吃了那王不留丢炖穿山甲,梅子这奶水像是溪水通畅了一般,每日都有许多,那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吃得很欢快,小嘴咋得啪啪响,从此之后是再也不用挨饿了。

儿子吃得欢快,梅子笑得也甜,梅子娘也便着力地侍候,终于这月子算是熬过去了。

月子过去后,梅子也能下地了。梅子娘看看萧荆山,看看梅子,边用围裙擦着手边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这边,阿秋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如今这边我也派不上大用场了,明日我就搬回去住吧。”

萧荆山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叨扰岳母不少,也不好再留,只能让她去了。临走前特意从地窖里包了这些日子积攒得一些冻起来的野物让她带着。

梅子娘边接过那些东西边笑道:“反正两边距离近得很,我每日都会过来看看的。梅子年轻,你虽然年岁不小但也没有过孩子,有什么事你就赶紧去找我,千万别拖着。”

萧荆山自然是连连答应了的。

梅子娘看看躺在炕上的梅子,对萧荆山道:“你先去灶台上看看火,我刚才闷烧着东西呢,你看看火别跑出来。”

萧荆山知道梅子娘可能是有什么私密话要对梅子说,当下答应着转身去厨房了。

梅子娘走到炕边,凑到梅子耳边低声说:“梅子啊,这荆山可是咱们村里少见的好男人,你可要抓紧了他啊。”

梅子倒没想到自家娘竟然专门提醒自己这个,不由得笑了:“娘,你说哪里话,我抓不抓的,他可不都是我男人嘛。”

梅子娘却一脸认真地说:“这事马虎不得,你看村里的男人家,虽说老实,可是但凡有些本事的,眼睛总是会瞄几眼那些模样俊俏的姑娘家的。你如今刚生了孩子,夫妻两个难免有些生疏,这可是最要紧的时候,你要抓紧一些。”

梅子顿时明白过来娘亲的意思,原来她说要搬回家,竟然是专门为了这个事啊!她脸一下子红了,怪道:“娘,看你说的……”

梅子娘却抬起身,笑着看了看自己的睡得香甜的外孙:“这有什么好羞的,你都生了孩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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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梅子娘提着东西走了,萧荆山怕外面都是雪山路滑,还特意送了她一程看着她进门才回来的。

萧荆山回来后进了屋,便把吃过饭后的碗筷收拾着去厨房洗了。

梅子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厨房和正屋一直忙碌着的身影,心里却有些荡养了。

她想着娘亲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有些羞涩地想,这个事,要怎么开始啊?

梅子正低头思忖着该如何开始的事,就感到身边的小东西身子动了动,便张开嘴巴要哭。梅子连忙将他抱起检查了下尿布,发现是没有尿床的。萧荆山听到声音也凑过来看,坐到炕沿道:“怕是饿了吧。”

梅子点头说:“应该是的,睡了好半天了都吃奶了。”说着这话,梅子就小心地将小东西抱在怀里,然后单手解开外衣给小东西喂奶。

梅子以前并不丰满,如今自从有了孩子,梅子娘和萧荆山又着意给她补身子,这么一来二去竟然颇有了些模样,偌大两团粉嫩涨卜卜的,看得人心里发痒。

小东西自然不会去想大人的心思,感觉到自己的东西在前,一口咬住便贪婪地吸吮了起来。

萧荆山动了动身子,拿被子帮梅子遮了下,自己起身去收拾碗筷了。

梅子便喂着这个贪婪的小东西,便拿眼去看萧荆山。这个人啊,仿佛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若无其事地去干活了。

片刻之后,小东西应该是吃饱了,咋咋小嘴儿眨巴着晶亮的眼睛东看西看。梅子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可人,便叫道:“你说他长得像谁?”

萧荆山此时正在拿着抹布认真擦着桌子,听到梅子这么说抬头看过来,口里笑道:“像你。”

梅子再次端详了一番自己儿子,越看越觉得那个鼻子和眼睛像萧荆山,便道:“分明是像你嘛,你看他的鼻子和你是一样的。”

萧荆山放下抹布也凑过来:“小孩子还这么小,哪里能看得出样子呢。”

于是这夫妻二人把孩子放在炕上,低头对着孩子瞧了半响,终于萧荆山也说:“看这小鼻子,的确是像我。”说着这话时,他把粗粝的手指头伸出,似有若无地滑过小东西娇嫩的小鼻子。

梅子之前抱着孩子有些困乏了,此时便依靠在萧荆山身上,低语道:“咱们以后再生一个女儿吧,这样他们可以做伴。”

萧荆山伸出大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嗯,再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吧,以后两个男孩子一起出去打猎,女儿就在家里陪着你做针线。”

梅子想想他说得这番情景,心里觉得甜滋滋的,便干脆整个人倚靠在他怀里。

此时梅子胸前的衣服并没有拢紧,她这么一蹭半边的衣服就落了下来,弹跳着的柔软就这么呈现在萧荆山面前,而那柔软最顶端的凸起因为适才的吮吸而水亮娇艳,发着诱人的光泽。

萧荆山喉头动了下,不过还是伸手帮梅子并拢了里衣,柔声道:“外面天冷,你刚出月子,别冻坏了身子。”

梅子眨了眨眸子,凝视着他。

萧荆山为她顺了顺发丝,柔声道:“我先去看看灶上的火,你躺下歇会儿吧。”说着也不等梅子说什么,便转身迅速离开了。

梅子怔愣地看着几乎是逃一般跑出去的自家男人,心里却再次泛起了疑惑。

梅子回想起两个人过去相处的光景,心里是不能不泛疑惑啊。这个男人虽说不太喜言辞,可是到了这炕上哪里有过含糊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她折腾得翻来覆去满身淋漓的。只是为何如今自己已经这么卖力了,他竟然丝毫没有任何举动。是真得没有感觉,还是刻意回避?

想起这个,梅子自然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家娘亲临走时说的话。她伸腰拿过炕头的一面小铜镜,对着照了照,只见里面的那个女人像是梅子又不像是。像是因为,依然是那个眨着水汪汪眼睛的梅子,不像是因为,脸儿比以前的小梅子愣是圆了一圈,瓜子脸一下子成了鹅蛋脸。

梅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然光滑的啊,可到底不如十六七岁的时候摸着幼嫩了,难不成萧荆山真是有了嫌弃自己的心?

梅子虽然觉得依萧荆山的为人,这事不太可能,可是心里到底存了疑惑,面上便有几分低落。正这么想着呢,忽听到外面大门处有人喊:“梅子姐在家不?”

梅子透过窗户纸往外看,只见是阎老幺家的闺女,如今已经十五六岁了,穿着一身粗布翠花小袄,正站在门口翘头往屋里看过来呢。

梅子连忙招呼着喊:“在屋里呢,进来吧。”

正说着,萧荆山从灶房走出来了,见是阎老幺家的闺女水袖,便问怎么回事。阎老幺家这闺女长得水灵,说话爱低着头笑,此时见了萧荆山没说话脸先红了,眨着好奇的眸子偷偷打量着萧荆山,口里小声说:“我娘说家里浆鞋底少了一些旧布,问梅子姐这里有多余的吗?”

梅子家之前因为添了一个小孩子,梅子娘着实搜罗了一些旧布打算做尿布用的,这些尿布自然有些多余。当下梅子听说阎老幺的娘子要用,便喊着水袖进屋,自己起身从炕头的箱子里抓出一把零碎布头:“这里多得是,你看看要哪些?尽管挑吧。”

水袖抿唇笑了笑:“不用挑,随便给些,能用就行。”

梅子和萧荆山昔日在村里无人理会时,阎老幺就对自家不错的,所以梅子心里记恩,自然对阎老幺的女儿水袖格外热情,这边让水袖挑着布头,那边让萧荆山赶紧给水袖倒热水。

萧荆山依梅子所说倒了一杯热茶水给水袖端过来,水袖想来是对萧荆山存着好奇的,歪着头再次偷偷地打量萧荆山。可是当萧荆山把水递给她时,她又赶紧低下了头,抿着唇小声说:“谢谢萧大哥。”

梅子在一旁看着,心里倒有些想笑,看着这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样子,她倒想起了自己以前,想来自己当初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了。

萧荆山倒没多想,过来瞅了眼儿子,见这小家伙睡得正香甜,便对梅子说:“你先招呼水袖,我去灶房看看火。”

梅子想着这人怎么借故跑到灶房去啊,便软语怪道:“咱家难不成一天要吃八顿饭,值得你时不时去灶房看着。”

萧荆山无奈地笑了下:“锅里炖着猪骨头呢,这个炖得时间要长。”

梅子点了点头:“那也好,你先去吧。”她又转首看向一旁怯生生坐在炕沿瞧小娃娃的水袖:“水袖,今日个天冷得很,你晚些回去,在这里喝了热汤再走吧,回头也正好给你爹娘端过一碗去。”

水袖连忙摇头又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嘴里说着这个,但清澈眸子里还是存了一些好奇和渴望。

梅子心里笑了下,想着到底是小孩子,在这山村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听说有猪骨头汤自然是馋的,便催着萧荆山赶紧去弄,又拉着水袖看看娃娃,说说家常。

其实锅里的猪骨头炖了好些时候,如今已经够火候了,萧荆山知道梅子想着这是阎老幺家的闺女,有心让人家吃些好的,便揭开锅盖,盛了两碗热汤端到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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