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就像十六岁的时候一样,汤玛士·罗伊迪,”崔西莲夫人说,“还是一副猫头鹰的严肃相,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为什么?”

汤玛士含糊地说:

“我不知道。没有说话的天分。”

“不像亚德瑞安。亚德瑞安非常聪明,讲起话来头头是道。”

“也许原因就在这里。我总是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他。”

“可怜的亚德瑞安,这么有为。”

汤玛士点点头。

崔西莲夫人改变话题。她正在召见汤玛士。她通常都喜欢一次见一个访客。这样她才不会累而且注意力才能集中。

“你已经来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她说,“你对我们的‘情况’有什么看法?”“情况?”“不要装傻了。你是故意这样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在我的屋顶之下的三角关系。”

汤玛士小心翼翼地说:

“看来好像有点摩擦。”

崔西莲夫人笑得有点邪门。

“我老实跟你说,汤玛士,我倒有点自得其乐。这件事情发生非我所愿——事实上我极力预防过。奈维尔很固执,他坚持要让这两个在一起——如今他正在自食其果!”

汤玛士·罗伊迪动了动身子。

“看来是奇妙,”他说。

“说说看,”崔西莲夫人紧接着说。

“想不到史春吉是这种人。”

“你会这样说倒是有趣,因为这正是我当时的感觉。这跟奈维尔的个性不合。奈维尔,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样,通常都是尽量避开任何可能造成尴尬或不愉快的场面。我怀疑这不是他出的主意——可是,如果不是,我就不知道可能是谁的主意了。”她暂停了一下,然后声调微微上扬说:“不会是奥德莉吧?”

汤玛士很快地说:“不,不会是奥德莉。”

“而且我几乎不相信是那个不幸的年轻女人凯伊的主意。除非她是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女演员。你知道,最近我几乎替她感到难过。”

“你不怎么喜欢她吧?”

“不怎么喜欢。在我看来,她是个头脑空空、缺乏风度的人,不过就像我所说的,我真的开始替她难过。她就像一只灯火下的大蚊子,盲目妄动。她无计可施,脾气坏、态度差,孩子般地粗鲁——处处都在像奈维尔那样的男人身上起了最最不妙的作用。”

汤玛士平静他说:

“我想身处困境的人是奥德莉。”

崔西莲夫人以锐利的眼光瞄了他一眼。

“你一直爱着奥德莉,不是吗,汤玛土?”

他的回答相当沉着。

“我想是的。”

“打从你们小时候开始?”

他点点头。

“后来奈维尔出现,当着你的面把她带走?”

他不安地挪动身子。

“噢,这——我一向知道我没有机会。”

“失败主义者,”崔西莲夫人说。

“我向来就是条沉闷乏味的狗。”

“杜宾狗!”

“美好的汤玛士!——奥德莉对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忠实的汤玛士,”崔西莲说,“这是你的昵称吧?”

这话勾起了他童年的记忆,他微微笑了起来。

“奇怪!我好几年没听过人家这样叫我了。”

“这在现在可能对你很有好处,”崔西莲夫人说。

她微妙地迎向他的目光。

“忠实,”她说,“是任何有过像奥德莉那样经历的人可能欣赏的品性。终身像狗一样地忠实奉献,有时候是会得到报偿的,汤玛士。”

汤玛士·罗伊迪低下头去,手指抚弄着烟斗。

“这,”他说,“正是我回家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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