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从故事《断指》里出来,温和俊秀的脸上藏着几分自得。

母亲再怎么提点他要展现风度,做个高人一等的人,不和那些注定昙花一现的人比较争斗,他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喜欢胜利和随之而来的名誉掌声。

母亲本来并不想让他参加《恐怖串烧》,因为对他来说,他来参加节目『性』价比并不高,母亲带他去拍电影,赚的积分绝对比这个多,还说不定能获得新道具,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想要更多粉丝,被更多人崇拜,《恐怖串烧》是个绝佳的契机。

游景再次回到最初那个挑选物什的房间,脸上自得的笑陡然僵住。

昏暗压抑的房间里,一段钢琴键悬在半空,缓慢旋转着,散发着耀眼白润的荧光。

游景满脸难以置信,飞速扫了眼屋内,之前那根断指已经彻底黯淡下去,在一堆物什中格外不起眼,看样子是已经被通关了。

有人捷足先登了?!

游景意识到什么,猛地低头去看手机,app上此时跳出个界面,界面上故事《断指》那栏下面,已经多了一栏新的——《鬼女舞会》。

[第二关《鬼女舞会》已开启,演员游景是否立即进入?]

那牌子跳出来的刹那,游景浑身血凉了大半,竟然有人比他快?

是任泽?怎么可能?那家伙虽然有点特殊手段,但武力值低,不会那么快。

难道是……谢池?

游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同样温和斯文的脸庞。

游景呼吸急促起来,无法克制地想到他没绑定app前。那是高中的一次重大考试,他以往一直是年级第一,母亲很满意,直到那次,他因为身体原因发挥失常,考了年级第二,当晚回去,母亲对他又打又骂,没让他吃晚饭,还罚他在家门口站了一夜。

不,他不能是第二!

游景眼里划过恐惧。

那人肯定是牺牲了人设才抢到的时间,游景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恐怖综艺》的规则里,不是越快就得分越高,还要看具体『操』作和表现。

游景冷笑一声,彻底安心下来。眼下他已经适应了规则,那人只在第一关比他快一点,这能说明什么,后面还有好多关。

游景再不迟疑,加入了下一关的挑战。

[说实话景神有点让我失望,他是过关了,但就很……平庸,还慌慌张张的,配不上“神”这个字]

[竞技综艺,第二什么都不是]

[这才刚开始,犯不着那么武断吧,不怕后面打脸么?]

[嗤,景神?妈宝道具男,离了他妈瞬间掉『逼』格]

……

谢池再次睁眼时,发现他正躺在一张床上,床离天花板很近。

谢池坐起。

“吧嗒”一声,黑灯瞎火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一盏台灯,谢池这才看清,他应该是身处学校的宿舍,而且是有上下铺那种。

台灯照出屋内景象,这是个四人寝男生宿舍,屋子里除了他外,还有三个男生,三个男生的脸在照明度一般的台灯下黑黢黢的。

谢池低头看了眼身上,他虽然躺在床上,衣服却穿得好好的,他上身是条蓝白『色』的短袖,下|身是条纯蓝『色』的裤子。

看样子是校服,这次他的角『色』是学生。谢池『摸』到手机,打开屏幕,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对着胸前照了照,那里是个学校logo,logo下面写着“北麓高中”四个大字。

高中生。

床上还贴了标签,高二六班谢池。

高二学生。

谢池正思忖着,突然被个橘子砸了下。

“池,快下来,那老巫婆走了,没进来查寝!咱们继续说鬼故事!”扔橘子的男生压低声催促。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的亮,隐隐带着兴奋。

谢池握着那个橘子,从被子里钻出来,握着爬梯,轻轻一跃,落到了地面,他从一边抽过有靠背的椅子,两腿一岔坐上去,下巴抵在靠背上,等着听鬼故事。

寝室里另外两个男生也迅速拥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偷偷『摸』『摸』的兴奋,一张张脸都青涩无比。

“他们可真嫩啊。”等待的当口,谢池暗啧了声,“想当年我比他们嫩多了,高一的时候。”

“……”谢星阑淡定地说,“某人高一才十二岁,不嫩,很幼齿,身高不到一米五,家里墙上现在还有我给某人量身高的刻度。”

谢池呛了下,忙转移话题:“……这学校条件挺不错啊,四人寝,下铺不睡人,有空调。”

谢星阑笑了声。

谢池品出其中的揶揄意味,哼了一声:“看着我长大了不起啊,黑历史都给你知道了暗夜帝王,嗯?”

这回换谢星阑剧烈地咳了几声。

“养成游戏好不好玩儿?”谢池眉梢微挑,“你小池弟弟现在人帅腿长个头高,九亿少女的梦。”

谢星阑懒懒道:“九亿少女会发现他们的梦中情人在床上被我欺负。”

“……”谢池开始闭麦装死。

扔橘子的男生见人齐了,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吸引另外三人注意力:“我要开始讲了啊,不要打断我,不然鬼女会缠上你们的哦,嘿嘿嘿。”

男生贱笑几声,登时被另外两个男生笑骂了几句。

与此同时,谢池的手机也响了——

[本故事请按照app指示行动。]

[您的人设是北麓高中高二学生。]

[本故事里,角『色』『性』格不重要,请演员自由发挥,唯一要注意并坚持的一点是:你深深暗恋着一个女生。]

[本故事要求:活下去。]

[第一幕:鬼女的由来。请演员安静听完舍友的讲述,从而进入下一幕。]

[第一幕正式开启。]

……

男生压低声音:“你们之前不是好奇咱学校老校区的大剧院为什么锁着吗,我刚好认识个刚毕业一年、现在正在上大一的学姐,她就跟我说起过这事。”

男生的脸在台灯下神神秘秘的:“学校里都禁止学生『乱』传,被领导听到是要受处分的,所以你们能知道真相,还得感谢我。”

听故事的三人脸上都写满了急躁。

男生卖够了关子,嘿嘿一笑,终于切入正题,娓娓道来:“这事儿还要从两年前的毕业舞会说起。”

……

北麓高中是一所重点高中,但并非填鸭式教学高中,它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和天『性』解放,所以北麓高中向来各种各样的活动比较多,北麓高中一年一次的毕业舞会,出了名的盛大隆重,令无数低年级学生心生向往,恨不得马上跳过漫长枯燥又累人的高中读书生活,参加梦幻的舞会,之后跨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故事的主人公叫蒋薇,是那届的校花兼学霸,成绩优异、样貌清纯、家庭富有、多才多艺,可以说几乎完美,拥有小公主的条件,却半点不盛气凌人,人缘极好。

蒋薇最擅长的是跳舞,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舞蹈演员。

蒋薇有男朋友,是同届的校草,同样是翘楚。

校草会弹钢琴,蒋薇会跳舞,夕阳西下时,学生们总能在舞蹈室或钢琴室,听到悦耳而暗藏深情的钢琴声,看到翩翩起舞的蒋薇。

这段感情令当时所有的学生心生羡慕。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蒋薇都是人生赢家,直到一场大火……

因为保姆的失职,家里着了大火,当时只有蒋薇一个人在家,侥幸从火场逃出的蒋薇,脸彻底毁了。目前的医学技术,根本不能让烧伤如此严重的蒋薇恢复,再多的钱都只是徒劳,蒋薇注定要顶着一张可怖至极的脸,过完从此以后的每一天。

在医院抢救那些日子里,男朋友只来过一次,他是抱着花来的,看到面容焦糊的蒋薇,却瞬间吓晕。他站着进来,却躺着被人抬出去。

男朋友自此再也没有来过,蒋薇迫切地想回学校见他,和他倾吐内心的苦,这个时候只有恋人饱含深情的眼和动人的话语,才可以抚慰她濒临破碎的心。

几次三番挣扎在死亡边缘,蒋薇终于从死神手中逃脱,她很快痊愈,只是脸上和心上的创伤再难愈合。

她总是戴着黑『色』面纱,立在医院落地窗前,朝下俯视,蕾丝边的纱下,一双眼里满是悲哀。

她总是这样一看就是一下午,从艳阳高照看到暮『色』四合,一动不动。

憔悴的父母知道她在等男朋友出现。

他们明明就要毕业,说好了要一起去国外留学,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蒋薇总是痴痴地问,他为什么不来看她。

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温室里的娇花、象牙塔里的水晶,脆弱而美,这个时候更是再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他们只能选择一次次的撒谎,说快高考了,男生很忙,没空来看她。

蒋薇回学校的那天,刚好是毕业舞会的前几天。

校方很体贴,考虑到蒋薇的情况,特地将毕业舞会改成了假面舞会,到时所有的毕业生都会戴上面具出场,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校方的善意,蒋薇很感激,她从未上过社会,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善良正直坦诚的。

直到她遇见了几个月前的那帮同学。他们仿佛变了张嘴脸,那些闲言碎语和带着鄙夷嘲弄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压垮,厚厚的黑『色』面纱,都无法抵御他们的恶毒。

蒋薇无数次向父母哭诉,她从来没伤害过这些人,其中无数人甚至受过她的恩惠,可他们最后却毫不留情地伤害她,往她最疼的地方扎。

父母备感人生之无奈,只能抱着蒋薇,一遍遍安慰她,自己则默默流泪,一夕间老了无数岁,半边头发都白了。

蒋薇痛哭着问了无数个为什么。

父母只能流着泪告诉她,优秀就是错,与众不同就是错。

伤害的根源是嫉妒。

蒋薇当时不懂,直到她找到了自己的校草男朋友。

她失去了脸,几乎失去了所有,同学的艳羡、原本近在眼前的舞蹈演员梦想。蒋薇卑微地将男朋友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企图得到他的一点爱,来证明这个世界依旧值得,却亲眼见那个每次都推脱说忙的男生,在他们曾经漫谈亲热的钢琴室,低头亲吻另外一个女生。

她曾经以为这份爱独一无二,她是唯一,那一瞬才明白,只要她失去了原先的任何特质,她都可能被弃如敝屣,因为男朋友喜欢的是“漂亮有钱聪明多才多艺的蒋薇”,而不单纯是“蒋薇”。

那个女生贫穷愚笨身无长物,只有一张脸艳如娇花,已经足以让她的男朋友重坠爱河,虚伪又深情地向女生吐『露』那些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情话。

他的爱那么廉价,她却曾奉为瑰宝。

她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见证着别人的深情。她终于体会到了父母说的嫉妒是什么滋味,原来曾经那些人,也是这样嫉妒她的。

嫉妒让她发狂,特别是那个女生向她投来挑衅的一瞥。

男朋友眼中的厌恶和对女生毫不犹豫的偏袒和维护,让她本就被嫉妒烧着了的善良和希望彻底湮灭。

那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蒋薇和父母说了对不起,那是她最后一次哭。

毕业舞会的那天,她戴着黑『色』面纱,穿着黑『色』礼服出现了,像个黑寡『妇』,为死去的未来和逝去难回的爱情祭奠。

不祥又诡异的圣洁。

所有人鄙夷嘲弄之余又难免心生探寻。

舞池中央,她的男朋友和女生翩翩起舞,如此登对,惹人欣羡。

蒋薇立在门边,眼里死气沉沉,嘴角逐渐勾起冰冷又邪恶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出去,提着几桶早已准备好的汽油,一把火烧了正在举办舞会的大剧院,自己也就此自焚,让烈火和随之而来的死亡,将过往的一切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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