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对非常相像的父子俩那次让任何人都会感到同情的吵架,还有让直澄生气的女儿天真的谈话,让石田家决定拥有自己的房子。

“我以为那是父亲说的气话,不用管它,过一阵他的脑子就会冷静下来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石田直澄是认真的。在和尤香丽发生口角的下一个夜班,上了一夜的班,他一回家就说还要出去一趟。这让绢江非常惊讶。

“我问他,也不睡觉,急急忙忙去哪里啊?怎么说呢,他显得很兴奋,回答说要去两三家房地产公司看看。”

就这样,绢江第一次知道了直澄的计划。

“买房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如果太着急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绢江说着,微微一笑。这是上了年纪的母亲的笑。

“从小,直澄就有性急的毛病。”

大概一个月的时阀吧,石田直澄积极地和房地产商进行接触。

“父亲买了许多杂志,像住宅杂志啦,还有信息杂志,客厅角落的那张桌子堆得满满的。他工作的地方一有出售的住宅,他就赶紧跑去要宣传手册,就这样的。”

石田尤香丽无所顾忌地笑了。这还是孩子的笑。

“就这样急急忙忙要来的宣传手册里,不光有出售的住宅,还有灵园的宣传册,而且还不是人的墓地,它是宠物的灵园。奶奶看到这些之后非常吃惊,她说难道现在的狗和猫也要埋到墓里吗?我说是的,她还会说,啊,真是漂亮。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奶奶不了解社会,非常可爱。”

绢江说,等我死了之后要埋到松江的墓地里,可是你们去扫墓太麻烦了,只要委托给和尚就可以了。因为我和你们的爷爷在一起,不会感到寂寞的。

尤香丽只能暖昧地笑了笑。

“然后,奶奶一边收拾着宣传册,一边叹着气说:‘你们的爷爷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可能也一直在操着心吧——不会让我早早去的。’奶奶真是可怜。”

为了购买属于自己的房子,石田直澄一直在积极地和房地产商接触,他又是如何注意到拍卖房屋的呢?还是有人给他出的主意呢?当然,如果要知道答案,问他本人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可是,石田直澄不愿意谈起这件事。

他说,在西塔楼二零二五室案件前后,自己好像变了个人。虽然如实说出当时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可关于这件事,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至少,不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我们先把石田本人的说法放在一边,来看一看在开始调查法院的拍卖房屋时,他和家人、公司的同事及周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很有意思的是,他对每个人谈到这个问题时说法多少都有些不同。首先是家里人,石田直已。

“他问我,你知道法院拍卖房屋的事吧,开始时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们还处于冷战状态,我不知道。我的话让他太吃惊了,说话的时候鼻子都鼓了起来。”

而对尤香丽,他则先做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解释。

“他告诉我,和通常的通过房地产商买房,有些方法也可以买到既便宜得多、而且又很不错的房子。我想可能是公司介绍的吧?这样一说,父亲笑了笑,不是的,我有好办法,可以通过法院买房子。我说,如果是法院的话,那也能让人放心,毕竟它也是国家机关嘛。”

对尤香丽的这种反应,直澄非常满意。

“现在再想想,父亲那时自己是不是也不放心啊?要想购买法院的拍卖房屋,自己必须要进行各种调查和学习,是不是?不过,和委托房地产商相比,这样做是不是要多花很多工夫?那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瓜似地想得太简单了,认为有法院的帮助不是很好吗?所以就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就这样,听了我如此简单的想法,父亲一定也放心了。他说,是的,就像尤香丽说得那样,这是法院做的事情,不要紧的,我一定会很顺利的。”

而对绢江,他的解释非常明确。

“他说:‘我想通过法院买房子。’是什么时候嘛……在案件发生前很长的时间。”

通过法院是什么意思?绢江问。

“他说‘就算跟你解释,你也很难明白,你还是不要管了吧’。可是,不管我多么无知,我还是知道法院也不是帮忙买卖房屋的地方啊,所以我就问他,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可靠的话了。”

石田生气了。

“他说,这个社会上还有妈妈不明白的复杂的组织,这么复杂的东西你能明白吗?还要说明白了……”

绢江以母亲的口气叮嘱说,买房子,一辈子可能就一次,要动用大笔资金,还要背上很重的债务,千万不要大意了。“后来,我一不留神对他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因为你看不懂那些文件,所以你还是和直已商量商量吧。过去都是这样的,租房合同的签订和更新时,直澄看不懂合同书,我也看不懂——因此,都是直已帮的忙。”

石田直澄大声吼道,直已他懂个屁。

“他像个孩子似地生了气。如果那时就停下来的话,也许后来就不会卷到那样的事情中了。”

在家人面前自以为是的石田直澄总是笑眯眯的。那么,他在公司里又是什么样呢?三和通运输公司的合同司机从待遇上说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反过来,他们有很大的独立性。在他们中间,虽然也有负责指挥工作、分配任务的司机,但没有工薪社会的所谓“上司”,他们各自为战。

但是,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吧,年纪大、运输经验丰富的人自然就成了领头人,享受别人的照顾。这种领头人不是公司规定的,可他有“上司”的威信,这是自然成为部下的年轻司机们给的。

当时,三和通运输公司以晴海为中心的合同司机共有十三名,石田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司机,他是事实上的领头人。其他的司机只有二三十岁,在石田的眼里,他们都是年轻人。很多人的运输经验也很少,石田费了很多工夫来照顾他们。

“我们把晴海这个组叫作石田班,如果没有石田君,这个组肯定维持不下去。”

三和通运输公司晴海仓库·普通物流出库调度室调度长田上辰男这么说。

“我的职务是不是太长了?名片就是那么回事,其实我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个在出货现场负责指挥的人。”

田上比直澄整整大了十岁,他出生于山形县米泽市,由哥哥继承了家业,家里经营着一家米泽牛的烤肉店。

“我中学一毕业马上就到了东京,开始是在一家半导体收音机的组装工厂上班,可是工作太无聊,工资又低,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喜欢玩,我想找一份非常好的工作。结果,我在许多公司干过。到了三十岁,好不容易做了一名大型卡车的司机,和三和通公司签订了合同,可是因为腰受了伤,又来做出库的工作。从通过录用考试到成为正式员工,我用了四年时间。”

如前所述,合同司机中以年轻人居多。田上说,特别是像三和通这种大型运输公司,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工作量大,所以容易挣钱。许多同事辛苦四五年,攒足了本钱,就都独立出去另立门户了。所以大家都拼命地干活。另一方面,他们也不会长呆,所以工作的竞争也很激烈。石田组也是这样,可石田的存在帮了大忙,他帮了我很多忙。”

晴海仓库出库调度室还有一位名叫金井晃良的调度长,和石田直澄一样大,他是作为正式员工进入公司的,他是从事务部调到仓库的。

“金井先生负责冷冻食品的出库,他的工作时间和我们的一样。在这群年轻人中间,四五十岁的人只有我们三个人,所以我们的关系特别好,经常去门前仲町或月岛喝酒。在我们三个人中,我是最不能喝的,石田先生马马虎虎,金井先生最能喝。”

田上和金井第一次听说石田的买房计划是在二零二五室事件前二年,也就是1994年的春天。

“不知为什么,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是去庆祝的,石田先生的儿子考上大学了。所以我们三人就去喝酒了,当时在门仲的一家店,像花菱的一家很不错的店。”

他说,这是我们经常去的一家店。

“那家店的家常菜做得不错,气氛也很好。要心情愉快地进行庆祝,是不是?我和金井都很高兴,那天石田君也去了,我说我请客,随便点菜。另外,我还笑话他,你这个当爸爸的以后可要更加努力了,私立大学的学费很贵的。”

金井没有孩子。田上婚后不久就有了一男一女,可是长子六岁时生病死了。

“金井君说有个孩子将来还是不错的,他很是羡慕。而我则又想起了死去的儿子,当我听说石田君的儿子要考大学时,可能是多管闲事吧,我也暗地里替他担心。所以,听说他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我也很高兴。”

直已考取的大学就是那所成为导火索的东洋工科大学。一想到这件事,石田直澄就不想庆祝直已的录取。可是,当他讲出这件事时,田上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暖,为上大学的事情而吵架,真是看不出来,直已君,可是石田君盼骄傲。不,事到如今,他还是你引以自豪的儿子。”

碍于父亲的面子,在直已面前固执己见,可这和真实想法是不一样的——他好像能看穿石田直澄的心思。

“石田君,高高兴兴地喝酒吧,你的夫人很早就去世了,你也够不容易的了。我们也要慰劳慰劳你。”

就在那个酒桌上,他接下来就说自己想买房的事情了。

“我的房子是继承女方家的——虽然是旧房子,可我没有经历过买房的那种痛苦。金井的房子是申请了十年期的贷款才买下的。所以,我对他说,石田君,这可够我受的了,你的女儿还要考大学,而且还要结婚。日子不会容易的,一家的负担全都压到了父亲身上,最让人头疼的当然就是钱了。”

石田直澄以前也计划过要买房子,听他说过押金要多少多少。

“我说,不管怎样,还是慎重一点好,因为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也不能再回头了。”

石田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在听我说。田上歪着脑袋。

“那次喝酒,他根本就没有提到法院的拍卖房屋,石田君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呢?”

金井解开了这个谜团。

可能是搞事务出身有一定的预备知识吧,和田上及石田直澄比起来,金井是个更加细致的人。与其说他是物流公司的职员,倒不如说他像个学校的老师。

“我记得是在直已君考上大学后三个月左右吧,石田君利用出库的准备时间到了我的办公室,和我谈了点事情。”

他说,金井君,你说过有位亲戚是个律师。

“我的堂兄在名古屋做律师,他还记得我在某个时候说过这种话,可石田君的记忆并不准确,他以为我的堂兄在东京。我一说他在名古屋,石田君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他说,那就算了吧,东京和名古屋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

金井问,你有什么事要商量吗?“于是,石田说,不是商量,而是请教。我问他,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讲出来?因为我也担心他。”

于是石田这样回答,法院真的会举办房屋拍卖活动吗?“我也是最近才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所以我反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石田说,半个月前,他参加了一次小学同学会。”

石田接着往下讲,其中有一位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他现在混得相当不错,经营着好几家饮食店。他们谈了很长时间,其中也说到了房子问题,石田把自己买房的想法告诉了他。这位朋友说,如果这样的话,你的目标绝对应该是法院拍卖的房屋,那些都是要比时价便宜得多的很不错的房子。

“听完这些话之后,他也不知道法院到底有没有拍卖的房屋,也许律师知道,因此他想来问一问金井先生——他这么说。我回答他说,我自己也不太明白,不过可以打电话问问自己的堂兄。”

如上所述,法院确实在进行不动产的拍卖活动,这是事实。金井的那位做律师的堂兄也这么说,但他自己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他把这件事推辞掉了。

“他说,你们最好找一位这方面的专家,听听他的意见后再去参加拍卖活动。”

金井马上给石田家打电话,把这个意思告诉了他。很巧,石田在家,他对金井的忠告表示感谢。

“我说,即使你要办拍卖的房屋,也要进行详细的调查,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再买。不过,我堂兄说,现在也很难找到一个对拍卖非常精通的律师或房地产商,如果能顺利找到的话,是不是也要给他付钱啊?”我还说,“外行的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而且我们都是和法律及规定等高深知识不沾边的人,所以,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地买

普通的房子。”

金井挠了挠头,表情很严肃。

“尽管如此,我担心的是把石田君煽动起来的——说煽动也可以,声称只要能买到拍卖房屋一切就都能解决的那个同学。我说,石田君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因为是你的同学,我也不能说他的坏话。”

石田直澄笑着嗯了两声。

通过和石田本人的对质,他也承认和金井谈过找律师的事情。

他还清楚地记得,金井当时还提醒他不要太大意。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像金井所说的“老老实实购买普通的房子”。

“父亲太固执了。”石田直已这样解释,“因为有人提醒他说很难顺利地买到法院拍卖的房屋,这反而让他想出口气,他想让我看看做父亲的权威。”

石田尤香丽的意见又有所不同。

“父亲是个好人,因为同学的推销,他才完全相信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石田绢江又是怎么说的呢?“是钱的问题。”这位老人肯定地说,“虽然一直在说这个事,可直已一边要上大学这一边又要买房,负担还是很重的。如果能买到便宜的房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我想,直澄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石田直澄说,他们三个人说得都对,可还不完全是这些原因。

钱——也就是说购买住房的资金是个问题。现在,我们再听听律师户村六郎是怎么说的。

“确实,法院拍卖的房屋比时价要便宜得多,有时只有时价的一半。”

可事实上,购买的条件是相当严格的。

“拍卖的房屋,如果没有交清所有的房款是不能进行过户登记的。可是,登记完毕的不动产没有担保的话,金融机构也不会向个人提供融资的。当然,住宅建设贷款机构的融资不是一个系统的。这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不管房屋的价格多么便宜,如果手头没有闲钱,或者资金流通不宽裕的话,通常是很难把房子弄到手的。”

在交付二零二五室房款的时候,光靠石田直澄自己的钱是不够的,不足的部分是他向朋友和熟人借的现金。借钱给他的人都是和石田一样的合同司机,或者是独立出去的拥有大型卡车搞运输承包的司机。绢江还记得,当时,石田经常到处打电话或和人见面。他们都是按工作量每日付薪的,和同年代的工薪阶层比起来,薪水要高得多,有的人存有许多现金,所以他们才能指望得上。

当然,这些钱的期限很短,等二零二五室一旦中标并登记完成后,就可以以此作为担保向当地的信用组织贷款,这样一来,就可以马上还清所借的钱。说到底,这还是一个连续的借钱。

“石田先生学了很多关于拍卖的知识,我也教了他很多。”户村律师说。

“要问教他什么,因为以后在交付问题上一定会有纠纷的,也许有人会问教什么。可是,石田的案子和拍卖有关的纠纷应该不会多吧?当然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案子。首先那栋房子是不是很漂亮?拍卖的对象是住宅,产权人因为无法支付贷款才进行拍卖的,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案子,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石田先生能发现这样的房子并能中标,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幸运的。

“严格地说,在二零二五室的案件中,石田先生不应该遇到恶意的妨碍执行。确实,因为交给早川董事长的定金,认为自己是租房人的人们住在里面,但这些人——也就是后来被杀的四个人——不会对石田先生实施暴力或进行威胁的。”

石田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也许操作此事的早川董事长也认为,如果对完全是个外行的对方随意实施暴力的话,很容易把警察招来,这样反而会有损失。而且,也不能让他们马上搬出来,石田在为他们索要的补偿金而苦恼。

“即使是善意的第三人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作为石田先生,也不会感觉被逼到有生命危险的地步吧。可是,如果对方是真正的恶意难缠的人,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他接着说,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暴力或胁迫行为,买受人费尽力气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拍卖房屋的买卖说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因此,即使占房人态度不强硬,即使法律站在买受人这一边,有些时候还是赶不出去的。感情——人们有叫心的东西。”

例如,在债务人本人或家人赖在拍卖房屋里不走的情况下。

“有时候,躺着不起来的老奶奶哭着对执行法官或买受人说,我死也不会搬出这问房子,你们想要房子就把我这老婆子杀了吧,这让相关的人很不好办。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你说法律支持自己的,也是没有用的。有些时候,你可以说自己也有同感,一边哄着、安慰和劝说,一边则希望事情能有进展。在二零二五室案件中,作为买受人的石田先生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种纠纷,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不管你读了多少书,还是委托给民事执行官或房地产交易的专家,也无法马上找到一个速战速决的方法。

这么说来,二零二五室里也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是一位老奶奶吗?是的,好像还坐着轮椅。像这种老人,如果她一边鞠躬一边说,拜托了,让我住在这里吧,我没有其他的去处,也没有钱,这样也是没法让她搬出去的。

“前面我已经说过了,关于法院的拍卖房屋,我希望得到普通人更多的理解和帮助,所以,真的要是有纠纷的话,也许还是不要做的好……”

夹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户村律师一脸的苦笑。

关于和赖在二零二五室的“一家四口”商量的情况以及双方的意见分歧,石田直澄从来没有和家里面谈起过。

大概是觉得没有面子吧。石田直已说。

“草率地要买什么拍卖的房子,又被牵扯到这样的纠纷之中,唉,这可不能说——不,我希望被误解,当时我们对父亲的态度也不会那样冷淡。不过,父亲是这样看我们的。所以,他不会坦率地说,麻烦就是麻烦,想找人帮助就是想找人帮助。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如此,石田绢江多少还知道一点情况。按户村律师的分析,最让石田直澄头疼的就是那一家四口中的老奶奶。

“他曾经问过我,如果妈妈也到了那个年纪,腰腿都不灵便了,你住在这间房子里,可是有人说,你没有权利住在这里,如果不赶快搬走就将违反法律了,妈妈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绢江说。

“办完手续后,把朋友的钱都还了,然后只要再把银行的贷款还完就行了。开始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而且他还为能用这么低的价钱买到这么好的公寓而自豪。这个嘛……没过一个月,他的脸色就很难看了,那段时间我也问了他很多事情,可是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有时他也会说,一个人做这些事很难办。”

事实上,现在的住户还是没有搬出去。

“我非常吃惊,对他说,既然法院都已经裁定那座公寓是石田直澄的了,那就只能请他们搬走了。听了我的话,直澄说,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明白,可让那位老奶奶一哭,我就狠不下心来。”

绢江觉得有点生气的直澄真是可怜,心情也很复杂。

“我又问他,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石田直澄摇了摇头。

“可是,他说,我总觉得其中另有原因,一种很不正常的感觉。我一听,也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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