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书科长室里,川添高子正好来批文件,当她发现中井在里面的时候,故意把头一扭,转过脸去,还难看地撇了一下嘴。

昨天,中井的解释应该解除了她的怀疑,然而,由于她今天看到了这张传单,对中井又不相信了。

“啊,这可太麻烦您了,特意劳您跑来一趟。”对于中井和川添高子之间所产生的微妙气氛,秘书科长板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只见他正了正领带,故作和蔼地请中井坐下。

川添高子正要离开房间,板原科长吩咐她给中井上茶,而端茶进屋的却是另一个办事员,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川添高子内心的抵触情绪。

“您有什么事?听说是特别重要的事。”由于秘书科长一直不肯开口谈事,中井忍不住了催问了一句。

“啊,其实嘛,是关于会长孙女的事。请问,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是想通过您了解这件事。”

“又是这件无聊的事。”中井吃惊地说,对方依然和蔼地笑着。然而在中井眼里,秘书科长从没有象今天这样愚蠢。

“我怎么能知道她在哪里呢?”

“啊,您想隐瞒这件事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好容易谈成的婚事是不容别人干涉的,您也许是这样想的,不过,咱们可以一言为定,我决不干涉您的私事。如您所知,会长现正卧床不起,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板原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递给中井,小胡子下面那张嘴依然献媚地笑着:“自从会长的孙女出走以来,会长担心得要命,外人看着都心疼。会长说,只要是有关孙女的情况就告诉他;不论哪方面的都可以。今天,有关传单的事,我给会长挂了电话,他要我设法求您告诉他孙女的地址,如果可能的话,把她带回家去。啊,就是这么回事,看在我的份上,中井君,拜托了。”

秘书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中井鞠了个躬,看来他并非在演戏,而是对中井和仁部伦子订婚的事信以为真,表现出对会长的一片忠心。“科长先生,您这么谈可叫我难办了,我根本没见过会长的孙女,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呢?”

“那,您……”

“那张传单纯属造谣,是有人别有用心的造谣!”

“有人造谣?”板原作出沉思的神态。

“是的,科长先生既然如此精明,那您该知道造谣的罪魁祸首吧?”

“您这人真是,这么随便愚弄人可真够呛。其实,我多少知道一点传单的出处。不过,有关仁部伦子的事,您要是知道不讲,我就可以上诉警察局,说您拐骗妇女。”板原突然翻了脸,他把没吸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气得手都有点发抖了。

“这不有点怪吗?”中井倒是想捉弄他一下,因为他方才说知道传单的出处,要是把他惹火了,他说不定会讲出传单的出处来。“会长的孙女今年二十四、五岁了吧?我认为她已是成年了,即便我把她藏在哪里,也构不成犯罪。”

“哼,岂有此理!”科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的鞋可能是特制的,走起路来发出一种动听的响声。

“啊,方才有点失礼,请您多加包涵。”

“不过,科长先生,刚才您讲过知道传单的出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啊,那件事吗?可不是我发现的,您仔细看看传单,上面挂着一丝墨迹。”板原科长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传单,把它递到中井面前,在板原用手指的地方,确实有一点渗出来的墨迹。

“是的,不过,墨迹是怎样沾上去的呢?”

“墨迹的形状和工会小报上墨迹的形状一模一样。”

“啊?”中井又查了一遍传单,经板原这样一提醒,他似乎想起了墨迹的事。

工会小报是工会情况反映的一种油印刊物,半个月发刊一次。小报上总是沾有一点墨迹,沾墨迹的地方甚至看不清文字。

经工会宣教部长检查,原来每张蜡纸上都有一个小孔,小孔是用书钉装钉时打的,当印刷的时候,油墨总是从小孔里渗过去,这样小报上就留下了墨迹。后来,虽说印刷的时候,尽可能躲开有小孔的地方,但有时也被忽略,所以,工会小报上并没有完全消除这种墨迹。

板原接着说,“这张传单的墨迹,形状、位置跟工会小报的墨迹一模一样,我的意思您懂了吧?”

“……”中井默默地点了点头,板原指出的事实,说明这份有问题的传单是用工会的蜡纸印的,这样一来,就不象中井想象的那样,谣言来自安岛董事了。

原来传单出自这里。中井沉思着,板原又追问道,“正由于传单是从工会散发出来的,因此比较可靠,我是这样看的,您的意见如何?”

“告辞了。”中井站起来说,“我不知道传单的出处,我和仁部伦子毫无关系。”他大步迈出了秘书科长办公室,他为刚才所得到的一点线索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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