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白猛地推开格拉斯,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惊悚地往后缩了缩。他们屁股底下坐着的可是会灌注灵魂的魔法阵,就算是亲也不能在这种地方……

错了,是说他们俩根本就不是这种该亲能亲的关系嘛!

白甩开魔法师站起来,然后被人从背后抱住拖出魔法阵,大半个身体都被压进刚刚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一道压抑着紧张的声音:“你没昏过去,怎么早不离开?你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要不是公爵小姐带我跟踪她父亲,现在你的身体就要被那魔法阵吞噬了!”

不,那魔法阵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渡魂的。你没看过古剑么?人家欧阳老板靠这技术活了上千年,还有心气儿跟天真纯洁的真·少侠求合体呢。

当然,白现在不怎么想求合体。尽管他们俩现在靠得这么近,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格拉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或者说他前男友还在的问题必须撕吧清楚!

不过……为什么他现在想的是自己成了自己的第三者,而不是推开格拉斯,让两人的关系重新恢复正常呢?

白揉了揉太阳穴,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

公爵小姐也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抓着鞋带跑了过来,不过极有眼色地避开了这对儿吵架的情侣,直接扑向了那面画满符咒的棺材。棺盖打开着,露出公爵夫人那张恬静如睡颜的脸庞,玛丽小腿一软,跪在棺旁痛哭起来。

哭声中不知不觉混入了男人的惨叫,从墙外远远地传进来。格拉斯脸色微变,用力拖着白往外走,又高声叫玛丽一起离开,一直缩在后面不敢上来看现场的重剑手看出他们没有幕天席地的打算,终于大着胆子跑到棺木旁,拉着玛丽小姐道:“咱们必须离开这儿,您看这儿有多危险啊!”

他怎么也是个重剑手,力气比格拉斯大得多,扛起公爵小姐就往外跑。白却高喝道:“不能走!”

不能走,这个魔法阵已经运行起来了,整片洛林地区居民的生命力都会被布置在外面的魔阵吸收,补充到中间的转魂阵里。除了这一片公爵刻意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地带,越往外走危险性越大,现在惨叫着的那些巡逻者恐怕都已经被抽出血脉了。

也不知道副坛主他们按没按他的安排挖断笼罩洛林城的那处阵基。破坏一处阵基顶多能让大阵吸取生命力的速度慢一些,但这段时间就足够杀死公爵,彻底破坏这个转魂阵了。

白紧抓着格拉斯,对埃佩喊了一声:“外面危险,不能走!”

“不许走!”

星光牢笼砰地炸开,公爵站在爆炸生成的黑雾中,脸色铁青地喊出了这一句。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冷眼扫过女儿,哑声说道:“想不到竟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出卖了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母亲复活,你不懂这有多重要吗?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

他横剑指向抱着女儿的男人,发现人不对,又看向另一面纠缠着的狗男男,脸色愈发冷厉:“你就为了这么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出卖父亲,让你母亲的灵魂困在身体里受苦?”

玛丽泪流满面,从重剑手身上挣扎下来,哀求父亲:“他们是无辜的,莫沃尔团长和他的精灵是相爱的,求你放过他们吧……”

公爵抿了抿嘴,一剑劈向格拉斯。他的剑法再是平平也比魔法师强,这一剑既快就狠,若不是格拉斯的星空魔法已经练到可以瞬发的地方,背上就要多一道口子了。埃佩急忙抽剑上来帮忙,白也掏出弓箭来,跳到不远处对着他的剑射了两箭。

一箭射偏剑身,第二箭穿透了公爵的手腕。

玛丽扑到父亲身旁哀求道:“放手吧父亲,母亲已经过世了,我以后会好好陪着您的,咱们两个安静地一起生活不好吗?”

有她在前面挡着,埃佩也不好意思上去补剑。倒是格拉斯脑子清楚,还记着白之前说过外面有魔法阵吸收生命力的事,拿出魔杖对准公爵:“请您停止这个能吸取人生命的魔法阵,外面那些都是您自己带来的骑士吧,难道您不顾他们的性命了?”

惨叫声渐渐低下来,但谁也不会错以为魔法阵不再工作。从那痛苦的申吟和空中浓烈的血腥气看来,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死去了。公爵的脸色倒是比之前红了些,眼中闪动着醉酒般激狂的光彩,冷笑道:“他们的用处本来也就是给魔法阵提供能量,能够为了安妮而死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你们的荣幸!我花了九年时间完善魔法阵,整个霍林城的人都会成为这魔法阵的能源,你们也不例外。哪怕这个精灵能暂时逃开,终究也要乖乖回来为安妮提供身体……”

格拉斯一道魔法甩了过去,公爵脚下的地面倏地裂开,几乎将他陷下去。他借着地面突起的石块向上跳起,扔下一枚黑色的骷髅头,化成骨傀托起自己,又掏出更多的魔兽头骨化作傀儡,指挥它们攻击格拉斯。

空中绽放出更多星光,切割开冒着黑气的骨傀,将这黎明变成了暗夜。然而更多魔兽将他们困在中间,那些骨兽甚至还能施展生前的魔法,又不怕伤痛,渐渐压制住了他们三人。

公爵骑在巨大的豹骨上,左手抽出一根手杖,居高临下地指着他们,杖尖上凝聚着封印其中的禁咒魔法,已经存了连精灵一起杀死的打算。

反正还有玛丽……现在魔法阵已经运转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与其为了精灵拖延时间,不如干脆全数除掉,仍然沿用最初的计划。他有些后悔为了精灵浪费时间和虚无之时,挥杖便要给那几个碍事的人最后的解脱。

可是魔杖将落未落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利的哀鸣,来处正是他妻子棺木所在的魔法阵方向!他立刻转身看去,却见到了这辈子最令人绝望的场景——他的女儿怀抱着母亲,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尸体胸膛,灵魂随着鲜血喷出,死后被封印了数十年的妻子迅速枯萎下去,在他眼前化作了枯骨。

从引灵阵涌来的庞大生命力没能挽留住她的生机。而她的最后希望,他们的女儿,却抱着那具枯骨,将沾满鲜血的匕首送进了自己的胸口,嘴角噙着纯真又平静的微笑,说道:“我没有足够撑起杜克家的天赋,一直让您失望,这次又打破了您复活母亲的希望,很抱歉,父亲。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看向格拉斯,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用力拔下了匕首。鲜血喷溅,她的生命也被魔法阵毫不犹豫地吸了进去,公爵痛苦地叫道:“不——”

他妻子的身体毁坏,复活的希望也被这个蠢女儿打碎了!他眼中闪动着深刻的绝望,勒令骨兽带他跑到魔法阵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妻子黑黄的枯骨。

灵魂被魔法阵传导过去,却因为阵法另一半儿没有可容纳的身体,被魔力彻底冲散了。

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公爵心里如同撕裂一般,狠狠踢开女儿,抱着妻子跳进水晶棺里,把魔杖抵在自己喉头,念诵了自己唯一学会的黑魔法咒文。他也不大清楚那咒语的真正作用,但那是他从一个死去的死灵魔法师身上得来的,因为过于强大,而被那名法师用笔加重标记过。

令人胆颤的咒语念出口后,他便释放了魔杖上最后一个魔法,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作为祭品补充黑魔法之力。魔杖上散发出惊人的光芒,公爵的身体在这光波中炸裂,血肉却在空中凝而不散,化成一道鲜红的巨口悬在棺上,从中爬出了一只只奇形怪状,萦绕着浓黑死气的魔物。

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公爵死了就该没事了,这些东西是哪儿冒出来的?这到底算是主线生变还是又出了新的支线剧情啊……他抓心挠肺地想翻看小册子,可现在时间不允许,只好拿出弓箭,附上神力射向空中那道血口。

性命要紧,顾不得人设了。要是格拉斯看出来了,要拆穿这重身份,那就只好先扯他搞精灵小三儿的事,让他没心力指责自己是变态跟踪狂什么的……他想得很多,手仍然很稳,神力凝成的长箭比从前更加强大,一箭下去便射得那道裂口狠狠晃了一下,正要爬出来的那只巨形毛毛虫也缩了回去。

格拉斯已经冲进了魔物中,凭着星光魔法割碎了一只满身是脚的怪异魔物。但这魔物并非活物,即便割成碎肉也能抖索着再拼起来。埃佩手里的重剑也是一样,只能将魔物劈开,但剑抽出来之后伤口很快便再长到一起,怎么杀也杀不死。

战斗力最强的反而是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来的小厌魔,蜻蜓似的身体一缩一伸就弹出老远,咬住一滩软泥似的魔物,眨眼吸得只剩一层皮。

白射破那张鲜红巨口,阻断了魔物入侵的道路后,才发现格拉斯和埃佩都陷入了魔物的包围圈。重剑手好歹知道保护自己,跟在小厌魔身边,受到的威胁还少些,而格拉斯背后却没有这么个强力魔物护着,一只身躯极长,腹上生着无数短足的魔物正悄悄扬起上半身,甩着巨大的头颅向他袭去。

这些魔物唯有神力才能克制。白纵身运起轻功,踩着一只满身尖刺的魔物跳到格拉斯背后,张弓搭箭射向那只空中的巨大头颅。神力凝成的长箭在魔物体内炸开,乌紫的血肉横飞,巨头向他们两人砸来。

白拽着格拉斯往旁边躲去,巨魔长长的身体也随着头一同落地,震得地面都抖动了一下。在这震动声中似乎又夹杂了一道细细风声,白肩头一沉,便觉一副热热的身体扑了上来,回过头去正要劝他顾及一下场合,却看到格拉斯指尖抛出一道星线,切断了一只魔物尖利的上颚。

而他背后却蒸腾起一股白烟,发出腐臭的味道。

他是用身体给他挡住了魔物的毒液。

格拉斯脸色苍白至极,嘴角却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低声说:“我不会让你……再为我……”

一层黑气很快侵上他脸和手上的皮肤,背后那只魔物昂头长啸了一声,口器重新长好,又一头扎了下来。白直接把神力运到手上,中西结合地点了他周身大穴,把神力打入他体内阻止魔气流转,面对冲来的魔物却空不出手来开弓,只得挥出一道掌风,将神力当作真气游走经脉,打向背后的魔物。

这一掌的效用却不及箭好,魔物被阻了一下,仍然狠狠撞向格拉斯。转瞬之间,魔物尖利的口器已经插到格拉斯的伤口里,毒液喷出、鲜血飞溅,一道夺目的金光却从那道伤口里喷薄而出。

魔物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上半身霎那化成烟气。连小厌魔都嗷地一声往远处逃去,细长的尾巴反卷起来,把自己一直护着的重剑手也带出了战圈。

白双手撑着他单薄的身体,眼看着那道金光凝成一对翅膀,在空中展开有两三米长,洒落的金光照得魔物纷纷后退。格拉斯眼中流着鲜血,脸庞痛苦地抽搐着,体表的黑气却是被神圣之血灼得化成烟雾消散了。

血脉觉醒……光暗的大天使,这形象简直苏到极点了!

白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印着这交杂污秽与光彩的形象。他的发色和瞳色依旧是双黑,身上却笼着一层圣光,正是太阳神宠眷的象征。那双金翼在雾气中渐渐凝实,化为一对白色羽翼,轻拍了几下,带着他飞到空中。新生的神之血裔掌心凝着光芒四射的陨星,每一枚都带着强大的、最能克制魔物的太阳神力,扫平战场上的一切魔物,也打碎了公爵布下的那座魔法阵。

空中源源传来的生命力随之消失,远处传来隆隆的地动声,想来是引灵阵也被魔力反噬破坏了。

时间不长,那些和他一样倒霉的龙套大概还没死。只可惜杜克小姐终究还是没能逃得一命,这实在已经不是他能挽回的了,白长出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空中那位神裔魔法师顺手把埃佩和小厌魔扔出墓园,拍着翅膀落到他面前,用前所未有的力量抓住他,不容拒绝地贴了上来。

白想说什么,可唇舌无法配合大脑,只能发出呜呜嗯嗯一类含糊不清的声音,唯有不需要通过口腔的叹息声越发清楚缠绵,几乎要响到人心里。

格拉斯也叹了一声,终于放开他水光致致的双唇,抬手托住他的后脑,在他能清楚感觉到的时候狠狠地咬在了那只耳朵上。这回咬的却不是耳尖,而是没经过易容的,温润而敏锐的耳垂。

白胸膛起伏,从耳尖到手指都有些发痒发麻,强撑着问他:“你在干什么,我是你的团员,咱们俩根本不熟吧,你怎么能跟刚认识的……”

格拉斯的双唇温柔地在他脸颊边缘移动,留下一趟湿润的痕迹,还有淡淡的光明之力从那里渗入皮下,就像晒着太阳一样,在这阴冷的墓园里让人尤为舒适。但就算再舒适,也不能改变这行为的不正当性,白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正打算把人推出去,脸皮忽然被狠狠拽了一把。

剧烈的疼痛过后,他在格拉斯极度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再是精灵那张精致得雌雄莫辨的脸,而是从来都苍白冷硬,犹如大理石雕刻成的神官的脸。只是这张脸现在布满红晕,双唇微肿,眼神更是柔软得连他自己都不敢认。

“还要问为什么吗,神官阁下?”魔法师拿着那张人皮面具在他面前甩了两下,目光灼热得几乎能让人燃烧起来:“我已经不想再陪你玩这个游戏了,因为我的心……”

他抓着白的手,按在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口上,执着得有些偏执地看着他:“我再也忍受不了你把我往那些女人怀里推了。从前我一直配合着你,可是每次看到你装成别人的样子在我面前晃荡,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我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了一样。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是好是坏,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再度伏□,含住白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口,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

“住、住手……呜,不,住口!你醒醒,我是男的……”白惊惶地挣扎着,然后更为惊惶或者说愤恨地发现,格拉斯不是他一推就倒的弱鸡了。太阳神的战斗力比起吃货农神更强,觉醒了太阳神血裔的主角压倒他这个厨子更是毫无悬念。

格拉斯微笑着抬起头,晶莹的口水在空中拉成一条银线,按着白的指示,用手指接替了这项艰难而又充满了期待的工作:“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别害怕,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他看了一眼白肌肉厚实得会被错认成女性的胸膛和因为胸骨胯骨缩小而显出直桶状的腰身,慢慢纵身欺进,喉头发出混合着痛苦和快乐的声音:“你真柔软,就像魔法水球一样,我的神官。我真想就这么溺死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都吃上了,我还觉着他不像正牌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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