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刚刚孟殷对她说的话:

“我睡觉必须要身边有我放心的人才能睡着。”

乔奈冷着脸拒绝:“你可以选择不睡。”

孟殷说:“想到第二天要见你我一晚上失眠。”

乔奈:“……”

他软声继续:“如身边一个放心的人都没有, 我无法正睡着……在那个学校的时候,有时候睡着会突然被折磨……我……”

乔奈做出暂停的手势:“行,我留下。”

她听不得孟殷的过去, 一听心就会颤。

所以此时此刻,她无聊地坐沙发上玩手机里的猜题游戏, 孟殷躺床上睡得正熟,力证一夜未眠的事实。

即便她在, 孟殷的睡相依旧不安稳, 时而皱着眉,时而呓语, 乔奈没有勇气凑过去听到底说的什么。

呓语激烈的时候孟殷会弓身缩成一团,像婴儿未出世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乔奈大概猜到他的梦境并不好受, 从前自己每晚被噩梦折腾醒来,如今因循环,她见惯孟殷的意气风发,眼下见到他直白的脆弱和痛楚,乔奈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

孽缘。她叹气。

准时八点,乔奈叫孟殷起来。

几声没应,走过去拍摇孟殷的胳膊,冷不丁对上他蓦然睁开的眼睛, 乔奈没回过神就被孟殷演示一个过肩摔, 身体旋转直接倒床上。

乔奈:“……你TM有毛病啊!”

摔得她眼冒金星。

孟殷彻底清醒了, 开起玩:“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他说着臭不要脸地偏过身, 支起脑袋,扮无辜。

乔奈气得一脚踹过去,被孟殷用手掐住脚踝,“我是故意摔的你。”

“你松手!”乔奈挣扎开, 下了床,气揣在胸口没放下,掉头冲孟殷胸前捶一拳头——“啊~”

乔奈叫的。

孟殷笑:“你自己要。”

“你的身体是钢板吗!”得她手生疼。

孟殷作势要揭衣服,“你要要检查下?”

“滚——”

然而后面还是看见了对方身体,睡了一觉的孟殷身上有汗,去浴室冲完澡出来赤着上半身,乔奈等他等得耐烦,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敲屏幕,抬起头便看见他揉着湿发走出浴室的一幕。

孟殷的身材显山显水,外观看精瘦,脱去衣服便知道材实料,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下巴一路滑过马甲线滚落进小腹处缠绕的浴巾,留下湿印的痕迹。

乔奈震撼的是他身体上更加密集的疤痕,“都是……那里带出来的吗?”

“哪里?”他反应过来指什么,指腹擦过腹部最深的一道长疤,否认。

乔奈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握住。

“过给我这些伤痕的人已经全住在牢里忏悔,”他满不在乎地套上T恤,“每隔一段时间我会亲自去看望。”

他头冲乔奈,“看到他们比当初的我过得更惨,我当天会心情非常好。”

一惯笑里令人发毛的阴森,这次乔奈没有反感。

孟殷换好所有的衣服,该看的时候乔奈会转过脸。

“身份证给我。”她伸出手说。

递给她,孟殷拿起自己的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用,”乔奈把身份证装进自己的单肩小包里,“我们没有联系的必要。”

她说的事实。

孟殷不勉强,甚至情绪没有任何变,乔奈知是他没在意还是更加隐忍。

是后者便太过危险。

宾馆门口两人分道扬镳,城市华灯初上。

乔奈了学校,夜生活刚开始,校道上肩擦肩的热闹着,她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显示陌生来电。她担心骚扰电话,挂断没接。手机又响,同样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熟悉的带笑意的嗓音:“乔奈,是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问出来乔奈暗呸,他能弄到她的微信,一个电话号码算什么,之前找她要过试探。

孟殷那边环境声音嘈杂,人像在车站,他的音质清冷,极好辨认,对号码没有解释,“乔奈,记得两年前机场的别吗?”

乔奈沉默。

“我来了,”他低声说。

电话因信号不好被迫中断。

乔奈盯着手机屏幕,兀自发出嘟嘟音,她茫然地望着人潮涌动的周围,几秒后皱起眉头。

他说“我来了”的后一句——来干你。

流氓,乔奈手指快速地将孟殷的号码拉黑。

没过几天抽空她去一趟文艺团,找孟越凌办理退团手续。

她一到排练室,大家都在练习新的编舞,停有人用拖把擦地板上的汗渍,青春里奋斗的画面充满着生机勃勃的美感,乔奈驻足观赏一会。

孟越凌看到她,从排练室走到门口,靠着门框站得松松垮垮,“有事?”

“办理退团。”

他被乔奈的认真逗乐:“要退?”

“是的。”

“我当初选你是真看中你的天赋,和孟殷没多大干系,招进来……”

乔奈听他废话,“孟如风和你一块的吧?他邀请我参加面试是你们串通好的吧?”

得,孟越凌想挣扎一下,“那不也发现其实你确实适合我们文艺团嘛。”

乔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得谢谢您是不。”

“别客气,”他啥坡都愿意顺着下,“和孟殷谈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乔奈没啥好脸色,“退团的申请书我写好了,要电子文档还是纸质?”

看她铁了心,孟越凌使出杀手锏,站直,“你是缺钱吗?我们团最近有笔大单,做的好你可以赚少钱。”

乔奈狐疑地看着他,“这种好事轮得到我?”

团里有少优秀的学姐学长。

“是这样,”孟越凌把她带到外面一旁说话,“最近流行人秀节目,有挡选秀节目开播需要提前找几个内幕演员配合,雅琳学姐和团里几位优秀的学长有其他事要做没空,新人里面我最看好你,你去这单我拒绝了多可惜。”

顶着名校的光环往往有噱头,节目最需要的就是噱头。

乔奈有点犹豫,她置办电脑后手头上的钱紧缺,这个诱惑力着实小,但她担心孟越凌要和孟殷联合挖陷阱给她跳。

孟越凌叼只烟,“你放心,我过想留住人才,我们学校毕竟是专业的艺校,很难招到合适的新人,你和孟殷感情的事我一个人外人没必要多插手。”

信你有鬼,管怎么说朝钱看,乔奈没一口咬死:“我考虑考虑吧。”

“那这团还退吗?”孟凌越啪地点火,吐出烟圈。

当然暂时先退,乔奈先看看,这边事没解决完全,班上又发生件麻烦事。她笔记借给焦蓝,谁知焦蓝知识点掌握得太差,该抄的照全抄,反过来说她笔记有问题。

乔奈解释道:“笔记只是给你启发或者参考,大家都是在查阅许多资料后完成的作业,你直接照笔记誊写一遍当然会出问题。”

而焦蓝始终抱着乔奈在报复她的念头,“是不是上次我把你笔记本丢失,你故意弄份错的给我!”

教室里刚下课没多久,同学们没走完,她们这一争执,引起好几人围观。

可理喻,这种时候谁强谁败旁人好感,乔奈只反驳一句:“你说我都不知道你把我笔记本弄丢,你新借的这本不止给你用,班上有其他同学用过,有问题自然会有人说出来。”

她声音轻轻柔柔,焦蓝的语气听起来更像特意找茬。

和乔奈一块的张格丹主动帮助乔奈说:“难道别人为了害你花大量时间重做一份没用的仿真笔记?没人像你那么闲。“

焦蓝气得五官变形,而乔奈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笔记本,嫌她挡道,“麻烦让让,我要出去。”

出门转手乔奈把笔记本扔进垃圾桶。

和她一起的张格丹惊住:“你干嘛!”

她看着乔奈像变魔术一样从书里拿出一本封面一模一样的笔记,口气和说今天吃什么类似的稀松平常,“想要了。”

张格丹心里佩服,愧是学霸,做个笔记丢个笔记跟玩似的。

乔奈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她早料到焦蓝有一会有二,与其如此不如平常记笔记的时候随手再做个错误的笔记本,焦蓝再借,要是对方上课有好好认真听讲或者自己有查资料思考,发现她的笔记错误当然不会继续用,以后借也会考虑,要是像今天对方直接当作正确答案照搬,乔奈做件好事让她清醒一下。

但焦蓝睚眦必报的个性倒令乔奈没有想到。

过了一阵,辅导员聊起学校拍宣传片要选代表学生出境,焦蓝第一个推荐乔奈。

表面看这确实是件同学互相举贤的佳话,要是学校贴吧有几百楼的骂人帖,乔奈信了。

南岳建校历史久,名校的傲气更盛,每一年宣传片里的代表学生都被喷得体无完肤,从长相到成绩,从人品到家世,从知名度到未来前景,配得上南岳代言人的只有神仙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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