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云和史修能从深市带了一大批衣服回来, 身上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人也累得够呛。

一回到家里,史修能就整个人瘫痪在床上起不来了。

程秀云看他把衣服往地上扔, 气得额头青筋暴露,可最终忍下来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好。

还没收拾好, 史星蕊就从外面炮竹般冲进来:“妈妈,你和爸爸终于回来了, 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人欺负惨了呜呜呜……”

程秀云累得全身都要散架, 尤其是腰酸痛得几乎直不起来,史星蕊这么直愣愣撞过来,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后面的桌子上, 疼得脸都扭曲了。

“你这孩子搞什么?冒冒失失的, 我之前怎么教你的,让你做女孩子要温柔优雅,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史星蕊之前是假哭,没想到她妈没抱她哄她, 反而一回来就骂她,她往地上一坐, 放声大哭起来:“爸爸, 你的女儿要被人打死了,爸爸呜呜……”

史星蕊的嗓子很大,哭起来跟哭丧一样, 吵得程秀云脑壳子钻墙一样凸凸的疼。

史修能被吵醒了, 一脸不耐烦骂道:“一回来就骂孩子,再吵就给老子滚出去!”

程秀云气得差点吐血身亡。

史星蕊看她妈被骂,心里得意得不行, 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床边拉着她爸的手:“爸爸,你说回来给我带漂亮的裙子,裙子在哪里?”

史修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敷衍道:“跟你妈要。”

说完翻个身又睡着了。

史星蕊被她妈骂了,暂时不想理会她妈,于是自己跑过去扒拉衣服,把程秀云刚整理好的衣服一下子又弄乱了。

程秀云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衣服都是我刚整理好的,你给我住手!”

史星蕊朝她做了个鬼脸:“我要新衣服,你不拿给我,我就叫我爸起来,说你打我!”

史修能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如果没睡饱被吵醒肯定要骂人,程秀云实在不想跟他对上。

只是听到女儿用这种话来威胁自己,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厌鬼?

跟小时候的温如归比起来,史星蕊简直是混世魔王投胎,尤其有史修能给她撑腰,完全不听她这个当妈的话。

程秀云没办法,只好找出两条裙子拿给她。

史星蕊眼睛大亮,接过裙子笑道:“给我零用钱,我没钱了。”

程秀云蹙眉:“我走的时候不是才给你五元吗 ?这才多少天就没了?”

史星蕊眼珠子转了转:“我买文具了,赶紧给我!”

那头史修能不知道骂了一声什么,程秀云只好掏出一元递过去:“不要乱花钱,也不要买糖吃,你的牙……”

可话还没说完,史星蕊就拿着钱和裙子跑了,去跟院子里的同龄人炫耀。

史星蕊有了零花钱和新裙子,一下子忘记头皮发痒的事情,程秀云又累又生气,加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也没注意到她说话时老是挠头皮。

因此,史星蕊头发生虱子的事情就这样被忽视过去了。

接下来两人只休息了一天就投入卖衣服大业中,他们拿着一块大油布往市场旁边的大街上一铺,然后把衣服摆在上面。

深市作为国家第一个经济特区,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经济发展十分迅速,他们两夫妻从深市带回来的衣服款式新颖,京市的人看都没看过。

因此衣服一摆出去,很快就有人围上来问价格。

“这个上衣一件八元,裙子一件十五元。”

“怎么那么贵?”

“大姐你看看我这衣服,颜色多鲜艳啊,款式也是独一无二的,整个京市就找不出第二家卖,而且我还不要布票。”

问价的女人听到不要布票,顿时更加心动了,更重要的是这衣服的确很漂亮,不像百货大楼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灰,偶尔有几件颜色鲜艳的,还没拿出来就被人给订走了。

就在她犹豫时,一个打扮摩登的女人走过来拿起两条裙子:“这两件怎么卖?”

程秀云立即笑道:“红色的十五元,蓝色的十八元。”

女人拿着两条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很是满意的样子。

程秀云夸道:“这位女同志身材这么好,穿上这两条裙子就跟天仙下凡一般,让人看了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

女人被夸得心花怒放,把两条裙子递过去道:“这两条我要了,你们会摆到什么时候,回头我介绍姐妹和同事过来买。”

程秀云嘴脸笑容更深了:“天黑之前都会在,但这次我们进货不多,你们要的话得赶紧下手,过两天肯定卖光。”

第一个女人听到这话不再犹豫,赶紧掏钱买了两件衣服。

一下子卖出去四件衣服,等两个女人一走,两夫妻开心嘴巴都合不拢。

史修能数着钱,看了她一眼:“行啊你,没想到你还是个做生意的料。”

程秀云喝一口水:“这不都是生活逼的。”

要是以前,她肯定拉不下脸在大街上卖衣服,更不可能笑脸夸人,可这次她去了深市,给她很大的冲击。

她看到闺蜜做生意日入斗金,整个深市到处一片生机勃勃,无论男女都十分拼搏,她仔细观察过其他人做生意,还在心里模仿过他们。

别人能做到,她程秀云肯定也能做到。

史修能还想夸她两句,可很快又有人过来买衣服了。

就如程秀云说的那样,衣服不到两三天就卖光了,因为第一次卖衣服,他们不敢批发太多回来,卖完后只能再次去深市批发。

他们这次打算批发更多衣服回来,史星蕊只能再次拜托林婶子。

林婶子本来想拒绝的,但程秀云比上次多给了她十元作为照顾史星蕊的费用,她看着十元,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

程秀云这边生意做得风风火火,佟雪绿这头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她的“卤味斋”就开业了。

在开业之前,她回学校跟以前的同学提起过这事情,因为她人缘不错,加上她之前当饭店经理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没吃过的人都很想尝试一下。

于是开业这天,很多人骚过来捧场。

为了一炮打响,佟雪绿还做三天开业优惠,只要消费满五元起,一律打九折。

这年头无论是去百货大楼买东西还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只有买不到的情况,从来没有听说过打折这种事情。

大家觉得十分新奇,而且听到能打折,不买好像很吃亏,于是大家纷纷过来买几样,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那就几个同学合起来一起买。

“卤味斋”除了卖麻辣烫,还有各种卤味,卤鸡爪、卤鸡翅、卤鸭脖,很多小吃都是大家都没有吃过的。

味道绝美,麻辣鲜香有嚼劲,而且还允许每一样只买一点,这样一来大家就能尽可能把每一样都尝试一下。

佟雪绿的厨艺是不用说的,以前不到半个月就让东风饭店起死回生,她的厨艺早得到大家的认同。

同学们过来尝试后,纷纷赞不绝口,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口碑很快就传出去了。

附近的人家知道这里开业了,也会过来买一些回去做下饭菜。

总而言之,生意很是红火。

酒楼那边还没有开张,前三天佟雪绿亲自过来帮忙,顺便带一带郭春玉和郭卫平两姐弟。

郭春玉脑子转得快,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而且她性格热情开朗,很适合做销售员。

郭卫平性格比较内敛,也不算聪明人,但他脾气好,能吃苦耐劳,又愿意服从安排,佟雪绿对他也很是满意。

第一天关门后,把店铺的门一关,一清算营业额,居然有四百多。

郭春玉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天啊,看大家买都是几元,没想到营业额有这么多。”

要知道东风饭店平时一天的营业额都没那么多。

佟雪绿笑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过了这前三天,后面就没那么多。”

郭春玉想了想表示明白。

前三天很多人是猎奇的心理,也有很多人看在佟雪绿的面子上才过来光顾,加上有优惠,所以买的人才多。

后面没有优惠了,买的人就会少,加上这年头大家还不是很富裕,肯定不能天天出来外面大吃大喝。

佟雪绿笑道:“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如今国家一心发展经济,人民的生活水平会越来越好,买得起东西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郭春玉点头 :“佟经理说的是,其实这两年大家的日子就跟之前不一样。”

要是换作以前,谁敢这么公然卖东西,可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卖东西的人。

佟雪绿鼓励他们道:“你们好好做,回头等店铺做起来,我还会开第二家第三家,到时候你们就能升职为经理帮人带人。”

郭春玉和郭卫平两姐弟怔住了。

郭春玉脸上随即迸发出光彩:“谢谢佟经理,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郭卫平露出不自信的表情:“当经理?我怕我做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姐用力打了一下,用目光暗示他闭嘴。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人盼都盼不到,他居然还主动推出去,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要是佟雪绿在开业之前说这话,她肯定不会相信,可看这几天的营业额,由不得她不信。

酒楼的装修还没有完全弄好,加上那边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还没有下来,邓鸿辞职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作为交接,因此开业的时间只能延迟。

另外招过来的五个人,因为酒楼还不能开业,佟雪绿让他们轮流过来店铺这边帮忙和学习,听从郭春玉的管理。

除此之外,她还让邓鸿帮忙寻找一两个大厨,毕竟酒楼开业后,只有她一个厨师是不行的。

“卤味斋”的生意跟佟雪绿预料的那样,过了前三天,后面就没有那么红火,但生意还算不错。

钱蔡欣虽然没有去卤味斋买过东西,但时刻关注着佟雪绿的一举一动。

看到卤味斋居然还真的让佟雪绿给做起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好好的单位不去,偏偏要去做生意,以后肯定要后悔!”

宿舍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回答。

钱蔡欣自从被取消去外交部实习的机会,她心里就越发痛恨佟雪绿,不过因为家人警告过她,她才不敢再针对佟雪绿。

之前卤味斋还没开业,她就在心里天天诅咒卤味斋倒闭,到时候让全校的人看佟雪绿的笑话,可没想到卤味斋生意那么好,这仿佛硬生生扇了她一巴掌。

她心里越想越不甘心。

佟雪绿不知道钱蔡欣一个人生闷气的事,她写了一封信给在米国的谢广昆,问他有没有办法帮自己买一台电磁炉回来。

世上第一台电磁炉是德国在1957年制造出来的,1972年米国开始生产电磁炉,现在八零年代初,电磁炉在欧美和日本都十分畅销。

可华夏还没有电磁炉。

回头她想做火锅,要做火锅用电磁炉是最方便和安全的,其他用煤炭或者酒精都不安全,尤其煤炭极其容易中毒。

写了信之后,她把信件交给市外事办的工作人员。

如今国内外还没有放开通讯,去国外的信件都需要经过层层关卡才能寄出去。

要寄一台电磁炉回来只怕不容易,佟雪绿在信件写了,若是没办法,就让他尽量帮自己要一份说明书。

她想让温如归看看他有没有朋友可以制造出来,到时候成为国内第一个生产电磁炉的厂家,这又会是一条财路。

不等谢广昆那边回信,就到了蒋白卉结婚的日子。

佟雪绿按照约定去给她化妆,因为蒋白卉没有化妆品,她自己出钱送了一套给她。

蒋白卉收到化妆品,高兴得一把将抱住她:“雪绿,我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这礼物我超级喜欢的!”

佟雪绿笑道:“你喜欢就好,快坐下吧,等会新郎要来接人,我得赶紧给你化妆。”

蒋白卉闻言连忙坐下去:“对了,回头你教我怎么化妆吧,我听说外国的女人去工作都要化妆。”

佟雪绿点头:“可以,化妆其实不难,只要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蒋白卉的底子不错,五官大气,佟雪绿配合她的脸型给她化了一个端庄大气,又带一点妩媚的妆容。

化完后,蒋白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认不出来了:“我的天啊,原来我长这么漂亮的吗?!”

蒋白卉的堂姐堂妹们亲眼见识了佟雪绿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技术,都忍不住纷纷称赞。

“佟同志的化妆真是太厉害了,我连看都看不懂。”

“我也是,不过白卉这个妆化得真的很好看,等会妹夫过来了,肯定会被迷得眼睛都转不开了。”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蒋白卉脸红红瞪了她堂姐一眼。

很快蒋白卉的妈过来了,看到蒋白卉变得这么漂亮,也是连连称赞。

因为外面要帮忙,蒋白卉的妈妈把一群女孩子叫出去帮忙,房间里只剩下蒋白卉和佟雪绿两个人。

蒋白卉拉着佟雪绿的手道:“我们要是能一起出国就好了,偏生你跑去做生意。”

佟雪绿笑道:“人各有志,而且我的情况也不适合出国。”

蒋白卉知道她的情况,也就没继续说,话题一转道:“我堂妹,就是刚才站在你旁边那个,你觉得她怎么样?”

佟雪绿想了一下:“是脸圆圆那个吗?”

蒋白卉点头:“没错,就是她,我堂妹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之前也去参加高考,可惜没考上。”

佟雪绿:“那可以继续考啊。”

蒋白卉摇摇头:“她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她的目标就是想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佟雪绿:“……”

蒋白卉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堂妹性格很温柔,家里有三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在家里很受宠,我大伯和伯母已经开口,说等她嫁人一定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佟雪绿以为她只是闲聊,便道:“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只要不违法,她可以选择她想要的人生方式。”

蒋白卉又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跟你提起她来,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堂妹跟珠珠她哥合适吗?”

佟雪绿有些无语了,原来她说这么多是想让她当媒人。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掺和这些。”

蒋白卉顿了一下,摇着她的手晃悠了起来:“可我又不是别人,我们俩是什么交情,我觉得我堂妹跟魏然挺相配的,你就帮忙做个中间人嘛。”

“更何况你之前不是帮基地和学校的女大学生做过联谊吗?”

佟雪绿:“基地和学校的联谊,我不过是帮忙传个话而已,把关和组织都是学校在弄,我并没有参与。”

“对啊,这次也不过是要你帮忙传个话,你就跟沈奶奶提一提我堂妹,回头安排他们两人见个面相亲,其他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

“求求你啦雪绿,你就帮帮我啦。”蒋白卉期盼地看着她,“今天可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拒绝我!”

佟雪绿心里涌起一丝丝不舒服感,但没表现出来:“回头我问一下沈奶奶吧。”

其实压根不用问,魏家的家世背景比蒋家高不止一个层次,门不当户不对。

加上魏然和魏珠珠两兄妹父母双亡,沈婉蓉想给魏然找个大房方能干的媳妇。

蒋白卉的堂妹很孩子气,做事情畏畏缩缩的样子,根本不符合沈婉蓉选儿媳妇的标准。

但这会儿蒋白卉把她架起来,让她不得不答应,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蒋白卉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沈奶奶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做介绍人,她肯定会相中我堂妹。”

佟雪绿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很快新郎那边就过来接人了,屋里屋外再次热闹了起来。

果然如大家料想的那样,梁天逸看到化了妆的蒋白卉,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家看他呆瓜的样子,笑得乐不开支。

蒋白卉仰着头对他道:“抱我。”

她说这话时的样子和神情跟佟雪绿结婚那天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谢晓燕和田凤枝等人见状都怔了一下,不过因为大家都在起哄让梁天逸抱人,她们很快就把这点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

梁天逸紧张得脸通红,走过去弯腰要把蒋白卉抱起来,谁知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蒋白卉的身高和体重超过他的负荷。

他抱了两下都没能把蒋白卉抱起来。

众人见状越发笑得不行。

“新郎官你到底行不行啊?”

“刚才俯卧撑只做了十个,现在连新娘子都抱不起来,我看不太行。”

梁天逸被笑得脸红得跟关公一般,蒋白卉脸上的娇羞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终两人是牵着手出门的。

两人结婚后一周,梁天逸就出国留学了。

佟雪绿回头跟沈婉蓉说了蒋白卉堂妹的事情,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蒋白卉知道后很是不开心了一阵子。

这天,佟雪绿去基地看望温如归,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去基地的王小芸。

两人知道彼此的身份后聊了起来。

来到基地门口,温如归和周焱两人从里头跑出来,手里都抱着一束花。

看到各自的媳妇,两人齐齐把花送上去。

温如归目光带着柔情:“这花是我自己种的。”

佟雪绿抱着花,笑靥如花:“好香的花,我很喜欢。”

一旁的周焱见状,挠了挠头赶紧道:“小芸,这花也是我自己种的。”

王小芸不疑有他,凑上去闻了一下,下一刻脸就绿了:“为什么有一股尿骚味?”

佟雪绿:“……?”

温如归:“……”

周焱:“!!!”

温如归看佟雪绿一脸迷惑,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他的花是偷摘院长的,应该是院长的小孙子又在花丛里头偷偷撒尿了。”

佟雪绿:“……”

王小芸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这花根本不可能是他亲自种的!

她气得把花砸在周焱身上,可还没骂出口她就干呕一声呕吐了起来。

周焱着急了,扶着她的手臂连声问道:“小芸你怎么样了”

王小芸干呕得说不出话来。

周焱吓得脸色都白了。

佟雪绿正想说他们去帮忙打电话叫医生过来,谁知还来不及开口,一股恶心感涌上胸口。

她“呕”的一声也跟着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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