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波特医院的格哈德·梅耶尔博士在证人席上回忆说,1980年12月21日,当他第一眼看见昏迷不醒的冯·普罗夫人时,确实讲过一句“这女人一定吸毒过量”。及至护士找出了患者一年前的病历,他才醒悟到,应该化验胰岛素。

“化验结果是——”史蒂文·伐密利提问。

“216,相当高。”

轮到被告方交叉取证。“你认为冯·普罗夫人体内的胰岛素是‘外源性’的,”赫拉德·法林格问,“你是否有证据显示究竟是谁为冯·普罗夫人注射了胰岛素?”

“没有。”

“所以,注射者也有可能是冯·普罗夫人自己了?”

“当然。”

“……你敢保证送检的血样一定是在葡萄糖注射之前抽取的?”

“应该是吧,我想。但是样品都已按规定销毁,所以我们无法证实。”

“你刚才说,血中巴比妥酸盐1·郾06不会致命,可在六个月前,你告诉大陪审团,与之接近的巴比妥酸盐含量曾经导致一个病人死亡,这又该作何解释?”

“……”

“除了胰岛素而外,其他各因素的综合效应,比如冯·普罗夫人比正常人低出17度的体温,血中极高的巴比妥酸盐含量,和尿中极高的阿斯匹林指标等等,是否可能造成她目前的状况?”

“可能。”医生答。

庭审进行到第六周,法庭文书宣布:“公诉方传唤阿丽珊·爱索尔。”

众陪审员为之一惊,被告克洛斯·冯·普罗的这位“秘密情妇”可没有列在证人名单上。

其实,公诉方也并非刻意制造“戏剧效果”,他们也是在这天上午才终于说服了当事人与他们合作。

阿丽珊·爱索尔就住在离法庭大楼仅五个街区一个记者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小旅馆里,她已经在那个叫做“特里德威客栈”的地方住了整整三天。阿丽珊原本是决意不出庭,决意不要蹚这趟浑水。史蒂文·伐密利提“请”不动她,就利用手中权力,怂恿罗得岛州检察长办公室发了一份“强行传唤令”(subpoena)。然而,史蒂文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万一阿丽珊在证人席上掉转枪口,故意和公诉方作对,那岂不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阿丽珊·爱索尔在特里德威客栈住了三天,史蒂文的直属上司、执行检察长苏珊·麦盖尔也陪了她三天,个中的艰难复杂苦口婆心不必赘述,好歹,阿丽珊总算肯出庭了。

那天,阿丽珊穿着相当朴素,只在家常的象牙色暗花衬衫黑裙子外面罩了件黑色开襟毛衣,没有明星们司空见惯的奇装异服或名牌高档,也没有珠光宝气傅粉施朱。或许阿丽珊明白,无论她如何修饰打扮,也终究攀比不过坐在旁听席前排的那些个皇室成员。

以《圣经》的名义宣誓后,阿丽珊报出了她的姓名职业年龄住址等等,关于她的籍贯身世,人们是后来从报纸上读到的。

阿丽珊·爱索尔出身侯门,小桑妮13岁,也就是说,比克洛斯年轻近20岁,隔了几乎一代。和克洛斯一样,阿丽珊的父亲罗勃特·摩蒂克也是祖籍丹麦,而且是丹麦的正宗“蓝色血统”,袭伯爵衔(t,有的书上误称他为公爵,实际上,t是英国对公爵的称呼,在欧洲其他国家意指伯爵),定居美国后亦常往返于哥本哈根、伦敦和纽约长岛,算是一位数得上的“国际人物”。所以,按照严格的称谓,阿丽珊应该叫“伯爵小姐”。

阿丽珊的母亲家原是一旧金山大户,阿丽珊自己后来也嫁进了大户。丈夫菲力蒲·爱索尔本人系华尔街金融家,婆母来自赫赫有名的纽约银行家族利尔曼。阿丽珊和菲力蒲离婚后,现年12岁的儿子亚当·爱索尔归了她。这也是当初阿丽珊不愿出庭的原因之一,最后公诉方只得允应,决不在听证过程中提及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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