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其实并未向着莫子言笑,只是裴疆看到她那会,她刚好与莫子言说话而已。

“你还笑呢,当我知道因我入错了帐篷,让旁人以为你在帐中,差些害了你,我担心得要死,这几日更是坐立不安。”莫青婷心中愧疚了好几日,那日玉娇回来后,她便抱着玉娇哭了许久。

玉娇笑道:“你这个没遇险的,情绪比我这个遇险的还要失控,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莫子言温和的笑了笑,道:“昨日回家后,天色都暗了,她还嚷着要来看你。”

玉娇看向莫子言,好奇的问:“那她最后怎么没过来?”

莫青婷嘟嘴道:“我爹不让我来,说是什么礼都没准备,让我第二日再来。”

玉娇:“我与你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来这还给我送什么礼,太客套了,子言哥哥你说是不是?”

因两家是世交的关系,所以玉娇与莫家兄妹自小就认识。

莫子言但笑不语,视线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便往亭子外看去,当看到裴疆的时候,愣了愣。

莫子言与玉娇道:“玉娇妹妹你遇险那日,便是那位侍卫拿我弓箭去救你的。”

玉娇闻言,循着莫子言的视线看去,便见裴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裴疆向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玉娇倒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因着对他的偏见少了,所以见到他也愿意露出笑容了。

玉娇笑盈盈的朝着他挥手,喊道:“裴护卫,你快过来。”

裴疆听话的朝着主子走过去,步伐甚是沉稳。

莫青婷不免惊诧道:“我听随行的大夫说你这护卫伤得可重了,腿上都被狼咬了两口,我看着怎像个没事人一般?”

玉娇叹了一口气,带了一丝心疼:“他约莫是伤得习惯了……”

见裴疆已经走到了亭子外,玉娇也没有再多说。

许是对裴疆有敬佩,所以他入了亭子后,莫子言站了起来,朝着拱了拱手。嗓音温和有礼:“在下莫子言,数日前裴护卫借弓箭的那位。”

裴疆看向莫子言,脸色一如既往冷清,“弓箭我已让人归还。”

莫子言笑了笑:“确实是归还了,那时我还担心弓箭还未开锋会影响裴护卫使用,不曾想到了裴护卫的手中倒半点影响都没有,在下着实佩服。”

几日前,裴疆平安回来后,便有人把他的事给传得绘声绘色,莫子言自然也是听说了。

玉娇惊诧道:“那箭未开锋吗?”可她那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裴疆射中头狼,硬生生的把那头狼的眼睛给射穿了呀!

莫子言点了点头:“我有些信佛,所以无心打猎,但为了应付,只好用未开锋的箭矢。”

玉娇得到确定后,震惊得微张嘴巴,半晌后才缓过神来,看向裴疆赞道:“裴护卫你可真厉害!”

裴疆脸上的冷硬的表情因这话而软了些。

莫子言:“裴护卫有这般的身手,何不投身朝廷,挣取功名?”

玉娇闻言,心中暗暗的道裴疆今后可是淮南王,压根不需要挣取什么功名。

裴疆看向主子,眼神沉稳没有一丝动摇:“奴是小姐的护卫,无须功名”

玉娇听到此话,因经过前几日他的以命相救之后,信他的忠心,知道他的话不是场面话,所以对他又是笑了笑。

明眸皓齿,好看得很。

玉娇与莫家兄妹也没有聊太久,说了半会话之后,莫子言也就告辞了。

把莫家兄妹送走后,玉娇虽然知道裴疆并不想去挣什么功名,但心里边也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裴疆身手虽好,可不知在文墨这方面如何?

入了院子后,玉娇特意放慢了步子,问:“裴护卫,你可会识字?”

裴疆步子顿了一顿。想起了沈宏敬,更想起了方才浑身散发着文人气息的莫子言,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一股书卷气,而自己却可能连字都不识。

想到这,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嗓音不自觉的沉了一个调:“先前许是会,但忘了。”

玉娇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随后看向裴疆,带着笑意问:“那我教你识字,如何?”

裴疆一怔,脚步也微顿。

玉娇停下了脚步,道:“没准我以后还会女承父业,届时身边总要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打理呀。”

毕竟自己以后也打定了主意不嫁人了,父亲的家业也要有个人来继承,虽有这个想法,但裴疆是要当皇亲国戚的人,她可不会让裴疆帮忙打理家业。

其实玉娇主要是担心。担心裴疆成了淮南王之后,只会武不会文,会被人取笑是一个莽夫。

玉娇会担心裴疆,并不是因为他将来的身份,如今她想法很是简单——裴疆以命相待,她便以诚相交。

刚说要教裴疆识字,玉娇就立刻让桑桑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赤玉小院的小书房,作为主人的玉娇也没进去几次,如今为教裴疆识字,这才踏入了那间若是没人扫定然会落了一层灰的小书房。

桑桑在书桌上铺平了宣纸,玉娇用眼神示意裴疆坐下去。

待裴疆坐了下去后,玉娇站在他的身旁,提起笔后想了想,道:“我先教你把你的名字给写了。”

随之沾墨,落笔,在纸上写下了“裴疆”二字,字体娟秀整齐。

写完了之后,把笔递给裴疆,“你来试试。”

裴疆看了眼纸上二字。许是失去记忆之前,他是识字的,所以在看到这“裴疆”二字的时候,便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

但十年未执过了笔,也没有了任何的印象,所以这笔到了手中,怎么握着都似乎有些奇怪。

见他换了几次握笔的姿势都不得要领,玉娇着实看不下去了,下意识的伸手矫正他握笔的正确手势。

白皙纤细,指尖滑腻的触碰到粗糙的五指,裴疆的身体一僵,背脊挺得甚直。

玉娇反应过来自己抓住了裴疆的手,脸颊一红,像是被烫到一般蓦地收回了手,一时口吃:“你、你自个试一试。”

裴疆低垂的眼眸甚是光亮。

随之握着笔,看了眼旁边的字,然后在纸上一笔一笔缓慢的照写。

一旁的桑桑看着自家的主子与裴疆相处得满是旖旎的氛围。看着看着心思也再度复杂了起来。

桑桑琢磨着看现在这情况,没准这裴护卫以后还真会成了自家姑爷……她往后是不是该对这裴护卫好一点?

玉娇看着裴疆写出来的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裴疆写出来的字并没有七扭八歪的,明明那么复杂的字,他虽然慢,却也算是流畅。

这时,青菊跑来,站在书房的门口道:“小姐,二爷院子出事了。”

玉娇闻言,问婢女:“可是出了什么事?”

婢女回道:“二夫人娘家的弟弟在赌场欠了钱,赌场的人直接押着人到二爷府上讨钱!”

因早已经梦到过了这事,玉娇也不惊讶,只问:“我爹爹呢?”

“老爷刚刚回来,如今在书房。”

玉娇沉思了一下,随之与裴疆说:“你再写几次,以后不用看着也能把自个的名字写出来了,不许偷懒,我一会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说着,便转身出了小书房,桑桑也跟着出去了。

人走后,裴疆复而写了一半的名字停了下来,在一旁空白的地方,慢慢的写下“玉娇”二字。

先前,在玉娇那两匹马的马鞍上,皆有这两个字,裴疆知道这两字是主子的名字。

指腹在这二字上边轻抚了一遍,指腹沾上了一些墨渍。半晌后,才提笔在主子名字上边画了一笔,掩盖住了底下的字。

——

玉盛心情很是复杂,女儿说了三件事。一是顾家来要人参,二是裴疆对她有恩,三是二弟的妻舅豪赌欠债五万两来讨要。

这三件事都要对应了,他还如何能平复下来?

正想让人把女儿喊来的时候,就有人说小姐过来了。

玉娇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把门关上后,看向坐在书房中脸色复杂难辨的父亲。

玉娇小声问:“爹爹,现在可信女儿说的话了?”

玉盛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太过玄乎,让我甚是惊骇,你除了这些,可还梦到了什么?”

玉娇点了点头,把之后梦到的事情说了八成:“约莫一年后,爹爹被诬陷援助前朝旧臣拥护前朝太子成立的复兴会,所以导致玉家被抄家,父亲落狱,女儿为救父亲被逼迫成了贼人的妾侍。”

玉盛蓦地瞪大了眼,不再沉稳,露出了一副怒颜:“这个陷害玉家且逼迫你的贼人是谁?!”

玉娇慢慢的说道:“淮州总兵,吴维。支持复兴会的人其实是他,他欲自己当皇帝,造反需要钱财,而他没有钱财来源,或者才会把注意打到了我们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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