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转学?”

“对不起……”明里呜咽着说。

“那……西中那边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考上...”

“他们说已经办好了栃木那边公立中学的转学手续,”明里说,“对不起……”

只感到一片空白,沉默许久,我说:“不,你不必道歉。”

“我跟他们说,我可以住在葛饰的阿姨家……可他们说我年纪太小,不行……”明里拼命解释着。

“够了....我明白了,别再说了……”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明里说。

透过那压得我耳痛的话筒,我可以感受到明里受伤的心,但是,我却无所作为。

……

3月4日那天,自午后便下起了雪。眼前一片灰白色的景象勾起了我第一次得知明里就要离开那天的记忆。

当时我明明知道她同样身不由己,我却一句温柔的话也没有说。这让我介怀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生活总会载着身不由己的你向着所谓的前方不断开进,如同我现在所搭乘的这辆列车,不久以后,我就会与明里见面。

“我就在车站的等候室等你。”

明里在信中如是说。

这句话只出现在明里的信中,但我完全可以在脑海里模拟出明里亲口说出来的语调和语气,当然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啦,只是彼此比较熟悉罢了。

海草一样到处蔓延的,是我的思绪,仿佛从潘多拉盒子里一涌而出般占据着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

对不同时刻的回忆同时进行着,陆陆续续接连不断,我与明里那些明媚一起度过的片段清晰地摆在面前——关于小野猫、关于林荫小道、关于阳光下树叶斑驳的影子、关于共进晚餐时所谈论的话题、关于明媚的春天还有我们一起赏花的约定……总之是很多很多。

此时我的视线早已不知飘忽到了何处,睁着与闭着也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正经八百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新宿到了,新宿到了,终点站到了。”

我如梦初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快速下了车,并准备换乘第二条线路。

2.

17:15,我搭上了第二辆列车。

车厢内人满为患,一些站着的乘客小声笑谈着八卦话题,即将出神的时候,头顶传来这么一句话:“本车由于降雪原因,将晚点十分钟到达,很抱歉给各位乘客带来了不便。”

这之前,我居然从未考虑过:如果列车晚点该怎么办。

我有点儿不安,转而把注意力放在窗外黑幕下的雪景。

列车驶出大宫站以后,窗外便显得荒凉了许多,建筑物稀稀拉拉不成气候,俨然成了雪中的荒野。

原预定5点半左右到达久喜,然后大概六点半就能到达小山。而实际上此时已经临近6点,距离久喜依旧相差着一些距离。

六点整的时候,列车终于到达了久喜站,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心中的不安促使我深吸一口气以镇定情绪。掏出口袋里的时刻表看了两眼,不禁叹了口气。

片刻,身后传来电钮被按下的声音,我这才发觉忘记了关上电动门,冷风在我发呆之际鱼贯而入,把我旁边那位中年大叔冷得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

对方缓慢地发出一声低沉喉音回应了我,我只好再一次把头转向窗外。

外面依旧飘着雪,车厢内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仿佛午夜里摇曳的莫名火光。

我打了个寒战,尽量把皮肤裸露出来的部分缩到大衣里。

3.

“野木到了,野木到了,下面是一则同志以及对乘客们的致歉,由于后序列车的延误……”

我懒得再听下去,索性让注意力在虚空里随意漂浮着。

时间的流动速度似乎在我所在的空间里变得异乎寻常,车站与车站之间的距离职员,令我感到惶恐不安。

纵然还需好几站的车程才可到达明里所在的岩舟,而此时我的手表上已经真真切切地显示着::“19:01”。

车外陌生的苍凉景色,细弱而尖锐的风声,缓缓流逝的时间,隐隐作痛的空腹,让我愈发心慌。

车内早已空无一人,我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撑着下巴,习惯性地将视线跑向车窗外,试图让躁动的神经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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