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宫人的高声唱和:“郜大将军到——”

这消息对玲珑来说十分意外。对靖德帝来说却是早已料到。事关郜家五房小姐的终身大事,他知道老七一定会尽快通知老五,就没另外想法子去让老五知道。

听闻郜五爷来了,玲珑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要不要回避。可她偷偷看了眼皇上,却意外地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进来这一遭,是皇上让她来磨墨的。现下皇上没让她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墨锭继续磨。

屋门开后,郜世智大步而来。他身材魁梧高大,五官深邃。只是此时的他因着愤怒而目光凛冽如含霜,瞧着很有威势。

“陛下!”郜五爷行色匆匆风尘仆仆,身上衣裳因赶路太匆忙而有些凌乱,但他无暇理会,一进屋子就直挺挺跪了下去,抬手指着院子的方向,“沈家那老匹夫——”

在他还没把后头更狠的话说出来前,靖德帝抬手制止了他。

“无需紧张。”靖德帝重新拿起了茶盏慢悠悠品着剩下的大半杯,“刚才长乐过来和我哭诉,不让我把你家姑娘随意许配人。我已经准了。”

一语既出,入了玲珑的耳后,却是让她不敢置信地手抖了下,墨锭都差点拿不稳。

她没料到皇上居然在郜五爷跟前这样抬举她。直接把回绝沈四老爷的‘功劳’安在了她的头上。

这样一来,郜五爷必定承她的情,郜家五房待她一定更为用心。

只是不知皇上这般的用意是为了什么?

她倒不至于自大到觉得皇上是因为疼爱她而给了她这样一个好处。她更倾向于,皇上这般做,是为了郜家的七房。简而言之就是为了郜七爷。

现下她镇日里和七叔叔在一道,不知道郜家之中有甚暗里的风起云涌,需要皇上推五房一把,让五房来跟着一起支持七叔叔。

不过皇上既然给了她个机会让郜五爷感激她、帮助七房,她自然也乐得承了这个好意。

郜五爷起身后,垂眉敛目,朝着玲珑工整行礼,“多谢郡主相助。”

玲珑测过身子避了半礼,温婉微笑,“五爷见外了。”

对于她这样不卑不亢的反应,靖德帝甚是满意,把茶喝光后让她帮忙又去斟了一杯。

·

有了皇上的授意,在飞翎卫的大力查处下,短短时日内,朝中接连出事。

户部右侍郎因为收受贿赂被降为鸿胪寺卿,翰林院的乔学士则因在外酗酒闹事,降任侍读。紧接着有五六名官员牵扯到了贪墨事件中,依着情况不同而被调任。随后皇上借了沈四老爷‘告老还乡’的势头,罢了沈四老爷身边几个副将的职务,改派了孟家的二少爷和孟家军接管。

出了事的官员大都是和沈家有联姻或者是上下级师生关系的。基本的都是大皇子一脉。

此次官员调任,有两个人反而是被升了职。在这些遭到贬黜官员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扎眼。

其一是光禄寺右少卿汪大人,被升为了太常寺左少卿。

汪大人虽然是大皇子的岳丈,看上去他的升迁好似是在安抚大皇子一党。可是知道汪氏小产内幕的人都明白,这其实是在借了提拔汪家而给大皇子敲一个警钟。

其二,则是郜七爷郜世修,补了户部右侍郎的缺。

这件事引起了满朝轰动。

七爷原本是在翰林院任职,现下初初进六部,一上来就是入了户部的肥缺,还是个实权在握的职务。那么七爷极有可能往后被提为尚书兼入内阁。

虽然很多人早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大皇子一党骤然被打压的时候,皇上突然这般提拔郜七爷,由不得人不多想。

大皇子毕竟是皇后所出。原先皇上虽偏爱太子,但是待大皇子也不薄。现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所有人不得不再次开始思量皇上的意思。

圣意很难揣摩。

天底下只有几个人会知道皇上真正的意图。郜七爷不必想了,是个油盐不进的。谁也不敢去问他招惹他。

太后娘娘那边更是无法靠近。

……

细数种种可能,怎么想,那几个人都是无法近距离接触到的。根本不可能从这些人口中撬出什么话来。

不知是谁开了个‘好’头,忽地就想起了备受宫中贵人们宠爱的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身份特殊。背后有傅家穆家撑腰,又有定国公府郜家护着。孟家人也和她关系匪浅。太后娘娘和皇上更是疼了她好些年。

这么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境况,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众人思量着,肯定是因为郡主能够很好地揣摩圣意知道皇上的意思,方才能够顺风顺水。

于是乎,所有人都开始打起了玲珑的主意。眼巴巴地开始往玲珑身上凑。

大家的想法也很简单。

就算从郡主这儿扒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与她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这位可是未来的郜七太太、飞翎卫指挥使夫人、侍郎夫人!

老爷们自然是不好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前凑的。太太们姑娘们却是可以。

一时间玲珑到哪里去都能‘偶遇’很多人。品茗阁,首饰铺子,布料庄子……甚至于去郜家族学,都能被原本不熟悉的郜家姻亲的小姐们凑上来。在定国公府里随便逛逛,也能遇到不知哪一房请来的女眷客人来搭讪。

玲珑也没料到前朝风起云涌之后,最受关注的居然成了她。

一时间门庭若市苦不堪言。

好在没人敢惹郜七爷。

玲珑十分干脆地躲进了菖蒲苑里,一步也不迈出院子。期间品茗阁的事情,也交给了刘泽帮忙传消息。

这日晌午她用膳之后刚准备去休息,就听刘泽要见她,便没换寝衣,直接穿了常服到前头来。

“什么事儿?”玲珑特意把周围的人都遣走了,独他们两个来说话。看刘泽面露喜意,心里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笑问道:“可是事情有了进展?”

“是。”刘泽轻声道:“接连在梨花胡同吆喝了好几日,那袁雪梅终于出来买茶了。而且是捡了特意放进去的那种花茶,买了足足六两。”

听闻这话后,玲珑唇角微弯,轻叹道:“她果然是胡立的人。”

说实话,之所以能想到去梨花胡同卖花茶这件事来看袁雪梅的立场,还是穆二太太陆氏的话给了她灵感。

玲珑和二老爷穆承轲并不熟悉,是以她并不知道穆承轲的喜好。

前些日子为了侧面告诉穆少如有关穆承轲的事儿,玲珑遣了冬菱去各处送茶,借机与穆少如说穆承轲往桂花巷附近去了。

冬菱素来衷心可靠。得了她的吩咐去办事,回来后自然而然地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近乎一字不差地与她细数。

彼时玲珑便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陆氏抱怨二老爷穆承轲不饮花茶。不仅如此,陆氏因为在气头上还顺口说了句,穆承轲这人很强势,他自己不喜欢花茶,连带着周围的人都不能喝。

所以二房也只能偷偷摸摸拿些花茶来饮。平时都得藏着掖着,不让穆承轲看到。

偏玲珑问过飞翎卫们有关胡立的消息,知道胡立最喜欢的就是花茶。而且,寻常的花茶他还不喜,非得是火候刚好香气十足的那种方才可以。

打听到袁雪梅平素喝的是青茶后,玲珑便让人去梨花胡同卖花茶。不说是品茗阁的,只说是南地来的茶商。杂七杂八的品种里,混着青茶红茶各式各样。就算是花茶,也按着品质不同足有七种。只其中一种花茶达到了胡立的要求,并非是最贵的,而是袁雪梅挑的那一样。

若袁雪梅是心向着穆承轲的,断然不会在她自己只喝青茶的情况下,非要花买了那么多这种花茶才对。

她显然是深知胡立喜好才能挑的那么准。

若是平常,玲珑少不得要快速跟进这件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可现下大皇子府正在飘摇之际,她觉得倒不如暂缓这一件事,先看看后面的发展再决定怎么利用这一桩。

往年的时候皇上也曾不喜大皇子斥责过此人。可是有沈皇后在,父子俩之间好似没有隔夜仇一般,大皇子总能一次次化解危机。

虽然这次皇上好似愤怒到了极致,玲珑也不敢肯定后续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暂时静观其变比较妥当。

玲珑在菖蒲苑一连憋了好几天才出来。好在那些太太们见不到她之后总算消停了些。玲珑一得了机会出门,旁的事情都暂时搁下,当先去探望卧床不起的大皇子妃汪氏。问过大皇子现下不在府里,即刻出了门去。

大皇子府,玲珑是头一次来。若非为了汪氏,她这辈子都不像踏足这个地方半步。可是一想到那个柔弱温和的女子,她就始终狠不下心来不看望。

听闻下人们的通禀时,汪氏正由身边的妈妈扶着喝药。

药汁极苦,可是比不上她心里的苦的万分之一。

她原本也曾怀过胎。因为大皇子性子不定又爱打人,胎儿落了下来。好不容易这次又一次怀上了,感受着腹中孩子一点点长大,感受着他在腹中能够一点点地踢脚了,她的心里当真是开心无比。

……可是这次依然没能好好把他留下。

汪氏的心空荡荡的,脑中空白一片。妈妈扶了她,她就坐起来。妈妈让她张口喝药,她也依着做。极苦的汁液从口中流入喉间腹中,她也毫无所觉般地面无表情。

半碗药下肚,有人说,长乐郡主来了。来探望她。

汪氏愣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有了点反应,沙哑着嗓子问:“你说谁?”

“长乐郡主。”小丫鬟福身禀道。

汪氏的眼泪刷地下流了下来。

妈妈知道大皇子妃现在情绪不定,许是不会照常应对,赶忙与丫鬟道:“快去请郡主进来。”

她是跟在皇子妃身边伺候的,时常听皇子妃夸赞郡主人好。听了皇子妃种种叙述,在她心里,长乐郡主是个外表柔顺内里十分义气的。

现下皇子妃落了胎,连汪家的人来了后都是一味地抱怨皇子妃,才使得皇子妃的情绪那么差。她觉得长乐郡主不会这样,所以赶忙让人把郡主请了来。

玲珑在茶厅坐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过去要经历一番坎坷。没料到那么快就得了可以入内的消息。

她带了人大步往里面去。

入了垂花门后,起先旁人见了她身后的人还要拦一拦。可是看清楚那几位是什么身份后,所有人都噤了声,再没人敢开口。

玲珑在婆子的引路下去了汪氏的院子。刚进院门就是浓重的药苦味。她让跟着的人都在门口守着,独自往里走。推门而入,苦味愈发浓烈,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满室的消沉和荒凉。

华丽的床榻上,一个瘦弱的女子靠在床头半躺着。脸色灰败,唇色发白,脸颊往里凹着,看着很是憔悴。

汪氏看到玲珑的刹那,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坐起身低泣道:“你怎么来了?”说着就要下床来。

玲珑快步上前,扶了她躺好,“你身子不好,歇一歇。我不过就是顺路来看看你,犯不着这样客气。”又给汪氏掖好了被角。

任谁都知道,凭着郜家、穆家和大皇子府的关系,长乐郡主不可能是‘顺路过来看看’,不过是想让汪氏心里好过点所以特意这么说。

汪氏拿着帕子不住擦眼泪。

玲珑看着汪氏那干瘦到只剩了皮没点儿肉的手背,心里难过得紧,轻声说:“你养好身体。旁的事情都好说,身体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她看汪氏身边有个妈妈一直站着,知道此刻留下来的应当都是心腹,就问:“你们太太最近吃得如何?喝的如何?”

妈妈躬身道:“吃也吃不好,什么都喝不下。水都入不了口。”还道:“现下连睡觉也不安稳。每每闭眼不到一盏茶时候就醒了。”

这样下去可是要把身子熬坏的。

玲珑思量了下,握了汪氏的手,道:“我那里有些茶还不错,让人送些跟你来。味道不错,你喝着应当顺口点。”侧头叮嘱妈妈,“茶泡得淡一些。浓了伤脾胃,也影响睡眠。”再与汪氏说:“我还有几个食疗的方子,到时候让人一并送了来。你让人照着炖煮。看在我费心的份上,多少吃点。”

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汪氏和妈妈都知道,那方子是补身子的。汪氏刚刚滑胎不久,若是不调养好,这病根会落下一辈子。

汪氏想到大皇子对她不闻不问,自家人过来都还在那不住埋怨她没能生个嫡子出来,只这不甚熟悉的郡主是真心实意关心她,不由得再次落泪。

玲珑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很能体会汪氏这般母亲失去子女的痛。她看得难过,眼睛也湿润了。

想着平时七叔叔是怎么安慰她的,她索性坐到了汪氏的床边,揽了汪氏靠在她的怀里,轻抚着汪氏的脊背道:“你莫急。慢慢好起来,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有了个人在身边倚靠着,汪氏在玲珑的身侧嚎啕大哭。最后哭累了,竟然在玲珑怀里沉沉睡去。

这是她最近许久没有的好睡眠。妈妈欣喜不已,不敢吭声,就一个劲儿地给玲珑福身,最后还觉得不够,索性跪下来给她磕头。

玲珑赶忙把妈妈扶起来。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大皇子应当回府了。妈妈赶忙请玲珑出去。

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不过看着妈妈焦急的神色,玲珑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回头看看汪氏,确认她还睡得不错后方才出了屋子。

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玲珑从内宅往外走的时候,路过垂花门,恰好和刚刚回府的大皇子宋奉慎撞了个正着。

宋奉慎正带了幕僚往书房说事,刚才刚进书房就听闻有客到的事儿,再听闻客人是谁后,他索性和幕僚边说着边往里赶。长随们都来不及提醒他一两句,他已经大跨着步子出了屋。叫都叫不住。

几人面面相觑后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结果两拨人就在垂花门两侧一里一外地遇到了。

户部侍郎是给肥缺,而且有实权。失去了这么一个重要位置,宋奉慎的心情阴沉到了极致。

现下是在大皇子府,宋奉慎可算是有恃无恐。收了平时挂着的温和笑容,他眼睛一勾阴沉沉地盯着眼前少女,语气森然地嗤道:“我还当是谁吃了豹子胆呢。原来是鼎鼎有名的长、乐、郡、主啊!”说罢就是一阵大笑。

他身后的幕僚跟着笑。

玲珑强压着满心的恨和怒,深吸口气,镇定自若地望着他,微笑道:“多谢大殿下提醒我,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有名气。”

宋奉慎笑容猛地收敛,上前跨了几步想要与她近距离对峙。哪知道步子刚一迈出去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人影倏地闪过,竟是有两人即刻拦住了他的跟前。

速度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宋奉慎脸色阴沉地看着长河和长海,喝问道:“你们来做什么!”再去看玲珑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个,也都是腰间佩了灰翎羽的。

他没料到会有灰翎卫跟着,心里发恨,怒目望向身后的随从。

长随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至于刚才他们想提醒大皇子,大皇子却始终没他们机会的那一遭,没人敢提。

宋奉慎负手说道:“郡主真是好大的气派。出个门都还用飞翎卫来护着。若是说出去,少不得有人要告郜七一声以公谋私了。”

“飞翎卫又怎么了?”玲珑冷笑着轻哼,思及大皇子对待妻子那般心狠手辣的做派,脱口而出道,“我家夫君疼我宠我,特意遣了人来护着我,这还不行?若大皇子看不过去,大可以找我家夫君理论。犯不着和我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事实上,她敢带了灰翎卫来,也是在皇上默许之下的。在那日沈四老爷跪过皇宫后,她能明显察觉到皇上对待她的态度具体怎样。再想之前皇上陆续说过的几次话,便知这种事情是绝对没问题的。不然的话,她为了不让七叔叔为难,也不至于这样来做。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宋奉慎气得火气上涌,却也无可奈何,只恨声道:“你就尽管恃宠生娇吧。别到最后把你和郜七给作到了天牢里去就行!”

玲珑莞尔,镇定自若地往前走。在经过宋奉慎的身边时,轻飘飘丢下一句:“同样的话送给你。你也小心点,别太作。”

而后,她不去理会宋奉慎神色如何,双眸微垂敛去满目恨意,径直向外走去。

·

回到菖蒲苑后,玲珑一心扑在了给汪氏选茶和书写食疗方子上。把每一样茶每次饮多少放多少水合适列举出来。然后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有关方子也列举一遍,回忆着之前看到的汪氏的状况,再慢慢作出相应的修改。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助汪氏多少。但是,汪氏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如今汪氏有了难,她必定也要拉对方一把才行。不然的话,经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人很容易一下子垮掉。

比如她。

当初若不是七叔叔拉了她一把,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形。

玲珑太过于专心,以至于何时天色暗了下来,何时郜世修来到了她的门前,都没有察觉。

直到屋门推开,那高大身影迈步而入了,她才恍然惊觉,抬起头来笑望过去,“七叔叔,你回来啦?”

眼前的她笑容灿烂。可是即便笑容再深,郜世修也能看出其中遮掩不住的哀伤与难过。

郜世修明白,汪氏对小丫头一直不错。汪氏失子之痛,对于小丫头来说很有些感同身受。都是失去了至为亲近的亲人,那种感觉,旁人是体会不到的。所以小丫头对于此事许是比他想象得会更关注。

看着她强装出的笑颜,郜世修暗暗叹息了声,话锋一转却是轻笑着说:“还叫七叔叔?就不能换个别的来?”

这称呼玲珑都使了好几年了,骤然被他这么一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刚才一直在想着方子,现下脑子转了个圈,迟疑着说,“难道叫郜七爷?”顿了顿,再改,“或者,指挥使大人?”

郜世修显然对这几个称呼都不太满意。他双眉蹙紧又慢慢松开。刚才还是想逗一逗她,现下看她这么见外,他的心里倒是真的有点不太舒坦了。

“仔细想想。”郜世修声音温和地谆谆善诱,“你当时对着大皇子的时候究竟怎么说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玲珑。

“当时啊……”她眨眨眼,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来,奇道,“当时我怎么说的来着?”

其实她记性尚可。稍微回忆了下,这便记起了自己当时说的话。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七叔叔打的是这个算盘。

不过她决定不能这么简单地就如了他的意。

一定要多绕几个圈子,然后继续‘想不起来’。

憋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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