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瑶耳边的这两句话音量很轻,每个字都揉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几乎在说完的同时,她的呼吸就被掠夺,再也不受控制。

她张开的唇正感受到一点空气凉意,随即被更凉软的嘴唇覆盖。

她说不清为什么,明明跟她主动去吻的时候力度相似,可贴上的一瞬,她就按捺不住抓紧了课桌边缘,被激得又麻又痒,看不到的火星和细小电流在放肆流窜。

起初诺诺很小心,手还捧在她脸上,只是缓慢地辗转贴着,温柔试探,他压抑着疯狂乱跳的心,轻缓亲她。

距离上次她发烧接吻已经过去太久了,那些被她遗弃的日子,每一个午夜梦回,他蜷缩在黑夜里想到的,都是她不清醒时候,他偷来的吻。

亲密的触感,他当成最不可企及的珍宝拼命守着,终于在这一刻,他又吻了她,在她理智的,心甘情愿接纳他的情况下。

不会再被推开了……

所有折磨他的嫉妒都被唇齿贴合淹没掉。

瑶瑶是他的老婆,谁都不许碰,不能夺走。

喻瑶嘴唇被厮磨得滚烫,她按着桌子的手紧到发疼,忽然被诺诺握住,环到了他的腰间,喻瑶抱住的时候,他捧着她脸的手也无法控制地移到她脑后,托着抬高,遵循沸腾叫嚣的本能,吮住她舌尖。

骤然加深加重的吻让喻瑶紧紧闭上眼,用力握住他的衣服,心脏一跃跳到喉咙口。

短短两三秒的接触,她脑中又空又涨,燃起漫无边际的火。

滴答。

有什么落到她脖颈上。

教室的门外一群抱头逃串的剧组同事狼狈撞上了教室的门,吱呀吱呀悚然作响,尖叫声凄厉。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诡异阴森调子,混着教室里恐怖模型嘎嘎的鬼叫,极度瘆人。

滴答,又一次落下来,粘稠的。

喻瑶即将决堤的热切不得不受到影响,她抬手抹了一下,迷迷糊糊借着微弱光线一看。

……他奶奶的是血!

喻瑶惊得一震,才纠缠了短短片刻的唇舌被迫分开,感官上尽是让人难耐的酥痒。

她推开诺诺,湿润的唇开合:“……血!”

教室天花板上有个移动的滴血装置,之前在另一边,这会儿正好转到喻瑶上方,暗红黏腻,喻瑶再一转头,好家伙,两个学生一个老师,不是头被砍得歪到一边,就是脸上血肉模糊,外加撕裂的嘴张到非人的恐怖尺度。

仨鬼齐刷刷站一排,没敢靠近,踮着脚,在一片黑乎乎里根本看不真切,还在努力朝她跟诺诺望,隐约透着兴奋。

头上滴血,猛鬼围观,外面还在哭嚎惨叫。

艹,这环境,她干了什么!

诺诺微喘着,低头靠进喻瑶颈窝间,揉着她背,嗓子暗哑:“瑶瑶,你又推我,又不要我。”

“要要要,”喻瑶安抚地顺顺他后颈,“鬼太多了我放不开,等……回酒店的啊,说话算话。”

诺诺得到保证,把外套拉高遮住喻瑶的头,带着她一路面不改色地过关。

喻瑶完全陷在昏黑里,耳边恐怖音效再惊悚她也看不到,手被人牢牢攥着往前领,她不需要视觉,诺诺就是她的眼睛和无敌外挂。

三分钟快速通关之后,喻瑶掀开外衣,脸色还是不正常的红,她跟诺诺说了一声,直接去找导演。

这鬼屋是导演亲友开的,自然好说话,她得把那间教室里的监控处理掉。

虽说不在乎关系公开,但她不希望那么私人的事被有心人拿出去公之于众。

喻瑶没想到导演就在鬼屋的监控室里,单独一个人,数个监视屏幕同时运作,其中一个就是教室。

导演回头看着她,表情异常精彩,摇着头感叹:“喻瑶,没看出来,够野的啊。”

喻瑶绝不服输,装得云淡风轻,拨了下微乱的鬓发:“……其实我还是挺克制的。”

导演虽说带着剧组来鬼屋团建,但他本身怕鬼,死也不肯参加,把大家骗进去后,他就跟着老板优哉游哉坐在监控室里看他们的惨状。

但等到诺诺护着喻瑶撞进教室,气氛明显异样的时候,他果断让老板暂时离开,自己关上门盯着,看了场脸红心跳的吻戏。

这他妈的,比下午拍的吻戏可撩人多了。

喻瑶听完前因后果,笑了下:“谢了,把这段监控给我行吗?”

导演让出位置,教她怎么截取删除视频,一边在旁瞧着,一边八卦:“我说,你跟他还真是这种关系啊,玩玩儿的吧?”

他自顾自分析:“容二少那股劲儿过了,《阴婚》虽说是小成本网络电影,但看着势头不错,家里背景也给你加分,还有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圈里人都挺怕你,你一副大反派的作风,都怕惹上你被你搞翻车。”

“你加把劲绝对能有个事业第二春,”他问,“这么好的条件,玩玩儿没什么,总不能是真打算跟……我没恶意啊,真打算跟一个心智不健全的谈恋爱?”

喻瑶平静看他:“是,谈恋爱,奔着结婚去的。”

导演一脸卧槽,也不好评论什么,只是简单承认了除夕那时韩凌易借他手做的事:“那别怪我提醒你,韩编剧可不简单,过年他没留下你,你反而还恋爱了,他估计不会轻易罢手。”

“说起来他挺会挑时机的,”他撇嘴,“当初容野全线封杀你,也没见他出来帮你什么。”

喻瑶这些天没闲着,手里已经握住了韩凌易在行业上不能见光的黑暗面,她一时没说话,导演继续啧啧道:“幸亏容野放过你了,不然以他的病态,估计你还真混不下去。”

她侧了侧头:“……病态?”

容野是挺病的,但话从导演口中颇认真地讲出来,又有不太一样的意味。

导演“嗯”了声:“我家里几代做航空的,混的还算行,我是逆反才跑出来拍电影,以前听长辈议论过,说容野从小就不是什么寻常孩子,心理问题严重,被关在个深宅大院里头,常年不见天日。”

简单一句描述,让喻瑶眉心不自觉拧起。

他又道:“后面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传言,我可不知道真假啊,听说他身世有问题,容家根本就没把他当个正常人看,野兽似的囚着,后来估摸是看他病得狠了,怕不受控制,找来一个什么心理机构,想让个不大点的小孩儿治疗他,那不开玩笑嘛……”

喻瑶握着鼠标的手一紧。

“……男孩女孩?”

“这我就不清楚了,都是很小范围的私下议论,谁敢打听啊,”导演说,“凭容二少如今在圈里这凶名,也知道他没好,盯上你纯属你倒霉,没被他咬死就是万幸了,你以后就好好拍戏吧,我还是要劝你,别被美色迷惑了,找个拖油瓶有你后悔的。”

喻瑶心里浮起一层异样。

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长达两年时间去治疗的那个男孩子,永远孤独带刺地蜷在黑暗里,背对着她,偶尔抬起遮在额发下的一双眼,眸光漆黑冷寂,写满厌恶,让她害怕。

怎么可能是容野,太离谱了。

别说是毫无印证的传言,哪怕是真的,也应该只是巧合相似罢了。

喻瑶打住念头,不愿意继续深究,容野那样的人,随便他是谁,跟她有什么关联,想想都是浪费时间。

她把截取的监控视频存到手机里,悄咪咪看了一遍,拍的角度还挺不错,她脸有点热,正色说:“导演,你再辱我男朋友,我就要罢演了。”

喻瑶离开监控室,诺诺在门外一动不动守着,立刻要过来牵她的手,但几个鬼屋里相继跑出来脱困的同事,人群一乱,诺诺就垂下眸,收回了手,五指扣着。

他没忘,他是个地下情人,不能在人前碰她。

喻瑶走在前面,诺诺在她身后一米不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出去打车,诺诺就坐在身旁,司机嘴碎,一路上单口相声说个不停,喻瑶也没办法跟诺诺说话。

到酒店门外,她下车径直往楼上走。

电梯里寂静,两个人隔着半臂的距离。

喻瑶进入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间,诺诺房间在她正对面,她拿出房卡,呼吸开始失控地发紧,把门推开的那个刹那,后背忽然多了一道力量,拥着她,脚步错乱地挤进门里。

喻瑶来不及去插房卡,房间里比鬼屋的教室更黑,空气中浮着清淡暖香,被诺诺身上专属的冷冽冲开。

“瑶瑶,瑶瑶……”他嗓音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更磨人,明明清寒疏冷,偏就揉满了无比缠绵的祈求,一声声唤她名字,毫不掩饰自己的深浓爱意,在背后抱着她,热烫唇角抵在她颈边,“我可以吗?”

“可以……亲你吗。”

“像你喝醉酒,发烧时候那样,不喊停,亲到……你咬我,咬破嘴唇。”

喻瑶快疯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露骨!勾人又不自觉真的太可怕了!

喻瑶也不想把持了,忍这么久,她垂涎的美色近在咫尺,那场短暂的接吻也意犹未尽,再矜持下去她就不是正常人。

她在诺诺手臂的围拢间转过身,抬手环住他脖颈,仰起脸,摸黑亲在他唇角上。

……怎么歪了,没亲对地方。

喻瑶口干舌燥地咽了咽,正准备继续做坏事,下巴就叫他控制住,嘴唇被准确无误地覆盖吞没,她双腿一阵脱力,说不出话,只能浅浅“唔”了声,随即连这点微弱的生息也被凶烈地掠夺走。

湿烫纠缠,渴求着彼此口中的气息,想占有,想吞下。

喻瑶撑不住,背靠在最近的墙上,身体被死死搂住,他喉间低低滚动着喘,每一声都在无限加倍叠加着对她的引诱。

那两个晚上……她是这么吻他的吗?

她初吻竟然刺激成这样,她没记忆真他妈的太亏了。

喻瑶被勾的不行,情不自禁热烈回应,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几轮,响到门外都传来同组演员的敲门声:“瑶瑶姐在吗?听见你手机响了,怎么不接?导演喊咱们碰个头,就几分钟,你快过来一趟。”

面前的人还在放肆深吻。

喻瑶吃力地回答:“……不好意思睡着了没听到,你们先去,我很快。”

她想躲开,诺诺抱紧不放,吮着她微肿的下唇,声音被细砂磨砺,又暗又有丝讨人爱的撒娇:“瑶瑶,我还不够。”

喻瑶平复着心跳,扣着他下颚无情扭开,他脸上烫得厉害,手感无敌好,她又占便宜地多揉了几下:“下次。”

她颤巍巍摸出口罩戴上,总觉得有擦枪走火的征兆,她揽着诺诺往门口推:“回自己房间休息,等我结束了,喊你吃夜宵。”

三分钟后,诺诺倚靠着自己房间的门板,听到喻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长而密的睫毛上沾着一层水珠,半掩住了眼里湿漉漉的红,唇张开才能勉强呼吸,略微的红肿和细细血丝显得异常色气。

他握住冰凉的门把手,依然没办法给自己降温。

诺诺轻轻喘着,很想喝水,他转身望向茶水台,摆在最前面的是两瓶写满英文的易拉罐饮料,他拉开环扣,仰头喝了几口,唇被滋润过,颜色比之前更糜艳。

还是不行……

好痛。

胀疼得难过。

诺诺推开浴室门,像以前一样冲了两次冷水,浴巾盖在湿淋淋的头上,却整个身体都泛了压制不住的红。

不能缓解,还在不停地加重。

他把浴巾拉低,藏住朦胧的眼睛,在笼罩出的一小块昏暗空间里,偷偷用手机上网搜索。

“对爱的人有欲望,不能控制,怎么办。”

他明白了这个词,却不清楚怎么纾解,瑶瑶……上次弄他,他激动得要死掉,可又隐隐觉得,不止是那样。

网上的答案简单粗暴。

“她不爱你,滚!”

“她爱你,那就睡她!”

睡……

诺诺线条起伏的喉结滑动着,指尖用力戳屏幕:“睡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是……简单的躺下睡觉。

答题人不肯说得太明白:“讲太细就要被删了好吗,睡就是睡,动词,看你样子也不懂,是个雏儿,第一次睡对方会很疼,小心点。”

诺诺睁大眼,唇抿得发白。

对方疼。

他不能让瑶瑶疼。

所以……

喻瑶一个碰头会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散了,其他演员基本都住楼下,跟她和诺诺同楼层的很少,她有意等到别人都散了,才快步往回走,没注意到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配角并没有真的离开。

喻瑶走到房门口,先看了眼对面,忍着没去敲,打算先回房换身衣服,这件……都被他揉皱了。

她进去插卡取电,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尚未关紧的门缝里就传来对面急促的开门声。

喻瑶心一跳,刚转身去看,她那个万年小撩精的绝世狗勾就披着黑色长大衣闯进来,回手把门按紧,拧了锁扣。

喻瑶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寻常,屏息低头一看,诺诺穿着拖鞋,修长笔直的小腿是裸的,甚至还滚着透明水滴。

她吞咽了一下,视线向上,诺诺正好脱掉大衣,露出里面根本没系整齐的……一件纯白浴袍。

浴袍的腰带松松散散挂着,他的发梢也潮湿寒凉。

犹如从冷潭里刚刚化身成人的绝色精怪。

喻瑶不禁伸出手:“你……”

诺诺这才对她抬起脸来,工笔画似的眼眸里有光荡开,流淌着艳色的湿润波纹,他相貌纯美,不染尘埃的霜雪一样,可这时掺进了无数的欲,神仙被拉入红尘,骨子里渗着极致的风情和引诱。

他忍无可忍地倾身,扑抱住喻瑶,把自己剧烈的心跳给她听。

“瑶瑶,对你的……欲望,我解决不掉。”

他蹭着她脸颊,缱绻地求救。

“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

“今晚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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