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通话糟糕透了。邢克垒生平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分分钟被米佧瓦解。他不禁想:都说距离产生美,可如果距离有了,第三者却来了,该怎么办?于是邢少校决定,速战速决。

可部队是有条令的,身在新兵营蹲点的邢少校不能来去自如,随心所欲。就在邢克垒用尽所有脑细胞研究“作战计划”时,赫义城的一通电话成全了他。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邢克垒仅用了四十分钟不到就从郊区的新兵营杀进城到了师部。

“报告!”站在门外,军装在身的男人身形挺拔,声音沉稳有力。

“进来。”视线停留在作战方案上,赫义城低沉的嗓音带着工作中的凝肃。

邢克垒推门进来,摘下军帽放在桌上:“有什么新任务啊老大?”

赫义城先没搭理他,好半天才问了句:“你和米佧怎么回事?”

难怪先前电话里语气不对,是小妞告小状了?邢克垒觉得自己破案了,但还嘴硬不承认:“啊?没什么事啊,我们刚刚建立了革命同志关系。”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招惹革命同志的!”赫义城抬眼,目光犀利地凝定在邢克垒不可一世的脸上,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军纪对你没有约束力是不是?不惹点事你就浑身难受啊?”

“怎么会?”邢克垒笑,“我肩膀上可扛着二毛一呢,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少给我耍嘴皮子!”把手里的作战方案甩到一边,赫义城狠瞪了他一眼,“我就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思想觉悟!再得瑟,给你按作风问题论处!”

“老大你可别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作风问题很严重啊。”邢克垒指指绿色军帽,气宇轩昂的身型和玩世不恭的口气形成强烈对比,“这个颜色已经够呛了。”

赫义城气笑了,骂道:“浑球!”

警报解除,邢克垒问:“嫂子给你打电话了?小妞告我黑状?”

“告错你了?”赫义城以目光谴责了他,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身为参谋,不知道谈恋爱和作战一样要讲究战略战术?以你现在的身份资历,有什么立场命令人家?还趾高气昂的,越来越行了啊,邢少校!”

邢克垒自知发挥失常了,毕竟,在感情方面,米佧还处于尚待开发阶段,不适宜过于激进。可依她喝纯净水、纯牛奶养成的单纯个性,他着急上火也是正常反应。

见邢克垒敛了笑,赫义城缓和了下语气:“要是真有意思,就上点心。”忽然想到什么,他难得八卦地问,“庆功宴那天晚上你到底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我怎么听说你后半夜才回宿舍?”

邢克垒脱口道:“你怎么不说你整夜都没回去呢?”

赫义城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下子。

邢克垒没躲过去,拒不承认:“什么后半夜?没有的事!束文波说的吧?等我回头练他!”见赫义城一脸玩味地盯着他,他八百年一遇地扭捏着解释:“我答应她不说的。女孩儿家面浅,说了她不好意思。”

邢克垒破天荒的怂样惹得赫义城笑出了声,笑够了,他严肃地提醒:“时刻牢记你军人的身份,做事把握分寸,不要出格。”

邢克垒敬了个军礼:“是。”

赫义城点到为止,把桌上的作战方案递过去,他交代:“有时间琢磨琢磨,我不想再看到某人耀武扬威地在我面前晃。”年度考核是结束了,可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对抗任务,这才是急着叫邢克垒回师部的原因。

邢克垒接过资料翻了两页,笑了:“五三二团可以啊。”

“照理说都是我的部下,谁胜谁负都一样。”赫义城一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轻描淡写地继续,“不过,据说这次考核坦克旅栽得很不体面,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蹲过点的单位。”

“坦克旅栽了?”邢克垒把手中的方案啪地一合,“岂有此理!”

赫义城低头看作战地图:“轰你步战车的仇能不能报,就看你本事了。”请将不如激将,赫义城故意长他人志气,“贺泓勋和厉行的作战能力你是见识过的,只要不输得太丢脸,我都可以接受。”

“瞧不起谁呢?!”邢克垒竖起眉毛,随即唇边浮起一丝笑意,神情中透出些许懒散的意味,“五三二团的战斗力我深表认同,所以正面交锋的话确实有点难消化,不过要是耍点阴谋诡计,”略顿,他挑了下一侧的眉毛,“只要能赢,老大你不介意的吧?”

赫义城见不得他一脸痞气,轻责:“什么阴谋诡计?讹人家啊?”

“讹他?”邢克垒似是被点拨了,满脸兴奋,“兵不厌诈,讹他也未尝不可。”

赫义城没说话,明显是“你看着办”的意思。随后两人又研究了一下各团上报的训练大纲,等邢克垒要走的时候,赫义城问:“打算怎么办?你嫂子可是说了,人家小姑娘被你气得午饭都没吃,尽数落你的不是了。”

有情绪总比没反应强。邢克垒边戴帽子边回答:“哄呗!我长嘴不仅是为了吃饭唠嗑,同时还具备哄媳妇儿的功能!”然后在赫义城的注视下,他敬礼走人,之后站在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下午我请假,老大你批准了啊。”

赫义城明知故问:“干什么去?”

邢克垒笑得一脸痞气:“要名分!”

“出息!”回应他的是赫参谋长抬手砸过来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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